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可升,陪我买衣服。”艳艳突然出现。
她还是化着什么水果彩妆,芒果眼影,水蜜桃口红。
十八色发卡和亮粉,柠檬黄露脐背心,苹果绿喇叭裤,紫色塑胶凉拖鞋。
完全恶俗到底的装扮。
连我都不得不佩服她在这方面的才华,她总能找到这么恶心的搭配。
我实在有兴趣看看洗净铅华的张艳艳是怎样的。
其实若是按一般人的审美标准来看张艳艳的身材,还是不错的,虽然略显瘦小,但没有到骨瘦如柴的地步,就是胸部和我差不多平坦而已。
不过对于我来说却是没有标准得,长得漂亮的人当然会比较养眼,只是其实没有什么实在意义。怎样都可以。
“陪你买衣服?”我不置信。
居然要我陪她买衣服。开玩笑吧?
相信她应该知道我对衣服是完全没有概念的,对一个从不穿裙子只穿牛仔裤和衬衫的人来说,会有什么好建议?
“当然是你,我相信你的眼光,走吧。去买我明晚出席慕容治生日晚会的衣服。我一定要他们大吃一惊,惊艳全场。”张艳艳拉着我就走,害得我只好和公公他们失约了,我们本来约好去打机的。
张艳艳把我拉进了一家专门卖少女衣服的专卖店,里面的衣服花花绿绿,新潮怪异,看得人眼花缭乱。
“怎么样?你觉得哪件好看?”张艳艳专门挑那些只有几条布挂着的衣服和一些渔网衣。
我突然有些想吐,我才知道什么叫难看恶心,这就是。
“你确定你要穿这些衣服?”我用手指捏着其中一叫几条布挂在一齐的“衣服“。
“当然,我可不想输给那些女人,我一定要把她们全都比下去。这件好不好看?“她拿了一件鲜红如血的衣服给我看。
衣服上面印着数只苍蝇和一只变色龙。
“不错,很有创意。”我只能这么说。
除了张艳艳这种疯子,真会有人买这种衣服吗?
“这件还不够突出,我一定要出奇制胜。”她把衣服放回去。
走了两步,她有挑了一件嫩黄的超短连身裙。
“我要出去透口气。”我受不了了。
我跑出商店,深深呼吸了一下空气。
我原以为五光十色的大千世界并不会影响我太多,看没想到自己竟是如此脆弱。
我回去时,张艳艳正试穿了一件橙色的怪异连身裙从试衣间出来,样子要滑稽有多滑稽。
“你会慢慢习惯的,如果你连这些都受不了,我实在很怀疑你的社会生存能力,我原以为鱼可升是个很强的人,无坚不摧,才会把我老哥伤得如此厉害,没想到你不过尔尔。”她边对着镜子边说。
我看着自己镜子里一脸惨白的自己与鲜橙汁般的张艳艳。
我的确没有自己以为的坚强,因为我一直把自己隔离于现实之外。
我在自己的范围内活得太单纯和苍白了,以致于我没有基本的适应能力。
“我从没有说过自己很坚强,你知道,我有能力把自己控制在这个小圈子里,所以我没必要这样坚强。”我无意为自己辩解,但内心却是不安的,我从未审视过自己,鱼可升是怎样一个人,我活得单调而枯燥,没有现时资讯,没有现代科技,我除了游戏机和冰箱的确不碰什么电器。
“所以我也羡慕你啊,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我就不能,你知道,我太八卦了。我对整个世界和人类都充满了八卦的热情,我想以自己的角度观察和加入这个大游乐场,与之狂欢。”张艳艳进了试衣间。
我有些了解张艳艳了,她是个非凡的人,有着非凡的洞悉力与理智,说是狂欢,实际上外面的她越疯狂越投入,内心却越是冷静和无动于衷,她冷眼看着这光怪陆离的世界,她有着无比的热情和绝对的冷酷,她甚至连自己也不屑,任意挥霍着。反正青春对她来说也不过一张扑克牌,只有打出去才算数。如果收到最后,可能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呢?青春?我是想大声喊青春只是烟花而已,虽然可能绚烂,但毫无实际意义。
但我不得不重新想清楚青春于我来说,意味什么?
