书城历史不忍细看的元朝史
65970100000002

第2章 马背上的天之骄子——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铁木真是闻名古今中外的历史人物,是蒙古帝国的缔造者,同时也是蒙古民族的英雄。他统一了蒙古高原诸部,结束了蒙古各部纷争战乱的局面,创建了一整套政治、军事和文化制度,为蒙古社会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他戎马一生的活动,不仅关系到汉、女真、西域各族乃至蒙古族本身的历史,而且涉及中亚、西亚和欧洲的历史。总体说来,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创造了巨大的功业,而且对全中国历史的发展起过至关重要的作用。

死于世仇的蒙古勇士

铁木真的父亲孛儿只斤·也速该,在蒙古的历史上,是一位鲜有的死后还能获得显赫声名的人。也速该一生坎坷,生不逢时。他在世时,正值祖上创立的第一个蒙古王国被塔塔尔部和金国摧毁,蒙古历史处于多灾多难的时期。他是蒙古乞颜部落的首领,骁勇善战,曾获得“把阿秃儿”(勇士)的称号;生平共育有六个儿子,一个女儿,铁木真是其长子。提到也速该的死因,就不得不说一下其祖辈与塔塔尔之间的仇怨了。

也速该的祖父合不勒曾经统一过蒙古部落。某年,他的妻弟赛因的斤得了重病,于是,他就请了塔塔尔部的一位有名的巫医前来医治。但是,不巧的是,巫医的符咒在这个时候居然失去了灵效,赛因的斤也因医治无效而死掉了。赛因的斤的离世让家人非常愤怒,于是,他们便在巫医回去的路上进行了追杀,使巫医死在了路上。

塔塔尔人得知巫医被杀后,其首领木秃儿便以此为由亲自带兵征伐合不勒。不幸的是,木秃儿在此次征伐的过程中,被合不勒击败并杀死,其带领的兵将也损失严重。自此以后,塔塔尔人便与蒙古部族结下了仇恨,并且时刻都想着要卷土重来,一雪前耻。

合不勒去世以后,他的侄子俺巴孩继位为汗。俺巴孩希望能够平息乞颜与塔塔尔之间的冲突,于是决定与塔塔尔的另外一个分支首领结亲,并答应将亲自把女儿送过去。不料在送亲途中,这支原本能够化解两家之间矛盾的送亲队伍遭到了塔塔尔人的攻击,合不勒的长子斡勤巴儿合黑与俺巴孩一起被塔塔尔人抓住。俺巴孩被抓住后曾托人对合答安太子(俺巴孩的儿子)说:“今后以我为戒,你每将五个指甲磨尽,便坏了十个指头,也与我每报仇。”塔塔尔人把俺巴孩送给了金朝皇帝金熙宗,金人用极具侮辱性且残忍的方法,把他钉死在木驴上,这是“专惩治游牧叛人”的刑罚。

俺巴孩死后,汗位由忽图剌继承。忽图剌即位以后便开始了对塔塔尔人的复仇战争。忽图剌前后总共对塔塔尔人进行了十三次复仇性的战争,但是成效并不是很大,反倒是其侄子,也就是乞颜部的也速该在这些战争中脱颖而出。同时,也速该因狩猎和打仗等才能,使得孛儿只斤家族得以在泰亦赤兀惕兀氏族(俺巴孩汗的一房本家)的庇护下生存。

泰亦赤兀惕兀族源于俺巴孩可汗的儿子合答安太子。“乞颜”作为族名,源于也速该的胞兄忙格秃·乞颜(合不勒可汗的子孙,包括铁木真,叫做乞颜)。从合不勒可汗到忽图剌可汗,汗位由大房乞颜族和二房泰亦赤兀惕兀族轮流执掌。忽图剌属于大房,他死后,史料上并未记载二房的合答安太子当了可汗。

后来,合答安太子在忽图剌可汗死后,不曾当选为全蒙古的“可汗”,而只是泰亦赤兀惕兀一族的“汗”。同时,忽图剌可汗的儿子拙赤,做了自己一族(乞颜)的领袖。

也速该与铁木真的母亲诃额仑的相遇充满了戏剧性,诃额仑原本是蔑儿乞惕部人也客赤列都的妻子,按照草原传统,在迎娶妻子回部落之前,需要下聘礼并在妻子家干几年活。当时正是满期之时,年轻貌美的诃额仑坐在黑色的幌车上,而她引以为荣的丈夫也客赤列都则骑着褐色的马,伴随在车旁。然而这一切被外出打猎的也速该目睹,诃额仑的闭月羞花之貌让也速该心生念想,于是他选择了草原上另一种获取新娘的方式——抢婚。

也速该召集他的两个兄弟,如猎豹一般扑向这对新人。诃额仑为了让也客赤列都能活命逃走,决定待在原地并向抢劫者也速该投降。史书上记载,当也客赤列都逃走后,诃额仑仰天嘶吼,以至于“搅动了斡难河水”,而且“震动了林间山谷”,可见诃额仑是位至情至性的女子。这场凶暴的抢亲不仅改变了诃额仑的一生,而且也将改变世界历史的进程。

也速该于1162年率领部众击败塔塔尔人,并擒获了塔塔尔部一个叫铁木真兀格的勇士。也速该敬重勇士,在返回营地后,他的妻子诃额仑刚好生下一个男孩,也速该为了纪念这次突袭的战功,就把刚出生的儿子取名为铁木真。据记载,铁木真出生时右手紧握一块黑色的凝血,这似乎也暗示着铁木真将有一段不同寻常的人生。

铁木真幼年坎坷,曾一度身陷敌囚;他幼时丧父,族人遭到驱赶,生活颠沛流离,不得不在逆境中求生。种种磨难与煎熬,铸就了铁木真超凡脱俗的心智,也为他日后统一蒙古,奠定了勇气、意志和信念。

铁木真九岁时,按照蒙古的习俗,也速该将带领他到弘吉剌部求亲。在前往诃额仑娘家亲戚的部落途中,也速该遇到了弘吉剌部的特薛禅。特薛禅听闻也速该要为儿子铁木真定亲,就将女儿孛儿帖介绍给他。双方同意后,铁木真就留在特薛禅家履行免费劳力的义务,而也速该就踏上了返回部落的行程。

也速该返回途中,走到扯客彻儿山附近的失剌草原上,正口渴难耐的他遇见一伙人正在举行宴会,便下马加入他们。也速该万万想不到,这正是他的敌对部落塔塔尔人举行的宴会。宴会中有几个人认出了也速该,想起以前族人被他俘虏的仇恨,就在他的饭菜中下了毒药。也速该吃过饭后便上马再行,结果药性发作,只好忍着疼痛,三天以后到家,毒已大发,疼痛难忍,便叫人去特薛禅那里,把铁木真接回来。可惜没等派去的人出发,也速该就已经断气死了。

也速该的死无疑是天降之灾,对泰亦赤兀惕兀氏族来说,失去了能帮助他们打仗与狩猎的也速该,妇女和幼儿对他们来说只能是累赘,于是泰亦赤兀惕兀氏族的人决定抛弃诃额仑母子们。从此,年幼的铁木真便开始了坎坷不平的人生。

命途多舛的草原雏鹰

童年时期的际遇往往会对一个人影响颇深,而铁木真之所以能赢得成吉思汗的桂冠,成为傲然于世界顶端的一代天骄,与他的童年际遇密不可分。现在大多数人只熟悉他的铁骑铮铮,以及他如雄鹰般展翅翱翔的雄姿,却对他命途多舛,艰苦卓绝的童年知之甚少。

失去了也速该的庇护,诃额仑母子们的生活过得十分艰苦,受到很多次打击。首先受到的打击是被俺巴孩汗的一房本家撇弃。有一年春天,俺巴孩汗的两个后妃斡儿伯与莎合台到祭祖的地方(坟墓)举行“烧饭”(焚化食物),故意不等候诃额仑,以致诃额仑“到得晚了”,什么祭品也没分到。

诃额仑一怒之下说:“也速该是勇士,他死了,我的孩子将来怕是长不大了,眼看着起营走时,也不与呼唤了。”虽然诃额仑表达了不满,但是并没有起作用,反而激起了两妃更大的嫌弃,她们对下边的人说:“既然说我们不呼唤他们,那我们就把他们母子撇在营盘里。起营走时,不携带他们。”

果然第二天,泰亦赤兀惕兀氏族的塔里忽台与脱朵延·忽邻勒就吩咐大家起营,顺着斡难河搬走,把诃额仑母子撇下,并且把若干“收集来的百姓”裹胁了去。有一位好心的老年人,晃豁坛族的察剌合,追上前去劝阻,却被脱朵延刺了一枪,鲜血直流。

诃额仑擎起也该速留下的牛尾缨子枪,自己上马去追赶那些跟着泰亦赤兀惕兀族跑走的人,阻止住一部分的百姓,但那些被阻留的人,仍然不能安顿下去,又陆陆续续随着泰亦赤兀惕兀的人迁徙走了。孤儿寡母只得在绝望与无助的环境中挣扎求生。

与铁木真一同生活的还有五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其中别克帖儿和别勒古台并不是诃额仑所生,而是也速该另一个妻子的儿子。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中,粮食短缺,别克帖儿和别勒古台经常抢夺铁木真兄弟们的食物。铁木真将这些事告诉母亲,母亲不责备别克帖儿和别勒古台,反而把铁木真他们兄弟训了一顿。“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因此,铁木真对他们实行了最幼稚也是最无情的惩罚,他射杀了别克帖儿。别克帖儿在临死之前,求他饶了别勒古台的性命,他便饶了别勒古台。

然而,作为领袖部落的泰亦赤兀惕兀族,尤其是该族的族长塔里忽台,却不肯放过这个来找麻烦的机会。他们带了武器并包围了诃额仑母子所住之处,说:“只捉铁木真一人,别的人都没有事。”别勒古台很好,他折断了木头,扎成篱笆,帮大家赶做寨子,让铁木真逃进森林。铁木真在森林里躲了九天,找不到吃的,没办法只能走出来,束手就缚。

泰亦赤兀惕兀人将铁木真带回大本营,想在那里设法摧垮他的意志。塔里忽台用一种像牛套一样的枷将铁木真锁起来,使他只可步行,但双手不能动弹,让他无法靠自己进食甚至喝水。每天都有不同的家庭来承担看护铁木真的职责,身心上的煎熬并没有使铁木真放弃求生的欲望,反而激起了他坚定的斗志。

一天夜里,泰亦赤兀惕兀族的人正在饮酒作乐,铁木真歪头,弯腰,用项上的枷,把看守他的人打昏,然后飞奔斡难河边的树丛里躺下,随后跳进斡难河,仰面而泳,借着枷的浮力,顺流而下。不久,塔里忽台下令,点起火把分途搜捕铁木真。当时参与搜捕的人中,有一个叫做锁儿罕失剌的人,他本身不是泰亦赤兀惕兀族的人,而是泰亦赤兀惕兀氏脱朵格的仆人。他一向看不惯泰亦赤兀惕兀族欺负诃额仑母子,恰巧这晚找到铁木真的人是他。他向铁木真说:“正因为你眼中有火,脸上有光,所以才引起了泰亦赤兀惕兀人的那般嫉妒!你就这样小心地躺在水里,放心好了,我不向他们说。”

这天夜里,塔里忽台叫大家再找一次。锁儿罕失剌再度来到铁木真躲藏之处,叫他小心。机警的铁木真等到人声静寂以后,偷偷地走到锁儿罕失剌的住处来,“请求庇护”。锁儿罕失剌的两个儿子与一个女儿对他表示欢迎。父子四人,卸开铁木真的枷,烧了灭迹,把他藏在装羊毛的车子里。三天以后,有人来查,查到了这装羊毛的车子。锁儿罕失剌说:“这么热的天,羊毛里怎能受得了?”查的人也就跳下车子走了。

锁儿罕失剌是铁木真的救命恩人,这件事情给铁木真的心理冲击特别大。要知道有着血缘关系的泰亦赤兀惕兀氏族驱逐他、囚禁他,任他自生自灭;而没有血缘关系的另一个家族却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救助他。此事以后,也使得铁木真不愿意相信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属,反而更愿意去相信氏族之外的人。

值得一提的是,其后铁木真当了可汗,锁儿罕失剌受封为免税的千户侯,领得色楞格河流域一大片牧地;他的小儿子赤老温,作了“四杰”之一;大儿子沈伯,也立了不少战功;女儿合答安,作了铁木真的妃子。

年幼丧父,受族人背叛抛弃,继而又被泰亦赤兀惕兀部囚禁虐待,还刺杀了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些阴暗可怖的事情给年幼的铁木真留下了深深的心灵创伤。他的家族所经受的悲惨境况,慢慢地影响到他那意义深远的决定:藐视草原上严格的社会等级结构,向命运发出挑战,并且依赖于值得信赖的伙伴,以这些人作为主要的支持基础,与他们,而不是与自己的家族或部落结成联盟。

不甘心再受命运摆布的铁木真决心重振父亲的势力,壮大自己的力量。第一步便是与孛儿帖成婚,取得了弘吉剌部的支持。

按照草原上的习俗,当新娘要和丈夫一起生活时,需要带一件衣服作为赠送丈夫父母的礼物。对于游牧民族而言,质地优良的衣服是尊贵地位的象征。弘吉剌部的孛儿帖带来的则是草原上最为珍贵的毛皮外套——黑貂皮外套。这么珍贵的礼物,势必是要仔细珍藏的。而经历过种种磨难的铁木真也决心要利用这份珍贵的礼物,来换取更多力量的支持。于是,他选择忍痛割爱,将妻子珍贵的嫁妆黑貂裘献给了克烈部的王汗(本名脱斡邻勒,也称脱斡邻勒汗,译为王汗),作为取得他支持的觐见物,并认他为“义父”。

