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雨天,我出门时没带伞。
走到半路便下起雨来。
学校离家并不远,我通常步行。
走路这个简单的事情能令人头脑清晰。
把不必要的东西都区分隔离,剩下简单的东西,我才要。
雨下得不大,但走到学校的话,足够让我全身湿透了。
但我还是不想避雨。
我坚持雨也影响不了我,行人的目光也影响不了我。
走着走着,雨不再淋到我身上,头顶多了一把伞。
我看撑伞的人。
季子群。
他面色略发白,双眼通红,神情凄苦,但脸上还是勉强露出了一抹笑。
“你怎么和嘉宜一样喜欢淋雨?”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难解的痛苦。
他分明对赵嘉宜有着无比的深情与眷恋,却为何要伤害她?
他的苦衷好像太大了一些。
“我只是觉得雨影响不了我的步调。人屈服妥协于自然已经够多了。当然,我不认为人类就应该去破坏自然。”我把几乎全遮到我身上的伞顶了回去。
他的大半边肩膀已经湿透了。
“你与我想像的不一样。”我们并肩走着,我很自然接受了他的好意,因为他对赵嘉宜的深情?我不知道。
“你是指我表里不一?”我看着他。
他除了外表太过俊美外,还有着一股书生气,与宫净誉故意装成乖乖仔不同,季子群是真的很书生。
他比我高一年级,据说成绩是年级的前三,与柴以玄经常互争第一,他还是学生会主席,大体从八卦中听到的就是这些。
季子群现在已经没有了给我第一印象的花心感,虽然他的外表很容易让人误会,看来我还是以貌取人了。
“不,不是这样的,而是,我是说在你新生入学的时候,我就有注意到你,你的个子比平常女孩子高一些,又常常做中性打扮,有几次看到你都会以为是男生,但仔细一看才知道你是女生,所以有印象。但停留在你是个接近于小混混的烂学生的感觉,原谅我的无礼。”他想用谈话暂时减轻他的痛苦。
“我的确是个很烂的人。”我有些意外我会招人注目,我打架闹事的地点很少发生在学校,除了成绩烂,不太守纪律,老是被叫到训导处外,我并不算太引人注意吧?
他居然会注意到我?
“不,你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人,虽然对你了解不多。但和你接触后,发现你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只是你的一些行为会让人产生误会。”他急忙解释。
“不要太自以为是,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把他渐渐倾过来的伞又顶了回去。
“我……对不起。是我太自作聪明了。”他有些脸红地道歉。
他的确是个为人着想的好孩子。
“你太认真了。我并不在意。”我发现他的特点是太认真。
或许这是他的优点也是缺点。
“可能是吧。”他看向前方,又恢复了忧伤的神情。
我也沉默了,我也对人妄下评论了。
我们一直同行走进了学校,能感觉到季子群有些不安,在众目睽睽之下,但他并没有做什么。
“希望我的请求没有给你带来太大的困扰。”我们走进教学楼,他收起了伞。
“我希望你不要把自己搞垮了,我是指你双眼通红,像是彻夜不眠。”我的睡眠质量向来也不太好,以前经常做梦,半夜就醒了。
最近好一些,但没有过彻夜失眠。
季子群这个样子的确像是一夜没睡。
“我真的有这么糟糕吗?”他揉了一下自己的眼,苦笑道。
我们一同走进楼道。我的教室在四楼,他好像还要往上。
“兔子眼,大概就是这种样子了。”我看地上湿漉漉的表面。鞋印,雨伞的水痕,凌乱而平静。
“喂,季子群。”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我们回头去看。
是一个高大壮实的男生,阳光直爽,看到他就像在和阳光打交道。
他三两步跟了上来。
“陈伟,难得你按时来校,还真少见。昨天又旷了一天课,去哪里混了?”季子群拍着陈伟的肩膀。
两人交情匪浅。
“这位不是校花鱼可升同学?”陈伟不答反看向我,眼神复杂。
“季兄,你这可就不对了,有嘉宜那么好的女朋友你还勾三搭四,小心我告诉嘉宜。”陈伟说。他似乎还不知道赵嘉宜自杀的事。
“别乱说,下周的数学比赛准备得怎么样了?”季子群扯开话题。
“什么准备?反正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去的。不然我才懒得去呢,面子已经给了,考得怎么样可就是我的事了。”陈伟为人很直爽。
“正因为我推荐的,你才要给我考好了,没前三不是太丢我的人了?”季子群收起悲伤,露出男生之间的豪爽。
我到了四楼,准备走向教室。
“谢谢你的伞。再见。”我脱离了这个队伍。
“鱼可升,谢谢你。”季子群还是在我背后说。
我没有回头。
走进教室,看到数十双眼都在看着我,尤为突出的是公公他们,还有宫净誉。
公公他们眼中都带着不置信。
在教室里可以看到楼梯里发生的事。
而宫净誉目中却隐含这让我有些害怕的东西。
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排斥他的原因,他的乖乖学生外表下的性格让人生寒。
我不想与他走得太近。
当然,我很感激他借我们作业抄。
但这些应该与爱无关吧?
我坐回自己的座位,我已做好暂时失去公公他们几个的准备。
现在我是窦娥,有冤也不能伸。
我就是怕宫净誉会忍不住撕破他的面具做出一些让我措手不及的事来。
如果,下了课,大家都去食堂领饭后,公公丘永他们也不理我自己去了。
我被孤立了。
宫净誉没有走。
“我们必须谈谈。”他果然按耐不住了。
我仰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
既然他要撕破这一层同窗情谊,我也不做挽留。
“你和那个柴以玄究竟怎么回事?”他的话让我愣住了。
他说的是柴以玄?
“昨天,我看见你从楼道走出来,接着他也出来了。”他盯着我。
让我很不爽。他凭什么质问我?
“这关你的事吗?我饿了,失陪。”我站了起来。
我与柴以玄的事没什么好谈的,除了他是个混蛋外,没什么好说的。
“鱼可升,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他的话很重,也很痛苦。
我就是怕他这种无由来的怒气,我是他什么人?他凭什么管我?
我没有和他说下去,离开教室。
宫净誉,你让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