我从没考虑过,我一直让自己处于没有时间的概念幻觉中。
我刻意忽略时间的变化,七岁和十七岁于我没有意义。
只是青春毕竟是美好的,惟一的,一去不复返的。
它毕竟是有它的魅力在的。
只是我决定还是忽略,不管怎样,我无法进入这个世界。
“这件怎么样?“张艳艳挑了一件银灰色的闪亮短裙。
“很好。”我说。
“那我去试试。”她又进去了。
我靠在试衣间外,我为何要浪费时间在这里?莫名其妙。
“好赞。我要了。”张艳艳从里面出来。短裙把她全身包紧,像是一根不锈钢。
“漂亮吧,挑了这么多,最满意这件了。”张艳艳又进去换下衣服。
“你也挑几件啊?这里的衣服肯定合祡以玄的口味。”她说。
“别搞我,要我穿这些衣服?为了他?还不值。”我才不要把自己弄成红包或火鸡或什么动植物。
“那改天我们再去买你的衣服。”她把衣服给售货员结账。
出了服装店,她还要买别的东西。
“要不要也去玩玩?偶尔也看看这花花世界嘛。”张艳艳提着衣服袋子说。
“免了吧,要我去那些地方,我宁愿在家练拳。”我低头看地上的大理石花纹。
“别紧张,也不怪你,你毕竟太单纯,不知道这游戏的乐趣所在,生命其实只是那么短短一瞬间,如果不看个透彻就没了,岂不是很不值?”张艳艳带我进了化妆品区。
“透彻?怎么样才算透彻?透彻别人不如透彻自己,不是吗?”我说。
“这倒是,只不过我有些奇怪,我们怎么会交上朋友的,不过我想你还是没有把我当成朋友吧?”她竟已了解我到了这地步。
的确,我喜欢和她呆在一起,但仍不是朋友。
我不知是怕这个词还是怕自己,或是我怕朋友是个太沉重的包袱,一旦背上就再也放不下了。
“其实我也没有朋友,真正意义上的。因为我们大约对于朋友都太看重,所以才会如此谨小慎微,不愿轻言朋友。这一点,我们是一致的。所以我们才会愿意呆在一起吧。等吧,等有一天,你想交我这个朋友了,就来找我。我想时我也会去找你,现在我们就维持这样的状态吧。我也喜欢这样。”张艳艳的话终于让我生出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张艳艳,如果你要交朋友,请记得找我。”我终于给出第一个承诺。
承诺和朋友一样都很沉重,所以我也从不轻言承诺。
“一定。”张艳艳用她满是胭脂的眼看了我一眼,嘴角上扬,是那种你也一样的表情。
我也笑了。我会的。
“不过,我还是想你出席,说不定有意外收获喔。”张艳艳识途老马般走向化妆品专柜。
我跟着。
“意外收获?什么样的?”我知道张艳艳这样说是有深意的,并非要诓我去而已。
“总之是意外,我知道,一般事或人是吸引不了您的,不过这次有一个人会很好玩,他是个很妙的人,想介绍你认识,你别误会我是给你介绍男生。虽然他的确是白马,但你一定会愿意结交他的。因为他是个和你一样的人。表明上对什么事都无所谓,但其实是个狂人。”张艳艳的确挑起了我的好奇心,和我差不多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呢?
她一脸狡猾的样子。
“我为什么要认识这样一个人?”我觉得为了见一个人让自己处在那种无聊的地方有些不值。
“因为他是个怪人,你也是个怪人。”张艳艳试了一款彩妆,最后买了几瓶粉啊,水啊的。
“怪人?”我是怪人吗?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平凡,很普通的。
“你不去我也要硬拉你去的,有时我觉得一个人在那孤单表演太无趣了,要有个伴,你刚好,好了,去了。明晚我来接你。就这样。”她说。
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