王汗收到如此珍贵的礼物,又得到了义子,自然愿意帮助铁木真重新召集以前离散的亲属和部众。除了结交义父,铁木真还有一位重要的帮手,那就是与他年幼时期便结为“安答”(义兄弟)的札木合。札木合和铁木真交换过礼物,成为“安答”,札木合的年岁略大,是盟兄,干哥哥。论起血统来,他们两人也勉强可算是远房本家,虽然并无共祖。他们两人的关系,要远溯到孛端察儿。

孛端察儿的第一位太太阿当罕氏,有过一位前夫;她于身怀六甲之时,为孛端察儿所劫。不久生下一个儿子,叫做札只剌歹,其后裔称为札只剌惕族;札只剌惕族的诸部之一,是札答阑部,而札木合便是这札答阑部的部长。阿当罕氏后来替孛端察儿生了一个亲儿子,叫做巴阿里歹,其后裔称为巴阿邻氏,与铁木真并无直接的血统关联。而铁木真的远祖,把林·失亦剌秃·合必赤,是孛端察儿的另一位太太所生,其后裔称为孛儿只斤氏。孛儿只斤氏一分再分,分到了铁木真的时候,他这一房已经是所谓的孛儿只斤·乞颜氏了。

札木合为人很讲义气,作战也极内行,在当时的黑龙江流域上游,可算是铁木真以外的第一人才。他对铁木真很好,对铁木真而言,札木合的帮助与支持,可谓是如虎添翼。然而与札木合的联盟,不仅是铁木真后来问鼎草原的路途上最主要的财富,同时也是最主要的障碍。

不胜而胜的十三翼之战

虽然铁木真与王汗的关系是义父子,但是札木合与王汗的关系却是“安答”。札木合幼年的家境,远比铁木真要好,所以很快便成为石勒喀河一带的“要人”,而且势力跨过了额尔古讷河,到达呼伦泊以南的蒙兀族的合答斤部、撒勒只兀惕部与翁古剌惕族。

铁木真有了王汗这个靠山,同时又有札木合这个“安答”,便迅速摆脱掉了此前受打压、遭虐待、被追杀的境地。当所有事情似乎正朝着顺利的方向进展时,昔日的旧敌蔑儿乞惕部却在这时偷袭了他们。

早年,铁木真的母亲诃额仑正是也速该从蔑儿乞惕部人也客赤列都手中抢夺过来的。为了报复,以洗当年的耻辱,蔑儿乞惕部的首领脱黑脱阿(也客赤列都的哥哥)趁机掳走了铁木真的妻子孛儿帖。为了从敌人手中夺回心爱的妻子,铁木真向蔑儿乞惕部开战,并联合王汗与札木合一起出兵,札木合动员两万多人替铁木真报夺妻之仇;其中,札木合纠集的两万人之中,有一半原是也速该的“旧部”,而迁到北边、散居在札木台的领土之中的人。三个人合作,兵强马壮、人数众多,很快打败了蔑儿乞惕人。

蔑儿乞惕部的首领脱黑脱阿被铁木真的联军打败,逃到了巴尔古津河流域。他的儿子托古思被杀,两子两女被俘虏。而蔑儿乞惕部的命运也如首领脱黑脱阿一样,男子大多数遭到屠杀,而妇女则留下做人家的妻子或奴婢,孩子留下来做奴隶,掠夺来的牲畜都成了铁木真的财产。经过这次胜仗,铁木真的实力大涨,与王汗和札木合的关系也更为亲密,许多旧时的属名、奴隶、那可儿(门户奴隶)也重新投靠了他。

在击溃蔑儿乞惕族以后,铁木真和札木合在一起放牧,共有十八个月之久。俗话说,“两雄不并立”,虽然历史上曾有过两个或两个以上的英雄,水乳交融,合作到底的事,但是在铁木真和札木合之间却真的难以并立了。

某一日黄昏扎营的时候,铁木真不扎营却带着队伍和眷属,连夜向前继续走到“合剌只鲁坚小山,阔阔纳浯剌”(黑色小孤山之旁的蓝色小湖),才驻扎下来放牧。铁木真的不辞而别犯了一个大错,札木合曾不合时宜地对铁木真表示:“依山扎营,我们放马的可以有帐房住;傍水扎营,我们放羊的可以有水吃。”铁木真不明白札木合的话,便问母亲诃额仑是什么意思,诃额仑也答不出来,但是妻子孛儿帖却认为札木合“莫非有图谋咱们的意思”,便怂恿了铁木真带领自己的人马与牛羊,和札木合分道扬镳。

这本来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但奇怪的是,札木合并未骑马追赶,向铁木真问个明白,也没有用刀用枪“图谋”铁木真。两人本来亲密地结合着,却糊里糊涂地分开了,而历史的一大悲剧正在上演。

被札木合代为召集起来的也速该旧部的一万人马,这时候有一大部分归到铁木真的一边,不再“散居”在札木合的领土里去。因此,铁木真骤然地壮大起来,以一个仅有九匹骟马的小户长,变成了“蒙古部族的汗”。(从蔑儿乞惕族那里抢来的人马也不在少数。)同时,铁木真沿途搜罗人才,其中有不少是自动来投效的。这些人才很快便替铁木真撑开了场面。

当时,铁木真在招得了若干人才与敞失兀惕、巴牙兀惕两个氏族以后,又陆续吸收到忽难、撒察别乞、忽察儿、阿勒坛,和这四个人每人所带来的一个部落。其中,阿勒坛是忽图剌可汗的儿子,也是一位举足轻重的人;他的大哥“拙赤罕”,虽非可汗,而的确是一部之汗。和札木合同属于一个氏族(札答阑氏)的木勒合勒忽,也投奔到了铁木真这一边来。

如果说,铁木真并没有心与札木合决裂,应该劝他回去。但是,铁木真并没有,反而来多少人就接纳多少人。更叫札木合生气的是铁木真不派人向札木合报告或商量,而接受豁儿赤、忽察儿、阿勒坛、撤察别乞等人的拥戴,贸然地在宋孝宗淳熙十六年(1189年)称起“蒙古汗”来。

事后,铁木真虽然派遣阿儿孩·合撒儿与察兀儿罕两个人,去通知札木合,但是札木合很生气,叫他们回去告诉忽察儿与阿勒坛:“当初安答(铁木真)与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立他为汗?”

铁木真做了“蒙古汗”后,为了加强和巩固自己的权力和防止邻部的袭击,他重新整顿了军队,成立了专门警卫他的侍卫队,建立了保护、训练战马、管理战车等专门机构,部族的战斗力大大提升。铁木真称汗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在草原上飞快地传播着,飞过青山,越过草地,传到了草原上每一个部落。

但是,铁木真明白,他现在羽翼尚未丰满,一旦遭到其他部落的进攻,前途难料。因此,当前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开展外交工作,争取克烈部王汗的支持。一旦能得到草原劲旅克烈部的支持,即使与札答阑部札木合发生冲突,也会有一个强大的后援力量。因此,铁木真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去争取克烈部的支持,即便因此称臣,他也在所不惜,而这一谋略无疑是正确的。

初创的蒙古乞颜部,有了克烈部这样坚实的后盾,其他任何一个部落,包括札答阑部的札木合都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草原上还没有一支力量可以与这两个部落的联军抗衡,这多少让铁木真吃了一颗定心丸。

乞颜部在铁木真的领导下,如同雨后春笋般茁壮成长,逐渐成为与克烈部、札答阑部三足鼎立的蒙古新势力。三大部族之间表面上看似相安无事,但实际上彼此之间都有所忌惮;铁木真与札木合表面称兄道弟,内心却视对方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将对方连根拔除。暴风雨前的宁静不过如此,大草原上平静地度过了四年的时间。然而四年的时间不过是蓄积力量,铁木真与札木合暗地里都在吞并周围的细小部落,势力逐渐壮大,血腥之战一触即发。

如铁木真料想的一样,札木合率领大军来了!这便是历史上著名的“十三翼之战”。十三翼之战是铁木真一生征战生涯中唯一一次的败战,在促进蒙古统一的进程中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之前碍于“安答”的面子,札木合没有对铁木真发动进攻,如今是什么原因让札木合找到合适的借口,挥兵直下?

原来是札木合的弟弟绐察儿劫掠铁木真的马群,被铁木真的部下射杀,这就成了札木合发动战争的导火索。札木合趁机派出使者,联合泰亦赤兀惕兀、亦奇烈思等十三个部落,组成联军,率领三万人马向铁木真奔杀而来。铁木真得到线报,刻不容缓,急忙召集部众,把所有的家族成员、随从和奴隶,全部编入军队,共召集了近三万人。同时,铁木真将三万大军分为十三支,号称“十三翼”。

虽然铁木真以十三翼之军对抗十三个部落的人马,表面上看“十三翼”的军队人数并不比十三部联军差,但“十三翼”的军队缺少大战经验,再加上其中的蔑儿乞惕部刚刚并入蒙古乞颜部,还存在观望心态,并不可靠。这些不利的因素也预示着这场大战的结果。

札木合的大军如期而至,双方阵势展开,战火绵延。然而“十三翼”的各个分支皆受到了札木合军队不同程度的碾压,尤其是作为先锋的几路人马,更是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显现出崩溃的势头。

铁木真从攻守形势上判断出状况对自己不利,而且他有着更为宏大的抱负,没有必要为了一场战争拼得鱼死网破,白白便宜旁边的小部落。如果今天用尽最后一口气才能战胜札木合,那也是一场惨胜。未来的路还很长,想要统一蒙古,需放长线钓大鱼;以后还有众多的敌人要面对,铁木真不能不去计较得失,硬碰硬。于是,在敌军的穷追不舍之下,他下令以防御为首,边战边退,向哲裂谷撤去。

战事的发展全在铁木真的掌控之中,沼泽地形限制了札木合军队的追击速度,并留给了铁木真做好布防的时间。当札木合追到哲裂谷口时,受到了强力阻击;即便是札木合的中军大队到达后,也没有多大的成效。就是在这样的强攻和防御的拉锯战中,双方僵持不下,死伤无数。

慢慢地,札木合开始变得急躁起来,为了恐吓十三翼的守军,他下令在谷口前的空地上摆开七十口大锅,将前几天战斗中捉到的俘虏悉数丢在里面,用沸水活活烹煮成肉酱,然后公开摆宴食用;又将不幸在阵前被俘的捏兀歹部首领察合安兀阿绑到阵前斩首,然后将其人头绑在自己的马尾上来回奔驰拖带,直到变得稀烂,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才罢休。札木合的这一残暴举动,不仅使其余的俘虏们痛恨不已,就连他的那些部下也为之侧目,认为札木合是没有人性的豺狼。

而铁木真这边,大家同仇敌忾,抵挡得更加卖力了。这个时候,在札木合军队的内部也出现了不同的声音,因为军士们对札木合的行为感到非常不满;随着这种不满情绪日益暴涨,最终表现在了军事进攻上面,从而导致很多时候大家只是出工不出力,进攻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札木合想一举灭掉铁木真的计划失败了,最后不得不下令退兵。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札木合凶残可怖的行为使得联军顷刻间瓦解,其中有四部乘夜投奔了铁木真。而铁木真的做法却与札木合相反,他深知民心的重要性,极力采取笼络人心的做法,来者都真诚相待,许多弱小的部落民众纷纷投靠了铁木真。表面上,铁木真于十三翼之战中败给了札木合,但在道义上、政治上却收获颇丰,札木合又一次成就了铁木真。这一战之后,铁木真的力量不但没有被削弱,反而进一步壮大了。

铁骑铮铮,统一蒙古部落

在12世纪末期,蒙古高原上存有大大小小百余个部落,他们的军队实力、文化宗教、语言文字也大不相同。但是,这时已经形成了几个相对有规模的部落集团,并且全在金朝的统治管辖之中,例如蒙古部、塔塔尔部、蔑儿乞惕部、克烈部等。草原上时局动荡未曾统一,各部落之间互相争抢掠夺,战争无休无止。对于底层百姓来说是莫大的灾难,广大的蒙古牧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金朝的统治者为了防止蒙古地区发展壮大,一方面不断挑拨蒙古各部之间的关系,加深他们彼此的嫌隙,另一方面直接派遣军队镇压。金世宗完颜雍(乌禄)统治时期,甚至派兵大肆掳掠蒙古地区的普通百姓,将年幼的孩童卖给鲁冀地区的富商、官僚充当奴婢。在商贸交易上,金朝的统治者对他们设置很多关卡限制发展。当时蒙古地区的人民无不怨声载道,对金朝统治者也是恨之入骨。因此,结束这场无休止的战争,实现蒙古各部的统一,早日让民众休养生息是蒙古各部人民共同的愿望。铁木真便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顺应民意,统一蒙古各部,成为“众汗之汗”的。

十三翼之战结束后不久,附属于金王朝的塔塔尔部首领蔑古真·薛兀勒图公然叛变,金章宗完颜璟(麻达葛)派兵开始征讨塔塔尔部,并发布诏令要求各属国随军征讨塔塔尔部。塔塔尔部在克鲁伦河地区被金兵击败,只有少部分逃到了斡里札河附近。铁木真截获消息后,当即下令与王汗的兵合集一处,协助金兵夹击塔塔尔部的残余兵力,大获全胜,斩杀了塔塔尔部首领蔑古真,缴获了大量的粮食、牲畜、军械等物资。这次会战,铁木真对东部劲敌进行了毁灭性的打击,塔塔尔部从此一蹶不振,只剩少数的残余苟延残喘。

