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味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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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高师傅去世了

他们刚喊我出来的时候,我有些懵,从张哥的脸色中可以看得出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而且此刻的金枝,手里拿着她平时背的包,看样子也要一起出去。

我想不出来到底发生什么事儿,要让张哥如此的紧张,况且这事儿还和我有关联,抬头朝外面望去,冯哥的车已经停到了饭店的门口,他摇下了车窗,朝我们看来,他的脸色也沉着,看样子有些焦急。

就这样我稀里糊涂的跟着张哥和金枝上了车,而关上车门的一瞬间,我猛的想了起来,难道是高师傅?

距离上次见到高师傅,已经过去了很久,当时看见他的时候,他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脸色特别的不好,虽然跟我们说话的时候谈笑风生,我也知道那是强打精神。

这段时间也实在是太忙了,我也没有想起来再抽时间去看看他,也把之前对他为什么如此的帮我的疑惑抛在了脑后。

于是我紧张的问道:

“是不是高师傅出什么事儿了?”

张哥点了点头。没有人再说话,车里十分的安静,只能听见发动机传来的沙沙的声响和轮胎假的油漆路面的嗡嗡声。

冯哥的车开的特别的快,这也是我认识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看他开的最快的一次,平时不管他干啥都是特别的稳重,看来高师傅的病情十分的严重。

车子东拐西拐,却并没有去医院,而是钻进了一个胡同。这是一处平房区,与周围的林立的高楼格格不入,很多人家的院墙上,都画上了大红的拆字,看来这里马上就要拆迁了。

胡同很深,也很狭窄,车子很难开进去,于是我们直接下车。我跟在她们的身后,快步的往里走,来到了一个小院子门口。

院门虚掩着,推门进去之后,看到屋檐下摆着一个竹椅,上面半坐半靠的着一个人,正是高师傅。

此刻的高师傅已经和我上次见到的时候大不相同,原本他体型微胖,脸上油光满面,即便是在医院住院的时候,仅仅是脸色有些苍白而已。

可眼前的他瘦骨嶙峋,颧骨高高的凸起,他眼窝深陷,双目微微的闭着,两只手放在胸前,身上盖着一张毛毯,随着他的呼吸上下的颤动,看来他气息微弱,想必时日无多。

他的老伴就站在他的跟前,眼圈发红,脸色发黑,高师傅卧床这么长时间,一定是他的老伴前前后后的照顾着,照顾病人是一件特别疲累的活,想必她也是被此熬的。

尽管我和他的接触并不多,算是萍水相逢,可他对我的帮助却特别的大,即便到现在为止我也没有弄清楚,他为什么愿意帮我,但看到他变成这个样子,我的心里也特别的难过,鼻子一阵阵的酸楚。

不知道高师傅是睡着了还是在昏迷,我们站在他的跟前,不敢做声,每个人的脸色都沉着,哀伤的气氛在院子里弥漫了开来。

他老伴看见了我们,眼泪忍不住,滴滴答答的流淌了出来,低声的对我们说:

“他在屋里躺了几个月了,刚才不知道哪来的劲儿,非要起来,说到院子里接你们,拦都拦不住,他就是这个倔脾气,跟我倔了一辈子了……”

说话的功夫,高师傅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他的目光已经变得浑浊,没有了当初的神采。

“小冯啊,是你们来了吗……”

很显然他已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了,冯哥赶紧凑了过去,和他的老伴一起搀扶他慢慢的往起坐了坐,他伸出两只手,颤颤巍巍的来回摸索。

“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来了没有……”

这还是第一次听高师傅找他的孩子,即便是上次在医院里,看到他病重的样子,也没有发现除了我们之外,任何人前来探望的痕迹,当时我还猜测或许他没有儿女。

金枝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往前拉了一下,我的手放在了高师傅的手中。

高师傅已经特别的虚弱,但当他摸到我的手的时候,却紧紧的把我攥住,他的手冰凉冰凉的,没有了一丝生气,我的心里一颤,看来高师傅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那干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孩子,我就知道是你回来了……”

我不知道他是否是认错人了,可此刻我却不敢把真相说出来,他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我不能再伤害他的心。

他就这样一直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我慢慢的蹲下身子,仰着头看着他,他伸手试探着摸了摸我的脸,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或许他真的有儿女,或许他的儿女已经离他而去,于是他在这生命将尽的时候,会想起他们,他已经看不见了,说不定便把我当成了他的儿女。

院子里的人都沉默了,人们的眼圈都红了,眼泪都止不住的流淌。

过了一会儿,我师傅又抬起头,伸出另一只手:

“金枝啊,金枝……”

金枝赶紧过来,也像我一样蹲在他的身旁,高师傅抓着他的手,脸上虽然带着笑,可却老泪纵横。

“闺女啊,我对不起你啊,是我这个老头子,脾气太倔了,对不起你啊……”

此刻的金枝已经痛哭流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因为上次在医院看望高师傅的时候,她并没有显得如此激动,我猜测或许这之间有什么故事。

“金枝啊,我把小成给你找回来了,你俩往后好好的过,好好的过吧……”

说着他把我们俩的手放在了一起,紧紧地攥着。金枝呜呜的哭了起来,高师傅的老伴也抹着眼泪。我们就这样蹲在他的身边,渐渐的,他的手变得冰冷,变得僵硬。

高师傅就这样走了,所有人都感到特别的悲伤。冯哥是他的徒弟,亲自出面张罗着他的后事。他的后事办的很风光,可我却感到了一丝凄凉,虽然我始终没有机会去问到底之前发生过什么,他临终时提到的小成和金枝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但我却能清楚的感觉到。或许高师傅这么多年,一直在等。而临终等来的,却不是真正的小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