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大理学家朱熹曾于《白鹿洞书院揭示》中郑重写下“行有不得,反求诸己”八个大字。唐代大文豪韩愈也谆谆告诫他的弟子:“诸生业患不能精,无患有司之不明。行患不能成,无患有司之不公。”抱怨别人不如反省自己,崇拜别人不如塑造自己。做人,应该不断地正视自己,反省自己。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不断地完善自己。
人贵有自知之明,想要自知,须先自省。
拿得起,放得下
■ 一
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雁度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故君子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
古文译读:
清风吹过稀疏的竹林会发出沙沙的声音,风过之后,竹林归于寂静不再留有风的声音;大雁飞过寒冷的深潭时会倒映出雁影,飞过之后水潭里不再留下大雁的身影。所以,一个品德高尚的君子,当事情来临的时候,心才会随着活动,当事情结束之后,心也就跟着恢复了原来的宁静。
■ 二
以幻迹①言,无论功名富贵,即肢体亦属委形②;以真境③言,无论父母兄弟,即万物皆吾一体。人能看得破,认得真,才可以任天下之负担,亦可脱世间之缰锁④。
迷津指点:
① 幻迹:佛教术语,意指虚幻的境界。
② 委形:上天赋予我们的形体。委,赋予。《列子·天瑞》篇:“吾身非吾有,孰有之哉?曰:是天地之委形也。”
③ 真境:是超物质的形而上境界,也就是超越一切物象的境界,这种境界是物我合一永恒不变的。《庄子·齐物论》中说:“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
④ 缰锁:套在马脖子上控制马行动的绳索,在这里比喻人世间的互相牵制。
古文译读:
世事变幻无常,不论官位、财富、权势都是如此,即使是自己的四肢躯体也属于上天赋予我们的形体而已。假如我们超越一切物象来看客观世界,不仅父母兄弟等骨肉至亲,甚至连天地间万物都和我是属于一体的。一个人必须可以洞察物质世界的虚伪变幻,又可以认得清精神世界的永恒价值,才能担负起救世济民的重大使命,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摆脱人世间一切困扰自己的枷锁和束缚。
■ 三
山河大地已属微尘,而况尘中之尘;血肉身躯且归泡影,而况影外之影。非上上智①,无了了心②。
迷津指点:
① 上上智:佛教术语。佛教把人的智慧分为上、中、下三等,又各分为三而为九等。上上智是最高一等智慧。
② 了了心:佛教术语。意指晓彻通达,没有疑碍之心。了了,这里作明白、理解之意。
古文译读:
山川大地与广袤的宇宙空间相比,只是一粒微尘,何况人类不过是微尘中的微尘;我们的身体相对于无限的时间来说,只是相当于一个泡影那么短暂,何况外在的功名富贵不过是泡影外的泡影。所以说,没有绝顶至高的智慧,就没有洞彻真理的心。
■ 四
石火光①中争长竞短,几何光阴?蜗牛角②上较雌论雄,许大世界?
迷津指点:
① 石火光:原指以铁击石所发出的火光一闪即逝,这里引申为人生短暂无常之意。
② 蜗牛角:原指蜗牛的触角,这里引申为地位渺小之意。
古文译读:
人生就像用铁击石所发出的火光一闪即逝,在这种短暂的生命时光中去争名夺利究竟有多少时间呢?人类在宇宙中所占的空间就像蜗牛角那么小,在这狭小的地方去争强斗胜究竟有多大世界呢?
■ 五
隐逸林中无荣辱,道义路上无炎凉。
古文译读:
一个退隐林泉之中与世隔绝的人,对于红尘俗世的一切是是非非完全忘怀而不存荣辱之别;一个讲求仁义道德而心存济世救民的人,对于世俗的贫贱富贵人情世故都看得很淡而无厚此薄彼之分。
■ 六
世人只缘认得我字太真,故多种种嗜好、种种烦恼。前人云:“不复知有我,安知物为贵?”又云:“知身不是我,烦恼更何侵?”真破的①之言也。
迷津指点:
① 破的:本指箭射中目标,后常指说话恰当适用,切中要害。的,箭靶的中心。
古文译读:
只因世俗之人把“我”字看得太重,所以才产生种种嗜好、种种烦恼。古人说:“假如己不知有我的存在,又如何能知物的可贵呢?”又说:“如能明白连身体也在幻化中,一切都不是我所能掌握、所能拥有的,那世间还有什么烦恼能侵害我呢?”这是一句至理名言。
■ 七
人生减省一分便超脱了一分,如交游减便免纷扰,言语减便寡愆尤①,思虑减则精神不耗,聪明减则混沌②可完,彼不求日减而求日增者,真桎梏③此生哉!
