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味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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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车到山前必有路

眼前的杜师傅,的确跟当初变了一个样子,若不是我对他的印象太深,并且在刚才仔细的看了一眼,说不定都会一时之间认不出来。

原来的杜师傅在厨房里特别的张扬,即便当初在天海酒楼他只是二厨,可那时候的气势,简直要盖过张哥。若不是张哥这人厚道,肚量大,恐怕他早就要离开天海酒楼了。

那时候的他,工作服总是干干净净,无论是炒菜还是平时,总是拿出一副架子来。

可现在再看去,身上的衣服挂了不少的油渍,头上的白帽子也满是褶皱。身形消瘦了一些,脸上胡子拉碴,跟当初简直判若两人。

其实此刻我已经猜得出来,那段时间他一定过得不怎么好。

那次厨房里的炒菜事故,可大也可小。不过实际上来说,不管有多少年经验的处理,干活的时候也难免会有个马高凳短的闪失。杜师傅的手艺还是可圈可点的,所以那次只是一时的失误而已。

可我对杜师傅的人特别的了解,越是心气高的人,又不能接受自己的一时失误。

现在是酒店的旺季,但凡是有点手艺的厨师都不会有功夫闲着,而他却跑来给这饭店的老板来替班,想必是最近并没有找地方炒菜。

而我正在用人之际,尽管跟杜师傅之前多少都有些隔阂,可并没有什么原则上的冲突,说起来还是比其他的人要亲近一些。

我何不跟杜师傅好好的聊聊,看能否把他弄到我的厨房中去。

于是我赶紧握住了他的手,十分热情的把他拉到了我的桌子跟前,一口一个杜师傅的称呼,跟他说这一晃多日不见,心里还是有所想念的。

今天能在这儿遇上,真是特别的高兴,一定要跟他喝上两杯。

盛情难却,虽然杜师傅的脸上特别的尴尬,不过还是坐到了我的桌子跟前。

金枝是个特别懂事的人,知道他坐在这,杜师傅肯定会放不开。于是便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是还是有些不舒服,先回家去躺着了。便起身离开。

老板娘又拎上了几瓶酒,我给杜师傅倒满了一杯,双手持着酒杯站起身来,毕恭毕敬的对杜师傅说:

“杜师傅呀,我知道你对我有气,很多事儿是我做的不对,也是我年轻气盛,不懂得深浅,不管咋说你是前辈,这杯酒当我敬你的也好,赔礼道歉的也罢,反正我先干了……”

说完之后,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人都是好面子的,尤其男人。

而且在好话的面前,男人更显得面矮。杜师傅慌忙起身回敬,给我喝了一杯。

我们坐下聊天,我当然不去问杜师傅离开天海酒楼之后,到底去了哪儿。我猜到他之后,这些日子过得并不好,聊天不能揭短,不能聊一些人家不喜欢聊的东西。

不过杜师傅应该看出了我现在的油光满面,自从当了厨师长之后,说话做事的气质肯定跟之前有了区别。于是他问起,我没有做任何的隐瞒,一五一十的把这段时间以来我的经历跟杜师傅说了一遍。

杜师傅听完之后颇为惊讶,不过很快又冷静了下来。伸出大拇指冲我晃了晃说:

“小叶呀,过去的事儿不提,不过说心里话,我早就看出了你小子不是池中之物。自从那次你刻了百灵鸟,我就觉得你特别聪明,更别说你弄清楚了我的脆皮糊。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看你现在混的多好……”

没有什么事情,是几杯酒下肚之后解决不了的,一开始杜师傅还因为尴尬而拘谨,可当我们喝了一阵,桌子上摆了几个喝空的啤酒瓶子之后,我之前的种种芥蒂便一扫而光。

杜师傅的脸上也显出了红光,眼神也略有些迷离。我觉得火候到了,于是端起酒杯,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

“小叶兄弟……”

他改口称我为兄弟,我心里暗笑,看来酒劲已经上头。

“小叶兄弟,你叹啥气呀,这不是混的顺风顺水吗……”

“可别说了,别人不知道我几斤几两,杜哥你还不知道吗?我只是比别人幸运了一点而已,不过这也是赶鸭子上架。愁事儿一大堆啊……”

“你都当上厨师长了,大把大把的赚钱,现在的身份恐怕都超过你的师傅老张了吧,还有啥愁事?”

“原来我想的简单,就是担点风险,把厨房承包下来操点心嘛,可干下来才知道,最难的不是伙计是人哪…厨房里那么多的人,多半的年纪都比我大,在厨房混的年头比我多,在行里的资历比我老,有些事我真的难办,总觉得势单力薄,遇上问题没有一个能贴心的信得过的人这商量商量……”

说到这,我故意的抬起他,伸手拍了拍杜师傅的胳膊,

“杜哥呀,毫不夸张的说,有的时候,就像一个没娘的孩子一样……”

很显然的,我这番话足足的吊起了杜师傅的胃口,他往前凑了凑,一脸认真的问我:

“你是不是遇到啥难心事儿了……”

“可不是么,厨房里的人分帮分伙,有几个人暗地里商量闹着要离开。你也知道我在行里没有几年的资历,人脉窄,见识也少,让我一时之间上哪去找人顶替这个窟窿啊……”

“你不是有你的师傅老张么,找他去帮帮忙啊……”

我假意的摇摇头,

“刚才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师傅手烫伤之后,我没去酒店里帮他顶替帮忙,你说当徒弟的这点都没做到,咋还有脸啥事都求人家呀……”

今晚我也喝了一些酒,但我的心里还是特别的明白的,被说起话来抑扬顿挫,掌握的特别好,显得尤为真诚。

杜师傅的人其实并不复杂,所以很快就被我所渲染出来的气氛感染。

他也摇摇头,

“我在天海酒楼丢了丑之后,自己觉得挂不住脸,就在家里闷了两个多月没上班,后来找了几份工作也不理想,特别觉得丢人,就跟行里的人联系的少了。可惜这事儿,杜哥也帮不上你的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