金王朝为了褒奖铁木真这次会战的胜利,授予他糺军统领之职,他的地位再一次提高。趁热打铁,他又顺势消灭了亲族中曾将他驱逐围困的泰亦赤兀惕兀部,为他日后登上蒙古大汗的宝座扫清了障碍。

铁木真的铁骑部队如春日复苏的野草,强势崛起。与之相对的是塔塔尔部、蔑儿乞惕部以及泰亦赤兀惕兀部等相继被打败,士气颓唐。其他蒙古各部全然被笼罩在铁木真的阴影之下,畏惧他的实力,与铁木真的矛盾也日益激化。

1201年,撒勒只兀惕、豁罗剌思、合答斤、朵儿边、塔塔尔、蔑儿乞惕、斡亦剌惕、弘吉剌、泰亦赤兀惕兀部等十一部的首领在根河集会,迎合札木合建立联盟的倡导并共同将他推举为“古儿汗”,意为天下之主(众汗之汗)。札木合称汗后,召集联盟军队攻打铁木真,与之决一死战。铁木真获知消息后,也丝毫不敢懈怠,他联合王汗共同对抗札木合,毕竟人多力量大,札木合只得灰溜溜地夹尾逃走。而王汗对札木合依然穷追不舍,札木合最后投降了王汗,铁木真则是乘胜追击了泰亦赤兀惕兀部,结果自然是大获全胜。

1202年,铁木真决心消灭塔塔尔部的残余势力,以免留下祸患。于是,再一次发动了对塔塔尔部的战争。在出兵攻打之前,他颁布了一条非常重要的命令,即“战胜时,不许贪财,既定后均分。若军马退却至原排阵处,要再次返回力战,若至原排阵处不返回者,斩”。这条命令标志着一支由统一汗权所指挥的武装力量正在建成。在铁木真的英勇率领之下,塔塔尔余下的部众或是被杀或是沦为了奴隶。塔塔尔部被消灭标志着东部的蒙古各部已被铁木真征服。如此一来,铁木真的劲敌就剩下西部的蒙古各部了,而在西部的蒙古部落中,实力最为强大的当属王汗统领的克烈部。

铁木真强大的速度令人瞠目结舌,王汗也感受到了来自铁木真这头雄狮的威胁,他十分恐慌。铁木真在击败乃蛮等部的联军之后,曾经试图通过部落联姻来缓和与王汗之间的紧张的气氛,于是派人为长子术赤向王汗的孙女求婚,但是却被硬生生地泼了一盆冷水,遭到了拒绝。这个时候,多数战败的蒙古贵族都投向了王汗这边,并挑拨离间,添油加醋地说着铁木真的狼子野心,以劝服王汗攻打铁木真。王汗听信谗言,于是下定决心以联姻为由,让铁木真前来赴宴,计划先下手为强,在宴会上偷袭杀死铁木真。

然而,这次偷袭计划却被王汗帐下的牧民泄露给了铁木真。铁木真周密部署好战斗准备后,就去赴这场“鸿门宴”。宴无好宴,酒无好酒,铁木真当然是一眼识破奸计。正当王汗自以为能降住铁木真时,没想到被铁木真先下手为强,打伤了他的儿子桑昆。但是,王汗的实力出众,兵力集中,铁木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迫不得已之下,只能选择撤兵离开,并派使者去王汗账下求和,责问他为何恩将仇报、背信弃义,为何以弓箭相向,昔日的“父子”情谊全然不在了吗?

这一次的攻心战奏效,王汗又愿意与铁木真重归旧好、冰释前嫌。而铁木真此时已经不再相信反复无常的王汗,派人求和无非是让王汗麻痹大意,降低警惕。此时的铁木真开始筹划反击之战。当他发现王汗与投靠他的蒙古贵族之间发生决裂之后,铁木真意识到这是一次天赐良机,于是发起对克烈部的突袭,包围王汗的金帐。毫无准备的王汗只能惨然败走,他逃入乃蛮部地界时被哨兵杀死,克烈部由此败亡。这场战役为铁木真统一蒙古各部扫除了最大的障碍,取得了统一蒙古草原的决定性胜利。

灭亡克烈部后,与克烈部相接的乃蛮部最先感受了威胁。乃蛮是西方部落最为强大的部落,经济文化十分发达。当时与铁木真为敌的各支蒙古部落的首领,如蔑儿乞惕部的脱黑脱阿、札答阑部的札木合,纷纷投靠了乃蛮部的首领塔阳汗(本名拜不花)。塔阳汗预见到铁木真一定会进攻乃蛮,他一方面恐惧铁木真势力的席卷,另一方面又受到投奔在他部下的札木合的不断唆使挑拨,便将铁木真视为眼中钉,誓要拔除这个祸患。

于是,塔阳汗计划对铁木真的乞颜部进行突袭,他想要联合汪古部,对铁木真进行夹击;可是汪古部并不愿意与强大的铁木真结为仇敌,反将他的计谋告诉给了铁木真。铁木真知道这个消息后,明白与乃蛮的战争不可避免,于是一面通过中亚的商人摸清乃蛮的军队实力和部署,一面再次整顿军队,以增强战斗力。在铁木真的重新编整下,军队机动灵活、配合协调,非常适应草原的作战需要。

公元1204年夏,铁木真率领部众出征乃蛮。铁木真驻军于哈勒哈河畔的建忒该山;塔阳汗则纠集蔑儿乞惕、克烈、塔塔尔、合答斤等残部,声势浩大,扎营于杭爱山。铁木真与麾下将士商讨征战事宜,有人提出夏天马匹瘦弱,不宜行军,应当延缓到凉爽的秋季较为合适。铁木真认为很有道理,采纳了这个建议,同时可以利用塔阳汗自视甚高,缺乏戒备,以出其不意之机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铁木真率军沿克鲁伦河前进,将军队驻扎在萨里川。塔阳汗也率军渡过鄂尔浑河东进。双方于纳唬昆山相遇。摆好阵容后,恰巧铁木真军营中有一匹瘦马因为受到惊吓逃入乃蛮营中。塔阳汗原本就对铁木真麻痹大意,这时一看瘦马更是不将铁木真放在心上;而一同前来的札木合一看到铁木真军队的架势,就知道铁木真已经今非昔比,交战的结果必然是凶多吉少。于是,札木合佯装不适,偷偷溜走。这一天,状况紧张、激烈。到了下午时,乃蛮军队士气下降,体力不支,而首领塔阳汗也因为麻痹大意,身负重伤被俘。战事瞬间呈现一边倒的局势,乃蛮军队顿时溃散,部众见机逃窜;铁木真却是气势如虹,挥军直下,对敌军追击,并在阿尔泰山前讨平了乃蛮部余众。

乃蛮战役的胜利使得铁木真距离完全统一全蒙古的事业越来越近了。后来在1205年,到处奔波、四处逃窜的札木合被部下捆绑送交至铁木真后被处死,铁木真的威名更为远扬,余下的一些尚未征服的部落都不是铁木真的对手,他们或被击破,或自动归附。铁木真占领了邻近诸部族,彻底消灭了蒙古诸部的残余势力。至此,铁木真终于完成了统一全蒙古的大业。

1206年,全蒙古的各部长、族长诸王、群臣在斡难河畔举行了隆重盛大的库里勒台(大聚会)。会上众人力推45岁的铁木真为全蒙古的可汗,并上尊号为“成吉思汗”,其含义是拥有海洋四方的大酋长。铁木真成为全蒙古的可汗,标志着蒙古族的历史进入了崭新的阶段。延续数个世纪,蒙古各部分裂、战火不断的局面已经结束,草原在成吉思汗铁木真的统治之下形成了大一统的局面,建立起蒙古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政权。从此,伟大的蒙古民族开始在中国乃至世界历史舞台上展示其雄伟的身姿。

铁木真统一蒙古各部之战,在中国战争史上占有重要地位,战争中充分显示了铁木真的雄才大略和高超的军事指挥艺术。他创建的“鱼鳞战术”,成为战争指挥艺术的优秀遗产。

畏兀儿、斡亦剌惕等部归顺,西辽灭亡

“畏兀儿”是自动归顺成吉思汗的一个国家。畏兀儿人是唐朝的回鹘人。在宋真宗时期,有关于“畏兀儿”遣使臣进贡的记载。金朝灭辽后,辽宗室耶律大石企图复国。他是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的八世孙,文武双全,中过进士,点过翰林,当过刺史、节度使。他率部迁中亚,建立西辽,畏兀儿人(还未形成)的祖先成为其属部,降其首领称号为亦都护。当时西辽不仅派了一个“少监”来监视畏兀儿,而且还就地征税。畏兀儿实际上受到了西辽的压迫和残酷统治,因此,在铁木真征服了乃蛮,兵力及于今日的新疆的北部之时,畏兀儿的君主(巴尔术·阿而忒·的斤)便杀掉当时的一个西辽少监,和西辽断绝关系,向成吉思汗上表归顺。

巴尔术·阿而忒·的斤并不是等到铁木真派了使臣来,才杀掉西辽的少监和西辽翻脸,而是先杀掉西辽的少监,才看见铁木真的使臣来,所以,他决心归顺,可谓出于自动。他的代表,陪着铁木真的使臣回去复命。几年以后,在1211年,他亲自来到怯绿连(克鲁伦)河来上朝,要求做铁木真的第五个儿子,铁木真欣然同意,并且赏他一个公主(阿勒·阿勒屯),招他为驸马。从此,巴尔术·阿而忒·的斤成为皇亲国戚,而且作了铁木真西征时的先锋,经常统兵一万人。

畏兀儿人在元朝时被称为“色目”,地位在华北的“汉人”与华南的“南人”之上,而仅次于“蒙兀”(蒙古)。巴尔术·阿而忒·的斤传了若干代,对元朝的中央政府始终很忠诚。他们家世世代代,作了元朝皇室的表亲。

斡亦剌惕在成吉思汗之时是贝加尔湖西岸的居民,其后迁到了新疆北部与青海北部,被汉人称为“瓦剌”“厄鲁特”等。他们的“部长”忽都合·别乞,本来是站在札木合的一边,与铁木真作对。到了1207年,他见到皇子术赤带兵前来,便不战而降,向先锋驸马不合(布哈)表示,情愿做向导,深入“众多的”斡亦剌惕人之境劝降。于是,依次而降的便有在今天赤塔一带的不里牙惕人;在贝加尔湖东岸的巴儿忽惕人;在贝加尔湖西岸的兀儿速惕人;在唐努乌梁海东北部的合卜合纳思人;在杭爱山脉之北的康合恩人;以及在俄属托波儿斯克省的秃巴思人。

其后,皇子术赤派人到“众多的”乞儿吉速惕人境内,亦即唐努乌梁海境内劝降。乞儿吉速惕人三个部的部长:也迪·亦纳勒,阿勒迪额儿与斡列别克·的斤,都“望风款附”;术赤不以收降了这些部族为满足,又继续招降了“七处林木中的百姓”。铁木真对于术赤有如此成就,十分高兴。他也很嘉许斡亦剌惕的部长忽都合·别乞,便把自己的女儿扯扯亦坚嫁给忽都合·别乞的儿子亦纳勒赤,又把术赤的女儿溪罗罕嫁给亦纳勒赤的哥哥脱列勒赤。

铁木真征服了乃蛮,招降了畏兀儿以及唐努乌梁海、中部西伯利亚、与新疆西北部(伊犁一带)若干部族以后,已经与西辽帝国接壤。耶律大石能征善战,西辽的帝国在他的经营下,十分庞大。在西边有起儿漫城、撒马尔罕城,以及整个“河中”;在东边有额敏河流域、喀什噶尔、和田,以及喀什噶尔与和田之间的莎车。作为他的藩属国的西边有花剌子模;东边有别失八里(新疆孚远一带,原属西州回鹘),与西州回鹘(畏兀儿),及其所包括的焉耆、龟兹(库车);北边又有势力相当大的合儿鲁兀惕(伊犁一带)。

1143年,耶律大石去世,庙号德宗,他的儿子夷列年幼,所以皇后塔不烟摄政。塔不烟摄政了七年,才由他的儿子夷列继位。夷列在位十三年,西辽全国的户口有八万四千五百户,夷列死后,庙号仁宗。西辽的统治权落入了夷列的妹妹普速完手中,普速完也摄政了十四年,才由夷列的儿子直鲁古继位。

1204年,乃蛮部被铁木真所灭,塔阳汗之子屈出律(也称古失鲁克)率少数部众与篾儿乞部残部逃至西辽。直鲁古可怜其父死国亡,于是留屈出律在西辽。屈出律见直鲁古年老怠于政事,打算阴谋篡位。他先取得直鲁古的信任当了驸马,而后到了叶密立(今新疆额敏东南)、海押立(今哈萨克斯坦巴尔喀什湖东南塔尔迪库尔干东)和别夫八里(今新疆吉木萨尔北破城子)境内,号召反攻复国,乃蛮旧众纷纷来附,屈出律实力大增。