迷津指点:
① 愆尤:愆,错误、过失。尤,怨恨。
② 混沌:原指天地未开辟以前的原始状态,此处指的是人的本性。
③ 桎梏:古代用来锁、绑罪犯的刑具,这里引申为束缚。
古文译读:
人生在世能减少一些麻烦,就多一分超脱世俗的乐趣。如交际应酬减少,就能免除很多不必要的纠纷困扰,闲言乱语减少就能避免很多错误和懊悔,思考忧虑减少就能避免精神的消耗,聪明睿智减少就可保持纯真本性。假如不设法慢慢减少以上这些不必要的麻烦,反而千方百计去增加这方面的活动,那就等于是用枷锁把自己的手脚锁住。
本节中总结了《菜根谭》语录中的七句话,之所以把这七句话放在一起,是因为它们都体现了一个真理——拿得起就要放得下。这七句话首先说明高尚君子应该如何面对世事,接着又告诉我们应该如何做才能算是正确的人生态度,最后不忘再次劝勉世人想要获得解脱就要懂得克制、放下。因此,我们就可以在此基础上来诠释《菜根谭》关于拿起和放下的智慧了!
世界万物既属幻境,又属真境。之所以说是幻境,是因为万物川流不息,没有一样能恒久不变;之所以说是真境,是万物皆为真如一体,本无差别。基于此,一个人既要看得破,也要认得真;既要拿得起,又要放得下。佛教倡导的世间法与出世间法,本意也在于此。这一观点可以说是道家的出世和儒家的入世观的完美总结和诠释:道家提倡出世,所以隐者之所以无荣辱之感,原因在于他们已经完全摆脱了世俗的是非观念。世俗之人认为荣耀与耻辱的事,在他们看来不过有如镜花水月;儒家提倡入世,在道义路上就要恩怨分明,提倡“人我两忘,恩怨看空”。儒学鼻祖孔子说:“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因为儒家讲的是世间作为,所以凡事都权衡轻重,而且处处以中庸之道为准。两种世界观决定了对荣辱、恩怨的不同看法。但在传统思想中,两种观念往往融为一体,即既提倡出世不计恩怨,又提倡在人世中行道义不计荣辱,那样的话也就无所谓炎凉了。
这就告诉人们,只要舍弃私心,为人类的正义事业而奋斗,就不怕人去楼空或人走茶凉之类的落寞。这一点对今天有一定地位的人来说尤其重要。有些人现在身居要位,一旦从岗位上退下来,就发出人走茶凉的感慨,殊不知“世态炎凉”正是他们自己造成的。如果他们在自己的岗位上,真能做到公而忘私,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相信结果就会截然不同了。
人有“我执”,就会有“分别心”;有“分别心”,就会有私心;有私心,就会有贪念;有贪念,就会因求之不得而心生烦恼。所以佛教认为,要消除烦恼,首先要从破除“我执”开始,做到“人无我”。这一思想在某种意义上,应该说是相当深刻的。历史上,凡是德行高尚之仁人义士,都以此作为立身处世的不二标准。在现实生活中,要真正做到“人无我”是很难的,但把“我”字看得淡一点、轻一点则是可能的。而且这样做,不仅可以消解自己的烦恼,也更有利于目标的实现。要知道,人的关系是一种制衡对等和相互作用的关系,只有在利己的同时利他,才能真正实现利己的目的。
西北方匈奴的不断入侵中土,是两汉四百多年来在边境上一直存在的隐患。如何正确处理这个问题,关系到汉代政治经济的发展和与西域各国的经济文化交流,因此为当朝统治者所重视。东汉时,西域都护班超正是在这个历史条件下出现的一位杰出将领。他以非凡的政治和军事才能,在西域的三十一年中,正确地执行了汉王朝“断匈奴右臂”的政策,自始至终立足于争取多数,分化、瓦解和驱逐匈奴势力,因而战必胜、攻必取。不仅维护了国家的安全,而且加强了与西域各族的联系,为我国多民族国家的形成、巩固和发展作出了卓越贡献。
班超,字仲升,汉扶风平陵(今陕西咸阳东北)人,是东汉著名的军事家和外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