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静淑惊叫声又起,“凝风,你给我回来!你还要干什么去?!”
冥地国官兵已经被吓退,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赶紧走入那神秘缥缈的“乾达婆城”,徐图未来。所以,听见静淑的呼喊,莲初和净月也是一愣,连忙从马车里跳下来,望向凝风的方向。
仿佛是一个山谷,天地皆是青岚之色,有浮荡的流云化作细微的薄雾浮荡在山谷之间,让人乍然望去,迷茫不知所处。
薄雾青岚之间,凝风一骑玄黑正向着冥地官兵逃跑的方向追去。
一人一骑,衣袂浮动,风声猎猎!
莲初也忍不住大喊,“凝风,回来!纵然他们是败军,但是他们却也有上千之众,而你不过单枪匹马!”
听见莲初的嗓音,那一意孤行着的玄衣少年忽地停住,马缰骤然勒紧之下,乌骓马“兮溜溜”一声长嘶,前蹄抬起,鬃尾俱扬!
烈马长衣,少年如风——莲初只觉心头一晃,急忙别过脸去,避开凝风深沉凝来的目光,“别去了,回来!”
凝风长笑,清音随风,“莲初,你,担心我?”
莲初咬牙,抬眸望去,“回来!”
凝风邪肆而笑,不但未归,反倒调转马头再度面向冥地国的官兵,却,一径,眸子凝住莲初,“等我。为了你的担心,我也会活着,回来!”
说完一催马,乌骓马一声长嘶,扬蹄奔去!
莲初急得跺脚,“凝风,你!”
身畔,净月拦住莲初,“别担心,他去有他的道理。”
莲初转身,“什么道理?这时候是争强斗狠的时候吗?穷寇莫追,追必有失!”
净月却遥向凝风的方向,单掌合十,捻动腕上的千年莲子手珠,“往常,我都绝不赞成凝风杀生。可是这一次,我支持他!”
就连向来冷静的净月竟然也这样说!
莲初不由皱眉,扯过身边一匹马,飞身上马,“我去帮他!”
净月却抬手扯住马缰,“不必,他自己足够。”净月的视线又投向杳远,“我相信,他这一刻,定然也不希望被你看见……”
莲初急得无法冷静下来,“他为什么要去,为什么啊?”
净月抬眸,星眸净如晴空,“如果他不去,那么他们会将你还活着的消息禀报给珍玛。纵然冥地国现在还没有力量进宫乾达婆国,但是邦国之间的关系谁也不敢预测,说不定未来珍玛会以一定的代价向乾达婆换回你!”
净月转头,眸子望向凝风远去的方向,“只有斩草除根,才不会有人知道你还活着,而且去了乾达婆城!”
莲初一愣。此时净月眸中的坚决,竟然不啻于凝风刚刚的狂野!
莲初心底倏忽一晃,忽然有一个感觉:此时如果不是凝风抢先一步追上去了,那么净月也一定会追上去!
就好像——这一年来的相处,她竟然一直误读了净月。只是从他们各自喜欢的白衣和黑衣上去附会他们各自的性格——实则,双生的兄弟必然是性格极有相似才是!
莲初忍住心底的异样,“好,既然必须要杀掉他们才能保证我们的安全,那,净月,你让我去,我能帮帮凝风!他一人一马,对方却有千人!”
净月抬眸望着莲初,却是坚定摇头,“不,你不必去。”
莲初急了,忍不住抽出马鞭一抽马背,“净月,你疯了吗?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凝风?!”一种不祥的猜测涌满莲初的心:难道是因为她?所以净月竟然坐视凝风独自赴险?!
净月双眸骤然清亮,“莲初,别胡思乱想!别忘了我们是双生的兄弟!双生皆生,一死皆死!”
莲初心中一震,“净月,对不起。那么,便让我去!”
净月坚定地拉住马缰,“莲初,我知道你,担心凝风。可是这一刻的凝风,能力足够!而且——对方毕竟是你冥地国的官兵,你去,恐怕只是添乱!”
莲初低吼,“我,我不会心软!”
净月摇头,“凝风却会因为你在而分心!——他必然不愿意让你看见他同时诛杀千人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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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诛杀,千人……
纵然是莲初,都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再度望向净月时,她攥着马缰的手指不由轻颤,“你是说,凝风他,竟然拥有这样可怕的能力?!”
净月叹息着闭上眸子,“刚刚的一刻,你也看到了。瞬间血肉皆融,只余骨架……”
莲初不可遏止地战抖起来,“凝风他,他怎么会突然之间拥有这样可怕的能力?!”
净月却再不回答,转过身去,率先走回马车。步履之间,竟是说不出的沉重。
莲初一慌,正想追上净月去,却猛然听得乾达婆士兵一阵高呼,“天,凝风少爷回来了!”
莲初乍听之下竟没敢相信——不过须臾,怎么可能这么快!
身后却骤然掠来劲风,直到身畔!
莲初惊愣回眸,那桀骜的少年,发丝轻扬,玄黑的眸子正望住她,清朗而笑,“答应你的,我做到了!”
莲初惊愣。他的颊边还沾着几缕血色,衣衫处处则喷溅满了血滴——须臾之间,诛杀千人!纵然血染长袍,却仍能清朗微笑!
莲初忍住心中的难过——风月少年骤然之间化作杀人狂魔,却也是为了她……“凝风,你,还好吗?”
凝风玄色眸子里闪过一缕颤抖,“我倒是希望,自己受伤……越重越好!”
莲初咬牙,“胡说!”
凝风微笑,提着马缰静静绕着莲初走了一周,又是那桀骜的少年,“只为,让你心疼!”
莲初咬牙,“你!”扬起马鞭作势要打,如风的少年已经一提马缰乘风跑开,风中只留下一串朗笑。
莲初只觉目眩,神为之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