屈出律乘直鲁古秋天出猎之机,以伏兵8000将其擒获,屈出律当了西辽皇帝。表面上尊直鲁古为太上皇,实际上直鲁古已经被架空,没有任何权力,之后在被篡位两年以后去世。屈出律篡了位,并没有改西辽国号,对于西辽的种种制度,屈出律也没有怎样加以更改。然而,屈出律在文化的类型上距离西辽的历代皇帝很远。他本人毫未“汉化”,不懂得什么是“忠恕之道”,比如,耶律大石等人自己信佛教,却并不强迫别人也信佛教。但是,屈出律原是基督教景教派的一分子,自从娶了直鲁古的女儿而改信佛教以后,竟然把和田的回教首领阿赖乌德丁·穆罕默德钉死在清真寺的大门之上。

屈出律的胡作非为还包括袭杀阿力麻里克(废墟在今日伊宁城之北)的国王斡匝儿,劫掠屠杀合失合儿(即喀什噶尔,疏附)都城外的居民,连续进行了两三年。铁木真攻占金朝中都(今北京)后,得知屈出律逃至西辽并篡位,篾儿乞部也附属于他,他正聚集兵众力图反攻复国。为解除后顾之忧,铁木真回蒙古本土后,于1218年派遣哲别以两万人来征讨这个当年的手下败将,同时,派长子术赤和速不台率兵2万消灭篾儿乞部残部。

哲别采取政治瓦解与军事打击相结合的方略,率兵很快到垂河(今吉尔吉斯斯坦之楚河),屈出律闻风而逃。哲别向西辽广泛宣传信教自由,开放被封的清真寺,反复申明,蒙古军只抓屈出律,不要任何东西;伊斯兰教徒纷纷起义,蒙古军所到之处,伊斯兰教徒们便消灭守军,打开城门欢迎。哲别宣布不抢、不烧、不杀三不政策,军纪严明,都城八剌沙衮及岭北诸城均不战而下。

次年,哲别进军岭南。屈出律企图与哲别军在可失合儿(今新疆喀什市北)决战,但西辽军士气已衰,伊斯兰教徒拒绝战斗。哲别军还没到,屈出律就弃可失合儿西逃,跟随他逃跑的仅三人,沿途居民没有人愿意容纳他;哲别紧追不舍,并悬赏缉拿屈出律。屈出律逃入巴达哈伤境(今塔吉克斯坦与阿富汗交界一带)河谷中,被猎人捕获,交给哲别处斩。术赤、速不台率军在垂河流域全歼篾儿乞部,于1218年秋班师回朝。至此,整个西辽帝国,也成了铁木真的领土。

血腥杀伐,六侵西夏

由党项族建立的西夏国是金朝的附属国,其疆域范围在今宁夏,甘肃西北部、青海东北部、内蒙古以及陕西北部地区。西夏国虽小,但是物产丰富,粮食充足,手工制造业发达,尤其以铁器闻名。同时,西夏与北方的游牧民族克烈部十分友好,又与乃蛮部、克烈部国土相接,他们彼此互为援护,使得国土安全有了保障。

西夏天庆十年(1203年)铁木真灭克烈部,又于次年击败乃蛮部,擒杀其首领塔阳汗,统一蒙古诸部,统治区域东起黑龙江上游,西达阿尔泰山草原。由于女真族的金朝统治集团长期对蒙古族的残暴压迫,力量日益壮大的蒙古族首领铁木真决计灭金。但是考虑到直接派兵攻打金朝,必定会受到其附属国西夏的牵制,而被两面夹击,于是决定先发兵攻西夏。

此时的西夏国没有了乃蛮部与克烈部的缓冲,实力又相对薄弱,给了铁木真攻击的机会。1205年三月,铁木真以西夏国接纳乃蛮部塔阳汗之子桑昆为借口,亲征西夏。蒙古骑兵一路南下,相继破西夏力吉里寨经落思城与乞邻古撒城(今地不详)。夏桓宗李纯祐惧战,立即表示称臣纳贡,蒙古军纵兵掠瓜(治今甘肃安西东南锁阳城)、沙(治今甘肃敦煌)等州。四月,因盛暑将至,铁木真率部尽掠民畜而去。蒙古军撤退后,夏桓宗李纯祐命修复被破的城堡,大赦境内,改都城兴庆府为中兴府。

1206年,西夏镇夷郡王李安全夺取西夏王位后,与蒙古断绝了贡赐关系,并向金朝请封,希望获得援助。同年(西夏应天元年)铁木真即位于斡难河(今蒙古鄂嫩河)源,建立蒙古国,被尊为成吉思汗,史称元太祖。西夏应天二年(1207年),铁木真以西夏不肯纳贡为由,率军第二次征讨西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铁木真决定采用袭扰边寨,诱敌离城、两军对战的新战术。

铁木真亲率大军经黑水城到达了西夏连接东、西两厢的战略要地兀剌海(一作兀剌孩,今内蒙古乌拉特中后旗西境),遣兵四处攻掠。还将兀剌海城团团围困起来,并下令将俘虏的西夏人放回城内,让他们告诉其城中的西夏军民:“如敢据城为守,破城之后必屠尽城中之人。”成吉思汗企图“不战而屈人之兵”,不过,兀剌海城内的西夏军民却不买他的账,依然自恃城坚兵众,顽强抵抗。

蒙古军围攻了四十多日,不仅损失惨重,而且没有任何战果。无奈下,铁木真想到了一个非常有创意的火攻破城的办法。第二天,铁木真便向城内的西夏守将提出将城内的所有燕子全部捉起来交给他。西夏守军都觉得很新奇,燕子给他有什么用?难道要烤着吃呀?于是守军们纷纷捉燕子。第三天,西夏军将燕子全部交给了铁木真,准备看看他到底想玩什么花样。结果铁木真收到这批燕子后,立即命人将燕子的尾巴全部点燃,被点燃尾巴的燕子横冲直撞,有的飞走逃命,有的则直接飞回了城内它们的窝内。

当时的燕子窝都是筑在房檐上的,而房屋皆是木头所做,一点就燃。这些燕子满城乱飞,不一会儿全城便都着起火来。西夏守军忙着灭火,城里顿时大乱。蒙古军乘机破城,将城内大肆抢劫一顿,随后又在西夏境内耀武扬威一番后返回草原。

经过两次试探性进攻,蒙古军已经了解了西夏的基本情况。随后,铁木真于西夏应天四年(1209年),率重兵第三次进攻西夏。蒙古军从黑水城撕破西夏军的防线后侵入西夏境,十几万蒙古兵直袭西夏重镇兀剌海城。夏襄宗李安全命其子李承祯为元帅、大都督府令公高逸为副元帅,督兵五万阻击。蒙古军集兵猛攻,西夏军大败,副元帅高逸被俘,不屈而死。

四月,蒙古军进围兀剌海城,遣人临城招降,被西夏太傅西壁讹答拒绝。后来,兀剌海城陷落,西壁讹答率兵巷战,兵败被俘。蒙古军乘胜南进,直抵西夏都城中兴府(今宁夏银川)外围要隘克夷门(今内蒙古乌海西南)。克夷门地势险峻,关外两山对峙,仅一径可通,悬绝不可登。李安全命嵬名令公又率兵五万凭险据守。初期,蒙古军屡被嵬名令公击退。双方相持两月,铁木真乘西夏军懈怠,据险设伏,遣游兵诱嵬名入伏,嵬名令公引军出击,中伏被擒。蒙古军于是破克夷门,包围中兴府。

李安全亲自上城督战,凭借中兴府坚固的城墙,挡住了蒙古军的抛石机、撞城器、喷火油器械等破城武器的攻击。双方厮杀一个多月,驻守在各地的西夏亲王们纷纷赶来增援。时间逼人,铁木真只好下令将黄河大堤修高,企图引黄河水灌中兴城。李安全没办法了,只好派遣使臣到金国求救。不过当时金绍帝(卫绍王)完颜永济才当上皇帝,为了招揽民心,不敢派兵救援。李安全见金国如此的不仗义,一怒之下便和金国翻脸。

中兴城因水淹浸,行将崩圮,而外堤溃决,水势泛滥,蒙古军也难驻足,于是铁木真释放西壁讹答入城招降,李安全登城隔水与铁木真相见,面约和好,表示愿意和蒙古和亲。铁木真见双方这么快就和解,便答应了西夏纳女称臣的条件。蒙古军撤离西夏,还把在克夷门活捉的西夏大将嵬名令公放回了中兴。蒙古与西夏议和后,铁木真率部迅速撤出了西夏,返回了漠北草原,便开始着手准备对金国的进攻。

蒙古在对金国宣战的同时,又与西辽和花剌子模产生了矛盾,进攻中亚地区。期间由于物质紧缺,又开始了对西夏的征敛。西夏面对蒙古无休止的征兵和收供,“不堪奔命,礼意渐疏”,引起了蒙古的不满,为了挫挫西夏的锐气,铁木真决定亲自率军进攻西夏!

1217年,木华黎在辽东大败金军。成吉思汗封木黎华为国师和国王,并委派其为继续南下进攻金国的总指挥。十二月,铁木真率蒙古军渡过黄河,木华黎也积极配合铁木真,从侧面长驱直入,两军会师,很快便包围了中兴府。此时,西夏的新皇帝是神宗李遵顼,他是一个十足的窝囊废,看见城下磨刀霍霍的蒙古军,李遵顼就和当年的宋徽宗一样,将太子李德任留在中兴城内做样子,而他自己则逃到西平府(灵州)躲乱。

看到皇帝跑没影了,城内的西夏守军并没有像当年的宋军那么“笨”,明知是死路却还要去搏,做做样子后便向蒙古军投降。见到西夏投降了,铁木真也就率军回师继续打花剌子模,木华黎也率部继续攻打金国。

1223年,不堪负担的李遵顼把王位让给了他的次子李德旺。李德旺是个年轻少壮派,有野心而且不知道天高地厚。李德旺即位后见铁木真率部西征一路打到了西亚,遥遥数千里,隔自己还远,便企图勾结漠北未被蒙古征服的各部落,组成抗击蒙古的联盟。铁木真得知西夏“阴结外援,蓄异图”的企图后,由于隔得太远,便急忙派木华黎的儿子勃鲁从金国战场抽身,出兵进攻西夏。

1224年九月,勃鲁亲率蒙古军突袭西夏,李德旺以为铁木真隔得远来不了,便没有做准备。却没想到铁木真压根就没有来,而是派了近在咫尺的勃鲁。西夏军猝不及防,东北部重镇银州(陕西榆林)被蒙古军攻陷,西夏军守将塔海被杀,10万西夏守军全军覆没。李德旺见蒙古人如此厉害,当时便吓破了胆,无奈下只得再次向蒙古表示投降并派遣了人质作抵押。由于当时蒙古军在各战场都很紧张,各部都无法集中力量,不方便调头打西夏,铁木真便暂时放了西夏一马。但也正是因为这一次的放纵,才导致了西夏的叛乱,以及蒙古第五次征西夏。

对于铁木真来说,反反复复的西夏人早就惹得他厌烦了,而且蒙古各部也认为西夏多年来变化多端,复叛无常,如果不现在彻底解决西夏,恐怕以后会成为心腹大患。于是,1226年春,铁木真亲自率领10万大军,对西夏实行第六次征讨,也是最后一次征讨。同年三月,西夏军主力躲在中兴,企图伺机增援。铁木真为了牵制西夏主力,也为了将东西两厢的联系切断,便分兵两路进攻西夏。

铁木真亲自率领蒙古军主力出东路攻打西夏重镇黑水城,之后又乘胜攻打阿剌筛山,并击败了西夏大将阿沙敢卜。取得了大胜后,铁木真又迅速率军向西,全军囤积在察速秃山(浑垂山,在今甘肃酒泉北),等待西路军的到来。东路军大将阿答赤和畏兀儿亦都护见铁木真已经初战告捷,便一同攻打西路的西夏诸军。

蒙古军攻打西厢重镇沙州(今甘肃敦煌西),西夏守将籍辣思义知道不是蒙古军的对手,便用诈降的办法,派人用牛羊美酒美女来犒赏蒙古军,而暗地里却设下伏兵,企图将蒙古军消灭。蒙古副将忽都铁木儿没有防备,结果中伏,就连阿答赤也险些被俘,幸好亦都护增援军及时赶到解围,才又重新集结蒙古军,继续合围沙州城。后来,蒙古军挖地道进入沙洲城内,里外夹击才全歼城内的西夏守军。

之后,西路军又继续向西攻打肃州(今甘肃酒泉);占领肃州后,西路军和东路军在察速秃山会合。铁木真下令全军进攻西夏军重兵把守的兀剌海,蒙古军先后攻占了甘州(今甘肃张掖),西凉府(今甘肃武威)等地。不久后,蒙古军到达了中兴府北岸的应里(今宁夏中卫县)。面对紧急态势,西夏末帝李睍急忙命令嵬名令公率50万大军从中兴府赶往救援,结果大军还没有到城下,就和蒙古军在黄河平原相遇。蒙古军以一敌十击败西夏军,失都儿忽逃回了城里。

西夏军主力近50万人被歼灭,逃回中兴府的西夏军只有几万残兵败将。蒙古军乘胜拿下灵州城,李德任率部和蒙古军进行巷战,最后还是全军覆没;灵州失陷后李德任被蒙古军俘获,最后不甘屈服被蒙古人杀死。此时的西夏已经濒临灭亡,除了中兴府外,其他地方都被蒙古军攻占,西夏主力全军覆没。

1227年正月,铁木真亲率大军渡过黄河,对西夏发动全面进攻。蒙古军陆续攻克了盐州川、积石州(今青海贵德西),西夏军崩溃。之后蒙古军又顺势南下,接连拿下金军驻守的临洮府(今甘肃临洮)及洮(甘肃临津)、河(今甘肃抱宰)、西宁(今青海省西宁市)、德顺(今甘肃静宁)等州,取得了在西北地区的大捷!

