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马跑到静淑的面前,凝风笑谑迎住静淑阴沉的凝眸,“生气了?——何必!”
凝风挑眉回眸,望着清风里那呆呆望着他的莲初,低声凑在静淑耳畔,“别担心。我不会给你借口去伤害她,所以,我会信守我们之间的诺言。守在你的身边,再不,爱她……”
静淑骤然扬眸,也是压低了声音,“你真能,做得到?那你刚才,又是什么意思?”
凝风无声的笑,长眉斜挑,“我说过,我会将她当做,我的嫂嫂——天下之大,我只剩下哥哥一人,如今多了个嫂嫂,我岂能不回护?”
静淑咬牙,“真的?”
凝风迎风一笑,“随你。如果信我,那就是真的;如果不信我,我怎么保证你都认为是假的……”却骤然回头,“只是,你给我记住,永远不要拿我当借口去伤害她!因为,我已经说过,为了她,我也会努力不去爱她,只将她当做嫂嫂!”
过肩发丝滑入风里,凝风桀骜而笑,“这就是我的回答。信不信,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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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再向前行,终于一路顺遂,再没遇见过冥地国军队的追杀或者拦截。
只是莲初却一直闷闷地坐在车厢里,垂头在膝上,静静想着心事。
净月已经除掉了涂抹在两个人面上的易容颜料,正在细心地用清水擦去莲初鬓角残留的呵胶,“在想,什么?”
莲初侧过脸,避过净月的目光,“我在想,凝风他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拥有那么可怖的能力。”
“如果他拥有那样可怕的能力,他当年为何会束手被我擒来;在草原别邑,为什么又要甘心答应静淑,以换得我们的安全;而此时,又何必再委屈自己而陪在静淑身边……他的能力,足够令他逃脱所有的桎梏,不是吗?”
净月摇头,幽幽叹息,“他的能力,莲初,别忘了这能力是——杀生。就算他拥有这样强大到可怕的能力,你觉得他能愿意一再使用吗?非到万不得已,谁能眼睁睁看着一片片的活人在自己眼前瞬间变成骷髅而不动容的?!”
“莲初,别胡思乱想了。凝风他终究是个人,是个深具慧根的人;不要当他是魔鬼……”
莲初难过,“我没有……我只是,惊讶他这种可怕的能力。”
净月知道,如果不将这件事说透,莲初一定心中依旧难以释怀,“莲初,你担心这一切与你有关,对吗?你担心是你将他变成这样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莲初终于落泪,“是……”
净月放下水碗,静静揽住莲初的肩头,“什么是神?又什么才是魔?神魔之间本没有不可跨越的界限,神魔之间其实只隔一线。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难道引颈受戮、不做反抗的就是神吗?未必……只有当自己心中毫无畏惧,为了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而能够直面惨烈的死亡的时候,就算行事如魔,其实那心情却也是神圣的。”
莲初摇头,“净月你是在安慰我。我不会忘记那晚凝风说过的那句话。”莲初说着,难过地垂下头去。
那晚——净月不用猜也知道,说的便是凝风强.暴了莲初的那一晚。那是莲初心上永远的疮疤,却没想到,一年之后,他自己也同样给莲初同样烙上了一个疮疤,所以莲初才不愿说出来……
净月叹息,“是。莲初,应该说,的确是你开启了凝风的这个能力。只是,凝风本身便具有这样的力量,只不过是被封印着;或者应该说,我们两个人都有这样的力量,就看谁先被开启……”
莲初惊讶抬眸,“什么意思?”
净月避开莲初的目光,转而望向窗外,“我们毕竟都是追随帝释天的‘天众’啊,是八部众之中最接近神的一族,所以我和凝风被赋予了强大的力量。可是就像我刚刚所说,神魔之间本就只隔一线,所以,没人敢随意开启我们的力量,唯恐时机不对便只会将这种力量变作灭世的魔力。”
莲初一颤,“净月,你是说,你也……”心中一个答案落地,怪不得莲初近来会时时觉得净月白衣之下竟然也有着凝风一般的狂肆,原来是这样……
莲初咬牙,“净月,那你和凝风离开这里吧!你们二人,本不该堕身为奴!”
净月微笑,眸中闪出清光,“傻瓜。我们都早已是你的奴隶,此生不竭,永无脱身……”
莲初冲口而出,“我现在已经不再是冥地国的公主,所以我放你们自由!”却在净月宁静的微笑里骤然明白,净月的话说的根本不是身份的问题,而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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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再是无言,却也只沉默了一两个时辰。
静淑忽然让车队停下,给了莲初、凝风、净月三人各自一碗水,“喝下它。是迷魂的,却没有毒。”
凝风桀骜挑眉,“干什么?让我对你死心塌地么?”
静淑瞪眼,“乾达婆城,从来都是神秘的所在。所以决不能让任何外族人知晓来去的路径——想要进城,必须喝下此药!”
凝风长眉一挑,“好!”说着首先仰头喝下,玄黑的眸子向净月示意。
莲初要喝,净月伸手点住,却将两人的碗对调。净月喝下本来莲初手里拿着的那碗,之后才让莲初喝下。
静淑看着就是一拧身,“好,好!竟然都为了她,竟然都用自己的命挡在她的前面!告诉你们,却也不必这般小看我,我也不屑于总用那般见不得人的手段!”
莲初心悸,抬眸望向净月与凝风。同样的容颜,同样的淡然,没人在乎静淑的抓狂,都只是静静对她一笑,“没事的,小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