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莲初亲口的允婚,净月沉静而笑;静淑就更是喜上眉梢。
只有凝风,那玄衣黑眸的少年,眼神如狂!
莲初静静垂下了头。总归会是这样,总归逃不过这一场情劫。从同时看见他们二人,从同时出现在他们二人的眼前,从同时给他们二人下了“裂锦”的毒,从——同时将他们二人擒来身边,或许这个因果也早已经种下。
终归是要选择其中一人,终归难免伤害另一人。如果这一切早已是冥冥中的注定——好吧,那么便来吧!趁着一切还没有走得更远,趁着带给凝风的伤害还不会太深!
至少,凝风还在享用着静淑的身子和感情,不是吗?就算是这一切都是为了她,至少他还能得到慰藉——而净月,那本来已经剃度、决定将所有的信仰与爱都寄托在神身上的清雅少年,他对红尘唯一的眷恋就是她了,不是吗?
如果此时不握住他的手,那么他只有孑然一身,就像那晚的所见——独自端坐在伸向空寂山谷的绝壁悬石上,披满月色清风,却也是——万年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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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那样的一幕,莲初的心不由抽痛。一生也不会忘记那奇妙的夜晚,一生也无法抛弃听见雏鸟破壳那一刻的欣喜……那种感动和细致,天地之大,众生芸芸,却只有净月能够带给她;只有在净月的身边,才有,心灵的宁静吧……
如此说来,或许真的已经如净月所说,虽然她自己还在懵懂之中,虽然她还在努力抗拒着感情的到来——可是,就像再严烈的冬日也无法阻挡春天的脚步一样——她的爱,真的已经到来了吧……
莲初不由得抬头,静静望进净月那双如月清雅、如玉高贵的眸子——这不是昨夜的他。不过,没关系,不管昨夜的他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不管他的心里藏着什么,只要他还是净月,只要他还是白衣如莲的少年,就够了。就算现在还不够爱他,就算现在心中还存留着一丝恐惧和——遗憾,但是她会学着爱他,她会紧紧握住他的手。
只是因为,他爱她……
莲初终究微笑,伸出指尖放进净月的掌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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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天地仿佛骤然宁静下来。被山雨清洗过的透明花香随风澄澈而来,直直吹进帐篷,吹进,每个人的心里。
纵然众人在望,那白衣如玉的少年,竟然就当着众人的面,直直落下泪来,“莲初,你真的,愿意?”
莲初努力微笑,努力避开身旁那一抹绝望的玄黑目光,“摆在我面前的,有两个选择:爱,或者仇恨。净月,我扪心自问,我做不到对你有恨——那么,我便选择去爱你!就算这一刻我还没有从恐惧中摆脱出来,就算这一刻我还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足够爱你——但是,净月,请你相信,我愿意,学着,去爱你……也请你,给我同样的感情。”
“孤寂着一个人去爱,会太难过……”
净月泪落,眼神如醉。整个天地之间仿佛只看得见莲初一人,全然枉顾他人的存在,霍地直直向莲初单腿跪了下去,吻住莲初的手背,“我曾经说过,莲初,如果有一天你不得不杀我的时候,请你,不要迟疑……可是昨夜,当这样的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你却终究留下了我的命……”
莲初心里不由咯噔一动——难道,在昨晚的事情发生之前,净月便已经预感到这事情的发生了吗?所以他才说出那样的誓言,并不是兴之所至,而是——早就预料到了?!
净月静静地说,“莲初,既然在你不得不杀我的时候没有杀我,那么我便再格外奉上一条誓言:莲初,我的命已经在你的掌心。现在起,我已经将我的命奉献在你的面前……就算你不拿走它,我也已经捧上来,献给你!”
莲初心中重重颤抖,终究也是忍不住落泪,弯下,扶起净月,“傻子……从此我们就是夫妻,要一辈子携手走过人生,我还要仰仗你的保护和扶持,你怎么偏要生啊死啊的说那么多……”
静淑闻言也是朗笑,“好啊,好啊,情定终生正是要生死相许……”静淑说着眼睛瞟了眼凝风,望进他的磅礴怒火,“莲初,我真的,羡慕你呢。不知何时,才会有人也对我说出这样的誓言,也会说,将他的命捧在,我的掌心呐……”
莲初的心咯噔一跳,却只能回首望住净月。
任凭,身畔,有狂风掠过,玄黑的身影已如疾风奔出门去!
心已不定,风又何能凝滞?!
只能希望,一切还都没有走得太远;只能祈祷,此时截止,方能免除未来更多的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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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花木繁盛的宫殿里,一身朱红织锦长袍的乾达婆王仿似花丛中最妖冶艳丽的一朵花。只是,那瓷白的手指转动着血玉的扳指的时候,两种极致颜色的碰撞总是会给人一种惊心动魄之感——明明那么热烈,却又,那般冷酷……
乾达婆王望着跪在花毯之上的静淑,柔柔地微笑,“你不是说,担心净月和莲初都不会同意这桩婚事,所以才主张再推迟一些吗?怎么会他们二人主动来找你,要求提前了?”
静淑心中微微一跳。高高在上的君王虽然是她的亲舅舅,但是她却从来不敢与他亲近,“王……静淑听说是您亲自召见过净月,静淑以为是王您亲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