而此时的中兴府已经被围困了一个月,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边缘。李睍敌不住了,只好派使者向蒙古投降。在铁木真允许后,李睍率领西夏文武大臣投降,并以金佛为上礼,九九金镶皿、九九童男童妇、九九骟马骆驼等物,皆以九九为数来献。拜见时,铁木真对西夏人依旧厌恶,不给他们好脸色看。不久后,铁木真病死,临死前,他下令让脱栾扯儿必将李睍、李仲、嵬名令公等西夏投降将领全部杀死。建国189年的西夏王朝,也终于亡国了。早年,西夏用狡猾开疆扩土,最后,他们则为自己的阴邪付出了代价,所有王族都被斩首。

对西夏的六次征讨,铁木真大大削弱了西夏的实力,最终将西夏归并为蒙古的一部分,扩充了蒙古的实力;同时,也加深了西夏与金朝之间的矛盾,使得金朝少了一条有力的臂膀,解决了后顾之忧,进而为接下来攻打金朝奠定了基础。蒙古帝国长期受到金朝统治者的欺压和勒索,因而蒙古群众怨声载道、十分不满。铁木真顺应了民意,在讨伐西夏之后,便发动了对金朝的战争。

蒙古铁骑与女真骑兵的首次较量

女真族原来是辽朝统治下的弱小民族,但是,女真人向来以能征善战著称于世,后来,完颜阿骨打率领数千人起义,领导女真族对辽国进行反抗战争,只用了几年时间就灭了辽国,建立了金国。随后,金国又南下攻宋,俘虏了徽、钦二宗,建立了中国北方富庶而强大的金朝政权。直到成吉思汗南下之前,金朝的人口已经有近5000万,比当时的蒙古多出40余倍;军队也在百万之上,比蒙古多出10倍。因而当时有人说:“金国如海,蒙古如一掬细沙。”然后战争的结果却是“一掬细沙”填平了“大海”。

蒙古与金朝之间的战争从1211年铁木真开始攻打金至1234年铁木真之子窝阔台灭金为止,历时23年。蒙金战争可以分为三个阶段,1211年至1217年,大部分交战、会战皆由铁木真指挥;1217年至1223年期间,铁木真授权蒙古将领木华黎指挥攻金;1229年至1234年为窝阔台攻金阶段,他遵循成吉思汗的遗训,完成了“假道于宋,下兵唐、邓,直捣大梁”,灭亡金朝的任务。

铁木真在早年,与金朝的关系还是很好的,比如,他曾经帮助金朝攻打塔塔尔人,受封为“招讨”;当了可汗以后,他还亲自到过金朝的边城竫州呈献贡品。而当时代表金朝接受铁木真贡品的,就是文弱书生型的卫绍王完颜永济。也许正是因为铁木真瞧不起完颜永济这样的文弱之人,所以,后来完颜永济继位为帝,铁木真也由此看不起金朝。

话虽如此,真相却不一定是这样。铁木真之所以攻打金朝,完全是他羽翼丰满,够资格和金朝一决雌雄。况且,金朝曾经杀害俺巴孩可汗以及俺巴孩汗之前的巴儿合黑,铁木真要对金朝用兵,可见是不缺少用兵的借口的。

1211年二月,铁木真聚众誓师,率领他的四个儿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拖雷)以及蒙古将领速不台、哲别、木华黎等,发兵南下,直攻金朝。三月,铁木真渡过克鲁伦河,留在汪古部避暑,任命哲别为先锋,带领部下突袭金军要隘,攻打张北县之北的抚州与乌沙堡。乌沙堡是金朝新筑的边防重镇,金朝任命完颜承裕(完颜胡沙)和独吉思忠(独吉千家奴)抵御成吉思汗,面对来势汹汹、战略相宜的蒙古兵,金军守将无法抵挡,只得仓皇撤走,蒙古大军顺利进军。

乌沙堡之役,金朝大军失利,朝廷唯独处置独吉思忠,让完颜承裕主持防御的军事部署。完颜承裕接替独吉思忠为丞相后,率30万主力放弃恒州(今内蒙古蓝旗四郎城)、昌州(今沽源县九连城乡北3公里处),抚州(今张北)三州退守野狐岭,想利用山地地形遏制蒙古军队的骑兵优势。

八月,蒙古大军到达野狐岭,金朝派出石抹明安(契丹族)向铁木真谈判;铁木真收买石抹明安投降,石抹明安向铁木真提供金军布兵的情报。铁木真采取集中突破战术,命令木华黎率八鲁营自獾儿嘴通道发起突击。战斗发起前,木华黎向成吉思汗立誓:“不破金军,不生返!”蒙古军士气激昂大涨。此役,蒙古军队因地势全部下马步战,但仍凭借高昂的斗志和锐气杀败金军,直逼完颜承裕中军大营。结果金军由于过于分散联络调度不利,人心涣散,全军溃逃,指挥官完颜九斤殉国,30万主力就此瓦解。

完颜承裕在败逃过程中集结了数万残军,但尚未喘息就在浍河堡遭遇追击而至的蒙古军,蒙古军队迅速包围了金军,在激战三天后,铁木真亲率精骑3000突击,随后数万蒙古军发动总攻,金军全军覆亡,完颜承裕只身逃走,退至宣平一带。野狐岭之战,金军大败。蒙古军队进入居庸关,金中都(今北京市)戒严。

同年十月,蒙古大军一路上战无不克,越战越勇,直逼中都。十二月,蒙古军进攻中京,然而金朝守将完颜天骥在城内设好埋伏,蒙古骑兵中计,损失惨重,只好选择撤退;夜间,金军又趁势偷袭,蒙古军队再次折损部分兵力。铁木真思忖再三,选择撤兵保留实力。

1212年秋,铁木真再次大举南侵,其目的是一举攻下金朝西京府(今山西大同市),蒙金军队发生激战,在围攻西京时,金朝的元帅左都监奥屯襄(添寿)率军坚守抵抗,他的兵却全被歼灭。成吉思可汗的小儿子拖雷攻破德兴(琢鹿)与附近的若干小城,也是只抢东西,不作长期占领的打算。

1213年七月,蒙古军又来到疮痍未复的德兴。这一次来德兴的主帅不是拖雷,而是铁木真自己,他再次攻破德兴。金朝驻在缙山的“行省事”完颜纲与“权元帅”术虎高琪带了十万多兵,在八月间被铁木真击败于妫川。随后,铁木真又率领哲别等人打下易州,攻下居庸关。蒙古军在铁木真的带领下势不可挡,如排山倒海般进攻金中都以南地区,并相继攻下河北、河东广大地区,直抵黄河北岸;又向东攻占山东诸地,直到海滨,对中都形成包围之势。

这一年金朝的大将纥石烈·胡沙虎在八月二十五发动政变,把已贬为卫绍王的完颜永济杀了,立了完颜珣为皇帝。中都被围,金宣宗完颜珣(吾睹补)见此情景选择求和,并献上了大量的金银财宝、奴隶、马匹等,蒙古大军满载战利品凯旋。

金贞祐二年(1214年)五月十八,金宣宗完颜珣担忧蒙古的侵扰,决定迁都至汴京(今河南开封市),留下太子完颜守忠在中都当留守,叫完颜承晖与左副元帅抹燃尽忠辅佐太子。铁木真得知后非常生气,他认为,金宣宗既然讲和,便不该迁都,迁都等于是对他不信任。既然不信任,讲和便是一种骗局,随即派撒木和南下围攻中都。同时,又派木华黎攻辽西,木华黎势如破竹,连下顺州、高州、成州。金朝锦州的兵马都提控张鲸,杀了他的长官,节度使,自称“临海王”,向木华黎投降。木华黎又在十二月拿下懿州。

贞祐三年(1215年)皇太子完颜守忠因中都失守,忧郁而死。其皇子完颜铿也在次年早逝。于是,贞祐四年(1216年)金宣宗完颜珣改立完颜守绪为太子。金元光二年十二月(1224年1月),金宣宗完颜珣驾崩,完颜守绪的庶兄完颜守纯想要抢先进宫夺取皇位,结果被接到讣告的完颜守绪监禁。

金正大元年(1224年)金哀宗完颜守绪(宁甲速)刚刚即位,面对危局,力图振作,即位后就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他大胆起用完颜合达、犯人完颜陈和尚等女真卓越将领,起用胥鼎等文武兼备的致仕官员,改变金宣宗时期的对西夏、南宋的政策,与两国停战、和解,专力抗击蒙古。

金哀宗完颜守绪(宁甲速)对金军进行了整编,组建了一支十几万人的精兵,分为15都尉,作为直接隶属于枢密院的战略机动部队。选拔屡立战功的“今之良将”完颜合达为平章政事兼权枢密副使,又提拔支持金哀宗即位的重臣移剌蒲阿为枢密使,共同担任这支军队的统帅,立行省于阌乡,以备潼关。除此之外,还有军队二十余万,总兵力尚有四十余万,因此,蒙古灭金也并非易事。

1215年正月,木华黎挥军北向,围攻北京(今内蒙古宁城县西北大明城)。金的北京留守这时候是奥屯襄。奥屯襄被宣差提控完颜习烈杀害,完颜习烈自称监军。二月,完颜习烈又为变兵所杀。变兵公推乌古伦·寅答虎为元帅,向木华黎投降。这一年是金朝的历史上,也是全中国、全亚洲的历史上一个极重要的年头。这一年,除了“北京”以外,中都也落入蒙古军之手。

1217年八月,铁木真封麾下大将木华黎为太师、国王(相当于清朝的“亲王”,有爵无土),将南下攻金的事宜全权交由木华黎,而他自己则率领蒙古主力军西征。木华黎的任务不再是打击金国,而是消灭、吞并金国。木华黎在1223年三月病死,前后五年半的时间,替铁木真拿到百余城池。蒙古铁骑最终在窝阔台的带领下,打败了女真骑兵。

雄狮远征,大破花剌子模

哲别在1218年灭了屈出律所篡占的西辽,铁木真在1219年就御驾亲征“回族国”。所谓的“回族国”,便是花剌子模。花剌子模原为中古波斯的一省,其中心城市为兀笼格赤,就是今天乌孜别克共和国的乌儿干奇,在咸海东南、阿母河的南岸。花剌子模自成一国,是在公元第ll世纪之末、塞尔柱突厥人的朝代瓦解之时。

花剌子模曾是西辽的附属国,1199年,阿拉·乌德丁·穆罕默德(阿拉乌丁·摩诃末)继承汗位之后,就和乃蛮部的屈出律勾结,推翻了西辽直鲁古的政权。当时撒马尔罕与浩儿国都依附于西辽国,阿拉·乌德丁·穆罕默德计划让撒马尔罕汗斡思蛮对西辽独立,情愿改奉花刺子模为宗主国,改将献给西辽的岁币献给花剌子模。不久以后,斡思蛮后悔,对所娶的花剌子模公主冷淡,而对所娶的西辽公主宠爱,并且屠杀撒马尔罕城内的花剌子模侨民。阿拉·乌德丁于是在1211年兴兵讨伐,杀掉斡思蛮,将撒马尔罕据为己有。

浩儿国位于今日阿富汗的西部,国王是突厥人马赫谟德,在1213年被哈里发纳昔儿派人刺死,阿拉·乌德丁·穆罕默德的胞弟阿里·息儿当时在浩儿城作客,便趁机僭夺王位,向撒马尔罕城的阿拉·乌德丁·穆罕默德请封。阿拉·乌德丁·穆罕默德派使臣去赐锦袍给阿里·息儿,就在阿里·息儿试穿锦袍之时,使者将其杀死。于是,浩儿王国亡国,土地变成了花剌子模帝国的直属领域。

之后,阿拉·乌德丁·穆罕默德又战胜发儿斯国的国王撤德,收发儿斯国为藩属,取该国的赋税三分之一为岁币。里海西岸阿塞儿拜依姜国的兵,也被阿拉·乌德丁·穆罕默德战败,国王欧斯拜克纳贡称臣。志得意满的阿拉·乌德丁·穆罕默德变得不可一世,的确,他的版图很不小,他的军队也号称有四十万人之多;在他看来,成吉思汗也不过是东南的一个小国君长而已,他并不把成吉思汗放在眼里。

铁木真听说了这个不可一世的花剌子模可汗,于是派了人去看他,并对他说:“我看待你,如同看待所爱的儿子一样……我不再需要别人的土地,我只要你我的臣民之间能够彼此通商。”阿拉·乌德丁·穆罕默德听了这话,觉得很奇怪。他问铁木真派来的使者之一,在花剌子模出生的马赫谟德说:“成吉思可汗为什么要把我当儿子看待呢?这人有多少兵力?”马赫谟德说:“成吉思可汗的兵力,决不能与您的兵力相比。”于是,阿拉·乌德丁·穆罕默德便打发这些使者回去复命,答应通商,却并不称臣纳贡。

铁木真得到了阿拉·乌德丁·穆罕默德的回话,便传旨“诸王、诸那颜(首领)、诸将,各出私货”,各派可靠的仆役一两人,随那原已去过一趟而现在回来的人,再去花剌子模换取花剌子模的土产,结果竟有四百五十人之多,结队而去。

1218年,由四百五十人组成的蒙古商队带着众多金银、皮草、纺织品等贵重物品前往西方经商,途中行经花剌子模的边城讹答剌城。然而边城守将亦纳勒具克却将商队误以为是他国间谍而逮捕,亦纳勒具克向阿拉·乌德丁·穆罕默德报告,说来了四百五十名间谍。阿拉·乌德丁·穆罕默德说:“既然是间谍,立刻把他们正法。”于是,这四百五十人都不明不白地死于非命。

铁木真闻讯后,痛心疾首,愤恨不已,派使臣前往花剌子模讨个说法。然而阿拉·乌德丁·穆罕默德并未理会,甚至杀害使臣。铁木真恼羞成怒,气得走上山去,向天祷告,发誓替死者报仇。他立即召开军事会议商讨好战略事宜后,下令发动对花剌子模的战争。

1219年四月,铁木真把漠北后方的事交给皇弟帖木格,漠南的事交给皇女阿剌诲别吉。他御驾亲征,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向花剌子模挺进。花剌子模虽然军队人数众多、武器精良、粮食储备充足,然而国王阿拉·乌德丁·穆罕默德独断专行、国家民族复杂、人心不齐,所以战斗力并不强。

铁木真军队的战斗向来机动灵活,他长驱直入,在九月间到达讹答剌城,他留下察合台与窝阔台两个皇子攻打这座讹答剌城,另派皇子术赤率领一军,向西北走,进攻毡的与养吉干;派阿剌黑、速亦客秃、与塔孩共率一军,向东南走,攻打别纳客惕;他自己则带领小儿子拖雷渡过锡儿河,直攻布哈拉城以切断花剌子模新旧两京之间的道路。新京是撒马尔罕,旧京是兀笼格赤。

铁木真这四个军的战事都很顺利:察合台与窝阔台攻下了讹答剌城;术赤一连拿下了昔格纳黑、讹吉邗、巴耳赤刊、额失那思、毡的,并且也拿下邻近的养吉干;阿剌黑等三人的一军,攻下别纳客惕,也攻下忽毡(浩罕);铁木真与拖雷所统率的一军,更是势如破竹,连下塞儿努黑、努儿。

1220年三月,当铁木真率领的人马到达布哈拉城时,城内的两万守军顽强抵抗,铁木真立即下令围城;城内守卫如同惊弓之鸟,人心惶惶。一心想要逃跑的守军,在抵抗了几天以后,于夜间开城出走,被铁木真的兵追到阿母河旁杀光。蒙古大军在城内洗劫完财物后,将它付之一炬。出于报复,蒙古军队攻下的城镇大都遭遇了肆意的杀戮,血染城池。

铁木真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撒马尔罕。他到了撒马尔罕城下,巡视了三天,把捉来的布哈拉等地的俘虏,每十人用旗子一根,装作士兵模样。当时,撒马尔罕城内的守军,虽有四万人之多,却自以为比铁木真的兵少,于是在第四天早晨,开城出降。在这四万降兵中,以突厥中的康里人占多数。阿拉·乌德丁·穆罕默德惊得魂飞魄散,只得离开首都,逃向南方。

铁木真挑选了若干名壮丁当兵,又挑选了三万名工匠“分赏其诸子、诸妻、诸将”剩下的还有五万人;这五万人在缴纳了二十万枚金币以后,被准许回到城里去住。讨伐花剌子模的工作,到了占领这新都城撒马尔罕之时,可说已经完成了一大半。这个时候,铁木真到渴石城避暑,叫哲别与速不台两人各率一万骑兵,去搜捕花剌子模的国王阿拉·乌德丁·穆罕默德。

当蒙古军正式以阿拉·乌德丁·穆罕默德为讨伐对象时,他竟然全无当年的气概,望风而逃。一路提心吊胆的阿拉·乌德丁·穆罕默德途经巴里黑城到尼夏普儿城,再由卡斯芬城到哈隆堡、塞儿吉罕堡,最后由给兰镇到了里海之中的小岛阿比斯浑。他在阿比斯浑住了没有几天,就在担惊受怕中病死了。他的长子札兰丁·明布尔努继承了他的位置,离开阿比斯浑,领导花剌子模国军民,对蒙古军继续作战。

札兰丁·明布尔努可以说是铁木真一生所遇到的最强的对手之一。札兰丁·明布尔努其实与铁木真仅仅打过一仗,就在1221年十月的印度河边,德喇·伊斯马伊勒罕城的附近。而此前,札兰丁·明布尔努对术赤、察合台、窝阔台三人在兀笼格赤城交过手。兀笼格赤之所以能够守那么久,与札兰丁·明布尔努坐镇不无关系。

札兰丁·明布尔努很有心计谋略。他不是一个只知道拼苦战的将领,很擅长攻心计。他在父亲阿拉·乌德丁·穆罕默德死后,就深入民间,走了很多地方,并鼓动当地的反蒙情绪,继续组织新的劲旅。海拉特等地的人民,受到札兰丁·明布尔努的鼓动,纷纷杀死当地的蒙古官吏和驻军,并积极响应他的号召。一时间,札兰丁·明布尔努所集合的麾下,竟然有六七万人。

札兰丁·明布尔努就用这六七万人,于1221年八月在巴鲁安旷野,击溃了失吉刊·忽秃忽所统率的三万多蒙古兵。这是铁木真自率师西征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所遭受的挫败。这时候,铁木真刚刚攻下巴米安城,听到失吉刊·忽秃忽的败讯,赶忙用急行军的速度,冲向札兰丁·明布尔努所驻扎的哈斯纳。到达之时,铁木真才知道札兰丁·明布尔努已经先他十五天之前离开了哈斯纳,向着印度的方向走了。

札兰丁·明布尔努之所以离开哈斯纳,其实是因为他的部队发生了内讧。当时花剌子模人额明·篾力克与突儿科曼人阿黑喇黑抢一匹虏获的战马。额明·蔑力克用鞭子打阿黑喇黑,札兰丁·明布尔努不加以惩戒,阿黑喇黑一怒之下,带了他的突儿科曼兵士与胡鲁只·突厥兵士自行撤退,而且唆使了浩儿国兵士的指挥官阿加姆·蔑力克带着浩儿国兵士一同离开,走向今日印度西北部的派夏蛙儿。于是,札兰丁·明布尔努也只得撤兵向南。

铁木真在哈斯纳扑了一个空,向南追,在印度河(“申河”)的河边,与札兰丁·明布尔努相遇。当时铁木真带来的兵有六万,而札兰丁·明布尔努经过内讧,剩下的兵马最多不过两三万人。这注定是一场恶战,两军交战,刀剑交锋。起初是札兰丁·明布尔努的右翼获胜,接着是铁木真冲断了札兰丁·明布尔努右翼与中军的联络,并且用奇兵爬上山,解决了札兰丁·明布尔努依山而守的左翼。最后,札兰丁·明布尔努战败之时,连人带马,从两丈的悬崖跳进印度河,奇迹般地渡河到达对岸,其英姿令铁木真都赞叹不已。

铁木真派千户带兵去印度搜,搜不到札兰丁·明布尔努。等到窝阔台为可汗以后,蒙古军才把札兰丁·明布尔努消灭。

铁木真西征花剌子模在中国的战争史上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此次战役综合运用了军事、政治、外交等策略。铁木真的战略基本原则是:摧其坚、夺其魁,以解其体。在政治上,迫使对方贵族、官吏、宗教领袖、军事首领等代表人物降服;在军事上,针对花剌子模分军防守要点的特点,采用迂回及突然袭击等战术,逐次占领对方战略要点,从而取得了第一次西征的胜利。

蒙古帝国最厉害的“四杰”

成吉思汗时代的蒙古名将云集,除了术赤四兄弟外,最为人熟知的恐怕就是“四杰”和“四獒”八位了。四杰也称为四骏,分别是木华黎、赤老温、博尔术、博尔忽。

“四杰”之一的木华黎(1170年~1223年)又译为木合里、摩和赉、穆呼哩等,是蒙古国成吉思汗铁木真手下的骁勇战将、开国功臣,以沉毅多智、雄勇善战著称,与博尔术最受器重,被铁木真誉为“犹车之有辕,身之有臂”。

木华黎生于阿难水东,出身于蒙古札益忒札剌儿氏,祖父是估列枯秃伯颜,父亲是孔温窟洼。札剌尔氏世代居于阿难水,孔温窟洼有五子,木华黎排行第三。据说,木华黎出生时,有白气从帐中冒出来,当时的神巫惊奇地说:“此非常儿也。”等到木华黎长大的时候,他身长七尺,“虎首虬须,黑面”,“沉毅多智略,猿臂善射,挽弓二石强”。

铁木真征讨主儿乞部,班师回朝,估列枯秃伯颜便让孔温窟洼带着木华黎和他的弟弟不合,在大汗行在处拜见铁木真,此后,木华黎和弟弟不合便留在了铁木真的身边,服侍左右。孔温窟洼是铁木真麾下的将士,协助其打败了蔑儿乞惕部、征讨乃蛮部。后来乃蛮部再次反叛,铁木真仅与六名将领逃走,由于缺粮,孔温窟洼曾屠宰骆驼,为铁木真充饥。当追兵步步进逼时,铁木真坐骑突然暴毙,众人大惊,唯孔温窟洼将坐骑让出,自当诱饵引开追兵而死。孔温窟洼死后,被铁木真追赠为推忠效节保大佐运功臣、太师等。

有一次,铁木真与塔塔尔部对阵失利,适逢大雪,又丢失了牙帐,只能睡卧在草泽中。而木华黎与博尔术为了不让寒冷的天气冻伤铁木真,竟然站在雪中整夜张毡遮蔽。

还有一次,铁木真带领三十多名骑兵经过溪水山谷,路上行进中问木华黎:“倘若在这里遇到贼人,该怎么办?”木华黎回答说:“我希望能够独当一面。”过了一会儿,果然有流寇从树林中突然冲出来,当时情况十分危急,箭下如雨,木华黎立马引弓,三发射中三人。流寇中的人问他:“你是何人?”木华黎回答说:“我是木华黎。”然后解下马鞍抵挡流矢,保护铁木真冲出谷,终于将流寇击退。

在铁木真统一蒙古高原各部的战争中,木华黎战功卓著。蒙古国建立时,木华黎因功封千户长兼左翼万户长,统汗廷以东至哈剌温山(今大兴安岭)的广大地区,后来又跟随铁木真征伐金朝,大败金兵于野狐岭(今张家口市西北)、浍河堡(今河北怀安县东)等地,尽歼金军精锐,进逼中都(今北京),后攻占益都、滨、棣诸城,至霸州,招降史秉直、史天倪、史天泽父子及肖勃迭等。

成吉思汗十二年(1217年)八月,木华黎被铁木真封为太师、国王、都行省承制行事,全权指挥攻金。成吉思汗十八年(1224年)春,五十四岁的木华黎病卒于军中。临终前,木华黎对其弟弟带孙说:“我为国家铸成大业,擐甲执锐垂四十年,东征西讨,无复遗恨,只恨汴京未下耳!汝其勉之。”其子孛鲁袭爵,领军继续征金。后来铁木真亲自攻打凤翔,并对诸将说:“要是木华黎在世,我就用不着来此督战了!”

木华黎虽死于金朝灭亡之前,但他已为平金大业的胜利奠定了基础。蒙古对强大的敌人金朝的征服是在1217年才真正开始的。虽然成吉思汗手下能独当一面的将领有很多,但能独自挑起如此重任的恐怕只有木华黎一人。

赤老温又称齐拉衮,蒙古国大将,逊都思氏,锁儿罕失剌之子。赤老温作战勇敢,铁木真赞赏他是“把阿秃儿”,即勇士。宋开禧二年(1206年),蒙古国建立时,赤老温与他的父亲一直共同掌一千户,代替他的父亲领军作战,统领薛凉格河,即今天的色楞格河地区。赤老温曾与博尔术等一起,配合克烈部,击败乃蛮部曲薛吾军,与博尔术、木华黎、博尔忽并称“掇里班·曲律”,一直担任“怯薛”护卫军的首领,是元朝初期的十大功臣之一,并世袭“答剌罕”之号,享有九次犯罪不罚的特权。

铁木真14岁左右,遭到泰亦赤兀惕兀部骑兵的追捕,幸亏锁儿罕失剌一家舍身相救,才得以死里逃生。在这次惊险万分的不幸事件中,铁木真有幸结识了后来为他冲锋陷阵的得力部将赤老温。

赤老温的寿命很长,经历也颇为丰富,在战场也是屡立战功。虽然和四杰的其他三位一样骁勇善战、勇猛无敌,但是赤老温却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在功成名就之时,并没有恋战,而是选择急流勇退,入朝为官,最后死在了高官的任上;四杰的其他三位都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而赤老温却是平安终老。因为妹妹合答安是铁木真的侧妃,他的家族也沾亲带故的上升为蒙古草原四大家族之一,权势很大。

博尔术,又作孛斡儿出,蒙古阿儿剌部人,为“四杰”之首,其父纳忽阿儿阑与也速该结好。博尔术十三岁时就帮助铁木真从要儿斤部人手中夺回八匹白马,不久铁木真召他为伴当(仆人)。大赤兀里之战中,铁木真下令殊死战斗,博尔术“系马于腰,跽而引满,分寸不离故处”,以胆勇受到铁木真嘉奖。营救孛儿帖,博尔术也有一份功劳。有一次,铁木真与泰亦赤兀惕兀部人作战,被箭射伤了,博尔术与博尔忽救了他,博尔术整夜用双手将自己的皮袄托在铁木真头上挡住大雪。铁木真与蔑儿乞惕部战斗时,风雪迷阵,博尔术曾到敌阵中间寻找铁木真。

1189年,铁木真被乞牙惕诸族长推为蒙古东部的可汗。他为了表彰博尔术与哲勒篾两人在他“除了影子没有伴当的时候,做了我的影子”,任两人为众人之长。1206年,铁木真建立蒙古国时,分封95千户,博尔术位居第二,分地在阿勒台山(今阿尔泰山)附近;又任他为右手万户,管辖西边直至阿勒台山地方。

铁木真称赞了博尔术的元勋大功,特别指出博尔术与木华黎二人“赞助我做好事,劝阻我做坏事,我才能够臻于大位”;“今封你位于众人之上,九次犯罪不罚”。就在分封百姓的时候,铁木真因其亲叔叔答里台斡惕赤斤(也速该的幼弟)曾降顺克烈部而想杀掉他,博尔术与木华黎、失吉忽秃忽(诃额仑四养子之一)一起谏言不能自破家室,终于使铁木真息怒。

博尔术一直随从铁木真到处征伐,还奉铁木真的旨令教察合台“人生经涉险阻,必获善地,所过无轻舍止”。1221年4月,术赤、察合台与窝阔台攻占玉龙杰赤,三人分了诸城和百姓,没有向铁木真进献,铁木真大怒,经博尔术与失吉忽秃忽的劝谏,才消气训诫三个儿子。博尔术死于窝阔台在位之时。他死后,子孙世袭万户与怯薛长,久享尊荣。

博尔忽,“四杰”之一。博尔忽是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孤儿,由铁木真的母亲诃额仑抚养成人。博尔忽和博尔术的名字虽然很像,但两个人并不是亲兄弟;他们二人都是铁木真的“四杰”,却也有先后之分,博尔术为首,博尔忽为次。博尔忽是因为从战场上救出濒死的窝阔台而建立功劳的;而博尔术则是从小就追随铁木真,加入蒙古军很早。

博尔忽有过很多个名字,作为蒙古大将,博尔忽生平中更多的是以神武的称号而著名,终生效忠于铁木真,为统一蒙古的大业立下了汗马功劳。他从军没多久,就在援救友军的战事中获得胜利;后来又在与克烈部的对垒之中,独自营救铁木真的儿子窝阔台,被表彰;也曾带领部队前去平定叛乱。蒙古建国之时,他因为战功显赫被封为千户长,配合博尔术共同掌控军队,博尔忽是护卫军的军长,作为十大功臣之一,他也有犯罪不受罚的权力。

在蒙古建国后,一次征讨秃马部战争中,为解救被扣留的豁尔赤(萨满教巫师,蒙古大将)等人,博尔忽因没有识破秃马部首领塔儿浑夫人的埋伏,不幸死于乱军之中。铁木真和窝阔台汗念其功勋,对他的后代十分厚待。

成吉思汗的利刃——“蒙古四獒”

铁木真能建立蒙古帝国,除了他是一个雄才大略的君主之外,还因为他身边那些骁勇善战的将士。在铁木真麾下的将领中,速不台、哲勒篾、哲别、忽必来四人以勇猛闻名,被合称为“蒙古四獒”。“蒙古四獒”并不是贬义,也不是骂人的说法,而是指猛将的意思,称呼的来源大概是四先锋在与乃蛮部的塔阳汗作战时,勇猛异常,塔阳汗看见了就问当时投靠他的札木合:“这几个人是谁?”札木合告诉他说:“这是成吉思汗的四头恶犬。”四犬之名也随之名扬天下。

哲别(?~约1224年),原名只儿豁阿歹,蒙古别速惕部人。作为蒙古帝国“四獒”之一,哲别东征西讨,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生忠贞。哲别所在的别速惕部曾与泰亦赤兀惕兀等部在一起对抗铁木真,哲别当时是泰亦赤兀惕兀部一个首领秃答的部属。1201年,铁木真与札木合所率十一部联军会战于阔亦田地方,哲别射伤了铁木真的白嘴黄马。在这次战役中,铁木真拼死获胜,泰亦赤兀惕兀部势衰,哲别终于投奔了铁木真。

铁木真问是谁射伤了他的马,哲别承认是自己做的,铁木真认为他很诚实,有意与他交好。“坚石可碎,深水可断。”这是哲别向铁木真投降时所发出的誓言,他也的的确确用一生的忠诚和累累的战功来证明了他的誓言绝无虚假。铁木真将他改名为哲别(意为箭镞),要他“就像我跟前的‘哲别’似的保护我”。从此,哲别成为铁木真麾下的一员大将。

1204年,铁木真征伐乃蛮部,遣忽必来与哲别为前锋。当时,哲别被形容为具有“铜的额颅、凿子似的嘴、铁的心、锥子似的舌”的凶猛战将。这一仗铁木真大胜,擒杀乃蛮部首领塔阳汗,其子屈出律逃遁。在高原统一战争中,哲别的表现并非特别耀眼,但在博尔术、哲勒篾等一线将领逐渐老去之后,在对外战争中挑起重担的就轮到他和木华黎。

第一次攻金,身为前锋的哲别破乌沙堡,拔乌月营,甚至攻取了坚如磐石的居庸关。在两次攻金的间隙,铁木真攻西京大同惨败而归,而哲别却成功地攻下了东京辽阳。风头盖主;第二次攻金,他又拿下了居庸关,这座千百年来使无数支军队望而却步的雄关要隘,两次栽在了哲别手中。

1218年,哲别率数万大军攻西辽,他巧用宗教矛盾分化瓦解,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个几乎和蒙古一般大小的大国纳入了蒙古版图。在成吉思汗的西征路上,他与速不台并肩作战,一个又一个国家和城市在他面前被扫落:西波斯诸国,巴格达,阿塞拜疆,格鲁吉亚,阿兰,奇卜察克(钦察人),还有罗斯诸国。在迦勒迦河边,他写下了其军旅生涯中最得意的一笔,而他的生命也随着他使命的完成而逝去。

速不台(1176年~1248年),兀良哈部人,蒙古帝国名将;早年辅佐铁木真统一蒙古诸部,“四先锋”之一。

1211年至1215年间,速不台是伐金战将,1212年攻桓州,率先登城获捷,铁木真赐他金帛一车。速不台驰骋沙场的时间最长了,不过一直等到了1216年,他才第一次独率大军作战。那次是攻打蔑儿乞惕人的余部,当时的速不台已经四十岁了,铁木真派他出征攻打逃窜于畏兀儿以西的蔑儿乞惕残部。进军时,速不台令先行裨将阿里出带婴儿行进,夜宿后留下婴儿,就像是携家而逃的人。蔑儿乞惕部见后信以为真,不加防备。速不台大军进至垂河(今楚河),将蔑儿乞惕部击灭。

1219年,速不台随从铁木真西征,次年受命与哲别率军追击花剌子模国王阿拉·乌德丁·穆罕默德,先后转战于宽田吉思海(今里海)沿岸等地区,进而击败斡罗思、钦察联军和不里阿耳军。1224年,速不台率领蒙古大军东还。铁木真的西征路上,速不台和哲别并肩,横扫欧亚诸国,将蒙古的威名传播万里,他本人也赢得了“魔鬼将军”的绰号。

1223年之后,随着木华黎、哲别、术赤等一线将领和铁木真的相继病逝,拔都(术赤嫡次子)、蒙哥(拖雷长子)等人还未成长为统帅,速不台就成了蒙古军的中流邸柱。

金正大八年(1231年),速不台随拖雷率军绕道南宋境迂回攻金,并献疲敌之计,以少击众,歼灭金军主力于三峰山(今河南禹县西南地区)。随后,速不台率军进攻金南京(今开封),又参加攻破蔡州(今河南汝南)的战役,为消灭金朝立下了战功。

1235年,蒙古军第二次西征,年轻的拔都为主帅,年届花甲的速不台为副帅,这一老一少形成了战争史上罕见的最佳搭档。1241年,率军攻入马札儿(今匈牙利),进而攻占马茶城(今布达佩斯),1248年速不台率军返回蒙古,终年73岁。速不台是古代世界征战范围最广的将领之一,死后追封为河南王,谥忠定。

哲勒篾(者勒蔑),蒙古兀良哈部人,札儿赤兀岱之子,速不台之兄,居不儿罕山(肯特山)地区,与蒙古部为邻;自幼侍奉铁木真,多有功劳,被铁木真誉为“有福庆的伴当”,曾随铁木真逃避蔑儿乞惕部人的追击。

南宋淳熙十六年(1189年),铁木真即蒙古部汗位时,哲勒篾与博尔术同被封为众官之长,参与运筹,随从统一蒙古各部,以果敢善战著称,有“饮露骑风”之美称,屡救铁木真于危难之中。

1202年秋天,铁木真在阔亦田(今贝尔湖哈拉河上源处)地区与泰亦赤兀惕兀部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双方你砍我杀,难解难分,直至红日西坠,仍不分胜负。恰在此时,铁木真颈部中了一箭,伤势十分严重。天黑后,两军已杀得疲惫不堪,就隔河相望分别在两岸扎营。这时成吉思汗颈部流血不止,由于伤势过重已经昏迷过去。守候在身边的哲勒篾见此状,用嘴来吸吮其颈部伤口内的淤血并进行包扎,一直守候铁木真到深夜。

这时,铁木真微醒过来,对哲勒篾提出饥渴难忍,哲勒篾听后迅速脱掉衣服,裸体潜水渡河来到了对岸敌人的营地,在他们的车子上找寻马奶,很幸运地寻到一大桶乳酪,避开敌人的警戒取了回来。哲勒篾把乳酪调和好,端给铁木真喝,连饮三次。铁木真体力逐渐恢复并坐了起来,对哲勒篾说道:“从前蔑儿乞惕人在不儿罕山追剿我时,是你救了我一家人的性命。现在又口吮淤血救我的命,还深入敌营为我寻找饮料,你的救命之恩我是永远不能忘的。”第二天,铁木真带伤率大军一举歼灭了宿敌泰亦赤兀惕兀部。

哲勒篾虽然久经沙场,屡建奇功,但蒙古建国不久,他就去世了,因此其名不再见诸于史。《蒙兀儿史记》中称哲勒篾“鸷悍善战”,即像雄鹰一样凶猛强悍,同时又足智多谋,善于灵活应战。他作为“四獒”之首,当之无愧。

忽必来(?~1211年)也被称为虎必来,巴鲁剌思氏,元帝国名将,以雄勇著称。早年,忽必来和弟弟一起投靠铁木真,而后立下了汗马功劳。宋淳熙十六年(1189年),忽必来拥戴铁木真登上汗位,他自己充“云都赤”(佩刀侍卫)。宋嘉泰二年(1202年),忽必来奉命整顿军队,惩治了在战争中非法劫掠财富的人。两年后,忽必来成为先锋,征讨各部;他的勇猛很快就威慑了整个草原,立下了赫赫战功。蒙古国建立后,忽必来受封千户长,主管国家军务。

忽必来是蒙古“四獒”之一,十大功臣之一,与哲别、速不台等齐名。忽必来一直受到成吉思汗的宠信,被委以重任。他非常英勇,每次打仗都充当先锋,身先士卒。忽必来的勇猛也影响他的部下,很多部将都把忽必来看做榜样。据记载,忽必来掌管的千户隶属于铁木真第六子阔列坚。忽必来后来奉命西征,迫使哈剌鲁部主动归降;忽必来带着俘虏来到行宫朝见铁木真。没多久,忽必来就去世了,死因不详。

忽必来尊敬刚硬强大的种族。成吉思汗曾说,忽必来就像是他的猛虎,为他扫平一切。忽必来、木华黎、博尔忽等人在成吉思汗的身边,他就会感到心安。成吉思汗对忽必来大加赞扬,认为不能缺少他。

丘处机“一言止杀”,欲罢干戈致太平

乾隆皇帝以“一言止杀,始知济世有奇功”表示他对丘处机的敬仰;铁木真以“天赐仙弘,以悟朕志”表达他对丘处机的尊崇。这位誉满宋、金、元三朝的道士丘处机,在他七十三岁高龄时,遵循上天旨意,跋山涉水两年,西行数万里与铁木真相会,并在历史上留下了丘处机“一言止杀”的传奇故事。

丘处机是山东人士,出生于金熙宗皇统八年(1148年)。19岁时,丘处机选择入道,并拜在全真教王重阳门下。王重阳为他取名处机,字通密,号长春子,后成为“全真七子”之一而闻名于世。金章宗泰和三年(1203年),丘处机接任全真教第五任掌教,全真教由此进入鼎盛时期。在那个战乱纷繁的年代,民不聊生、众生疾苦,大批百姓加入全真教以求心灵上的寄托。

历代帝王都有一个共同的追求,就是长生不老。成吉思汗铁木真的晚年也是这样。他在西征花剌子模时,已经迈入耳顺之年,体力精力大不如从前。当时道教的“长生术”在民间广为流传,而且全真教在道长丘处机的发展下,更是闻名天下,据说年近七旬的丘处机看上去鹤发童颜、碧眼方瞳。他通长生之术,晓治国之道,为南宋、金朝、蒙古帝国统治者以及广大人民群众所共同敬重。

金宣宗贞祐二年(1214年),山东发生杨安儿起义,金朝驸马都尉仆散朝恩请丘处机协助招抚乱民;凭借丘处机的声望,登州和莱州等地很快恢复平静。两年后,金宣宗下诏派东平军王庭玉召丘处机赴汴梁,但丘处机认为金朝皇帝有“不仁之恶”,推辞未前往。宋嘉定十二年(1219年),宋宁宗赵扩派遣将领李全、彭义斌持诏书敦请丘处机赴临安,丘处机认为南宋皇帝有“失政之罪”,也推辞未前往。

已是耳顺之年的铁木真想知道长生之法,又志在统一天下,便十分迫切地想要与丘处机见面。1219年的阴历五月,铁木真亲自写下一封诏书之后,派刘仲禄赴山东邀请丘处机。这个刘仲禄本是金国人,当年蒙古大军攻入燕京时,他归降了蒙古;他能做鸣镝,通晓医术,受到铁木真的赏识,成为铁木真的近侍官。刘仲禄奔波达七个月,于阴历十二月到达山东莱州昊天观。

刘仲禄奉命邀请丘处机前往蒙古帝国与成吉思汗见面,丘处机深思熟虑了一番,并认为今后统一天下的很可能是蒙古统治者,正可以借此机会劝阻铁木真滥杀无辜,于是说:“我循天理而行,天使行处无敢违。”他怀着“欲罢干戈致太平”的初衷决心应诏。

1220年正月,丘处机挑选门人弟子赵道坚、宋道安、尹志平、李志常等十八名弟子离开山东昊天观,启程西去,这时他已经73岁。几个月后,丘处机一行人到达了蒙古国统治下的燕京,丘处机等道长入驻玉虚观,前去迎接他的人络绎不绝。丘处机利用大汗宣召接见之事广开教门、开化度人。

丘处机听说成吉思汗已经于1219年六月,统兵西征中亚的花剌子模,自己距离铁木真的军队已经越行越远。如今自己年老体迈,万里路程,恐不能达,于是上疏奏请铁木真,是否能在燕京相见,并写了一份陈情表。刘仲禄于是命令曷剌急驰报告成吉思汗。铁木真正忙于西征战事,不能东到燕京,便写了回复诏书,派遣曷剌带回复丘处机。知道在燕京相见并不可能,于是丘处机于1221年春天,继续西行。

当时的刘仲禄想要为成吉思汗挑选处女,丘处机知道后,当即劝阻道:“春秋时期齐景公为了削弱鲁国,派人挑选美女80人送给鲁定公。定公与国相季氏朝欢暮乐,朝政日衰,孔子为此指责定公:君相沉溺于声色,国家何以图强?”后来,成吉思汗知道这件事,决定罢选美女入朝。

1221年,丘处机携众弟子西行万里。西行路程艰辛异常,时常受到沙尘、流沙的侵袭,甚至他的弟子赵道坚在西去的路上不幸病逝。对于这位老人来说,比这更令他揪心的是沿途民众的苦难,于是他留下了这样的诗句:

其一云:

自古中秋月最明,凉风届候夜弥清。

一天气象沉银汉,四海鱼龙耀水精。

吴越楼台歌吹满,燕秦部曲酒肴盈。

我之帝所临河上,欲罢干戈致太平。

其二云:

当时发轫海边城,海上干戈尚未平。

道德欲兴千里外,风尘不惮九夷行。

初从西北登高岭,渐转东南指上京。

迤逦直西南下去,阴山之外不知名。

“欲罢干戈致太平”“道德欲兴千里外”,明明白白地指出了丘处机此次西行的目的。短短几句诗,处处体现着丘处机悲天悯人的宗教情怀,对民众疾苦的关切、拯救百姓性命的急切。

1222年,丘处机率众历经两年的长途跋涉,最终抵达铁木真的驻地。由于铁木真属马而他属龙,因此这次会见史称“龙马相会”。会见时,丘处机请求“道士见王者不跪拜”,铁木真欣然同意。铁木真见道长丘处机鹤骨仙风,便开门见山地向他讨教长生不老之术和长生不老药。丘处机坦诚地回答:“这世上有强身健体之法,却无长生不老之药”,并劝诫铁木真要“清心寡欲”。

铁木真与丘处机朝夕相处,丘处机不断地利用身边的小事对铁木真进行劝诫。在他们进行第七次谈话时,铁木真问打雷的事,丘处机说:“我听说蒙古人夏天不在河中洗澡,不洗衣服,不洗毡子,野地里有蘑菇也不准采食,怕触怒天威,这不是敬天之道。天下间的罪行有千种万种,但最大的罪是不孝,上天打雷就是在警示不孝啊。我还听说蒙古国的风俗中,很多人不孝敬父母,皇帝可凭借您的影响力禁止这些不合天道的行为。”铁木真高兴地说:“神仙这番话正合朕意。”这次见面,铁木真把他的儿子、诸王和大臣也叫来了,让他们牢记丘处机的话。

在他们进行第九次谈话的当天,铁木真追射一头野猪,不慎从马上摔了下来。丘处机获悉此事,入帐进谏:“天道好生。陛下圣寿已高,宜少出猎。从马上坠落,是上天在告诫;野猪不敢靠近,是上天在护佑陛下。”铁木真听闻后,十分信服。

丘处机曾经多次劝导铁木真,治理国家应该“敬天爱民”,以百姓为重,体恤民生疾苦,保护黎民百姓;想要统一天下的人,一定不会把杀人当成嗜好。丘处机“拳拳以止杀为劝”之语,令铁木真深感其言,叹道:“天赐仙弘,以悟朕志。”对于丘处机来说,不管是人杀,还是天杀,只要危及百姓性命,他就要出来拯救。这种从天灾人祸中救人性命的行为,充分地显示了他作为宗教家所具有的悲天悯人的情怀。

1222年春天,丘处机向铁木真辞行,铁木真下诏豁免全真道的所有赋役,并派兵沿途护送。在丘处机返回的途中,铁木真还派自己的元帅从驻地赶去探望,并转达铁木真对丘处机的思念:“神仙您从春天到夏天,道途不易,食物、马匹是否够用?到宣德等处,地方官员的安排是否满意?朕时常念神仙,希望神仙也不要忘记朕。”从史料记载的细节中,可以看出铁木真对丘处机的感念和周到。

跟随丘处机一路西行的十八名弟子之一的李志常,根据一路上的西行见闻,后来写成《长春真人西游记》一书。后来,铁木真将虎符玺书赐给丘处机,并命令燕京行省将原金朝的御花园赏给全真教用来建造道观。从此,全真教得到了弘扬,丘处机的地位甚至相当于蒙古国的国师。凭借虎符玺书,丘处机解救了大批中原人士,使得两三万被蒙古掠夺为奴的人重获自由。1227年七月初九,丘处机在长春宫宝玄堂逝世,享龄80岁。

铁木真与丘处机相处时间不算长,但丘处机的“止杀”“爱民”的思想却深深地影响了铁木真,在此后蒙古军的征战中,对平民的伤害大大减轻。如今,北京白云观中的丘祖殿,挂有一副清代乾隆皇帝写的对联:“万古长生,不用餐霞求秘诀;一言止杀,始知济世有奇功”,表达了对丘处机的赞誉和敬仰,同时,也概括了铁木真和丘处机之间至诚至深的交情。

千古之谜,一代天骄魂归何处?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于朔漠崛起,戎马一生,他是古今中外著名的历史人物,同时也是最有争议的人物;他被称为“全人类伟大的帝王”,也为“全球化”的统一做出了贡献。历史上许多皇帝与王族死后,都会埋葬大量的珍奇,以至于后世出现了不少盗墓者,使得帝王陵墓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但是,自铁木真去世之后,世界各国的考古学家都在研究一代天骄因何而死,又魂归何处;探宝者们都在找寻传说中埋藏着无数奇珍异宝的成吉思汗陵墓。

1226年秋,65岁的铁木真虽是烈士暮年,仍壮心不已,率领着蒙古大军携带妻子征伐西夏。1227年,吞并西夏的战斗还没有结束,迈入暮年的铁木真已感到了不适;他留下大军继续攻打西夏都城,自己带着亲信军队前往六盘山避暑,然而这竟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次迁移。这年8月,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征服者终于向死神低下了他桀骜高贵的头颅,于萨里川哈剌图行宫逝去,享年66岁。他临终前,下令将出降的西夏国王及王族全部处死。

铁木真的死因,众说纷纭。传统的史书上将铁木真的死描述成因病而亡,但实际上并没有根据。因为《元史》对铁木真的死亡描述得非常简单:“秋七月壬午,不豫。己丑,崩于萨里川啥老徒之行宫。”从史书的记载中并不能探究出铁木真因为什么病而亡,甚至对于他是否是病死,众多研究者也存有怀疑的态度。现世存有的历史资料中,已经能够确认铁木真确实是非正常死亡,但不同的历史资料对铁木真死亡的原因说法不一。

第一种说法是铁木真是不慎坠马,被马踩死的。《蒙古秘史》记载,铁木真有一天骑马,从马上跌落下来后,又被后面奔驰的马群踩踏身体,因而受到重创,不久之后就死于非命;第二种说法是被刺而亡。这种说法与西夏王妃古尔伯勒津郭斡哈屯有关。《蒙古源流》记载,铁木真攻打西夏的过程中,西夏乞降,西夏王室一众美女皆被蒙古军俘虏。一日,铁木真强迫美丽的西夏王妃古尔伯勒津郭斡哈屯侍寝,王妃对他深恶痛绝,并在当天夜里趁其戒备松懈进行了行刺。王妃自知难逃一死,所以投河自尽以保清白。而铁木真则因为失血过多死亡。清朝的乾隆皇帝也认同这一“行刺说”,将《蒙古源流》一书视为珍宝,并建议将其编入《四库全书》。

第三种说法比较离奇,蒙古民间认为铁木真是被雷电劈死的。出使蒙古的罗马教廷使节约翰·普兰诺·加宾尼在其所著的文章中曾经透露,铁木真可能是被雷电击中身亡。约翰·普兰诺·加宾尼为葡萄牙人,出使中国的确切时间是1245~1247年,由教皇英诺森四世派遣而来,回去后向教皇提交了题为《被我们称为鞑靼的蒙古人的历史》的出使报告。约翰·普兰诺·加宾尼对铁木真死因的记录并非道听途说,他出使中国时距离铁木真之死只有18年,比马可·波罗还早30年。

第四种说法是被他的儿子窝阔台毒死。根据俄罗斯最新披露的关于金帐汗国的历史资料,铁木真是被其子窝阔台毒死的。铁木真有四个儿子:长子术赤,次子察合台,三子窝阔台,四子拖雷。长子和次子长期因争夺汗位,关系紧张,矛盾尖锐,因而铁木真决定将窝阔台立为王储;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铁木真对窝阔台产生了不满,于是想改立最心爱的小儿子拖雷为王储。此事被窝阔台知道后,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就在父亲的酒中下毒,将其毒死。

这四种说法都有一定的历史依据,不是无风起浪,然而没有哪一种说法是一锤定音的,铁木真的死因一直是一个谜团萦绕在世人的心中。

传统意义上的成吉思汗陵墓,建于1955年,位于鄂尔多斯高原中南部伊克昭盟伊金霍洛旗甘德尔敖包。但这并不是真正埋葬铁木真遗骸的地方,只是一个衣冠冢,成吉思汗陵墓的真正地址一直是个谜。

传说,铁木真的手下将领遵循其遗诏“秘不发丧”,由他最忠心的部下秘密地将遗体运回故乡,埋葬到赶造好的陵墓中,之后让万千来回奔跑的骏马将墓地踏平,然后植木为林,掩盖踪迹。最后仅用一棵树作为墓碑。陵墓建成之后,为了防止墓葬的地址被泄露,为首的将领下令将参与建造墓地的两千五百多名工匠全部杀死。

此外,根据元末叶子奇的《草木子》记载,铁木真密葬之后,除了让马匹踏平墓地外,为便于日后能找到墓地,在铁木真的坟上杀死了一只幼小的羊羔,将羊羔血撒于其上,并派骑兵守墓。等到来年春天,小草长出以后,墓地与其他地方分辨不出时,守墓的士兵才撤走。后世子女如果想念,就让当时被杀羊羔的母羊作为向导,如果母羊停在一个地方久久徘徊,哀鸣不已,那么这个地方就是陵墓所在地。

蒙古人十分重视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将人视为自然的一部分。在这样的思想之下,蒙古人的安葬习俗与其他农业文明的民族有着很大的不同。蒙古人没有肉身崇拜的传统,认为人于自然中诞生,逝去后也应该回归大自然,早日安葬,灵魂方可升天。从蒙古人信奉的萨满教来讲,祭奠先人主要是祭灵魂,不是祭尸骨。

按照蒙古族的观念,人将死时,他的最后一口气——灵魂将离开人体而依附到附近的驼毛上。据记载,铁木真去世时,就是拿白色公驼的顶鬃,放在铁木真的嘴上和鼻子上,如果不喘气了,说明大汗的灵魂已经附着在这团白色驼毛上,这时遗体就可以处理掉,而把这团驼毛保存在衣冠冢里。因此,在鄂尔多斯的成吉思汗陵墓供奉的银棺灵柩中,保存的是附着有铁木真灵魂的白公驼顶鬃,并非铁木真的遗骸。

20世纪50年代成吉思汗陵落成时,银棺被打开过,并发现了这团驼毛。可惜在后来的“文化大革命”中,这团驼毛连同衣冠冢里的马鞍、弓箭,全部被毁弃掉,真正属于铁木真的贴身物品一件都没有了。铁木真的墓葬已经成为一个千古谜团,但是作为铁木真后代子孙的蒙古人,却从未急着将它解开。在他们心中,铁木真拥有不朽的灵魂,早已安息在圣祖之灵的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