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可以离去,却请将莲初留下。”国师骤然寒凉而言。
雪狼王凝眸望住国师。血色的瞳光穿不透国师身上灰色的长发与衣裳,国师已经身如岩石一般,无法刺探他心中所想为何。
雪狼王却是轻描淡写地一笑,“她?不行!她是我兄弟两个的仇人,我好不容易才重新将她捉回来,我要报仇!一天都不能懈怠,一天都不能让她得到喘息!”
国师眯住眸子,“走出草原,王会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报仇又岂是急于一时?”
雪狼王蓦地呲出牙齿,“不行……不能放过她,决不能……我夜夜都听见自己的魂魄在哭泣,被割碎了的身子沉落大地,魂魄却孤独无依地在天上飘荡。那份痛楚,我已经无法再忍受……”
“再说”,雪狼王微笑,“再说我忽然发现,原来修罗女的体质正是我修炼的最大助益。以前一直以为每一个女人都一样,现在才发觉她能带给我的助益远远超于任何一个女人。或许这就是因为她是修罗女的缘故——就算当年的帝释天大神想要迎娶修罗女,恐怕也不仅仅是贪恋她们的美貌,一定是因为她们身上有特异的体质,能够帮助修炼……”
雪狼王挑起唇角,血色瞳光望遍千里雪山,“只有最极致的敌人,才能收到最完美的功效。国师,所以这个玩偶,我不能留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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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扬起眸光,缓缓凝视着雪狼王,“王说的也是。无论万事,总归不该妨碍王的修炼。”
雪狼王桀骜一笑,衣袂扬入风中,“草原虽已统一,但是各国百姓之间的隔阂尚未消除。这时候手里握着几个王族总归是好事。比如莲初,她便是我们钳制冥地国遗民的法宝。”
国师眯住眼睛,“王说的有理。只是,老朽却非常担心那神秘消失的摩呼罗迦王子罗勒呢……”
雪狼王仰天大笑,“担心什么?担心罗勒会突然跳出来杀了我?我正等着他呢!他的金蛇军已经被我全部歼灭,我倒要看看他手里还有什么凭仗!”
雪狼王手指攥紧,“不过是一个亡国的王子,又有什么用?又能卷起几尺波澜?”
似乎有一脉脉的悲伤,宛如小蛇,一点点爬上血狼王面颊。他自己也曾为亡国的王子,他自己也曾努力地反抗命运,却最终——只是将自己兄弟引向更凄惨的下场。
国师微微一笑,“昨日之事,已经尽去。王不必悲伤了。如今整个草原都是你的,没人再与你为敌!”
雪狼王挑眉一笑,“国师说笑了。得天下易,守天下难。现在草原只是形式上的统一,还有无数的眼睛守在幽暗处观望。本王哪里敢有一丝的懈怠!”
雪狼王眯着眸子微笑,“所以,本王要将莲初一直带在身边。只要一看见她,我便会警醒,便会重新恢复冷静,不会让自己耽溺在今日的成绩之上……”
说罢,雪狼王转身,“小王先告辞了。还有诸多事务需要准备,我会带人明日一早便启程出山!”衣袂扬入风里,是无法忽视的桀骜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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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望着那少年背影里越发坚定的桀骜、越发耀眼的王者之气,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睛,回身望背后的山洞,“他真的拿她修炼了?”
雪容夫人缓缓走出,“是……而且这几日,始终未断。所有的仪式都走全,而且是在我们姐妹亲眼的监督之下……”
国师眯住眼睛,“他真的让那些男人碰了莲初?”
雪容夫人想到那样的场景,面色也不由得微微一白,“是……”雪容夫人微微犹豫着,“而且夜晚也是这样,他只是与她修炼,到控制不住的时候都会将元阳泄在我们姐妹身子里……”
国师转头望着旋转涌过山谷的长风,“那么,他那个晚上带着她去了哪里?”
雪容夫人面上微微一怔,“他是说要去洗浴。可是并未在帐中,而且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尽管我们暗自派了人在后面跟踪他,可是却只看见他的马踏入山林便失去了踪影……”
国师眯住眸子,“大雪山之中,难道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地方吗?他能去了哪里?!”
雪容夫人面上一白,“倒是听梅朵和莲芙说过,让莲初去圣湖洗衣裳……难道他们去了圣湖?”
国师勃然变色,“怎么可能!那里,是没人能够到达的地方,纵然是我都无法到达!”
国师眯住眸子眺望远处雪山之上那一点盈动的水影,“如果他真的有可能到达过那里,便更只好让莲初随他同去——只有莲初才能一再激发他身子里的魔性,只有莲初才会让他无法醒来……”
雪容夫人一怔,“您是说,如果不用莲初来修炼,他反而会醒来!”
国师垂首,望住自己的手指,“别忘了,那五年。没有莲初在这里,就算我倾尽了全力想要洗尽他的本性,可是还让他偷偷地做了那么多事——而莲初一来,他便彻底跌入了狼性……”
雪容夫人微微惊讶,“难道真的是因为修罗女是天众的克星?”
国师没有温度地笑着,缓缓摇了摇头,“何止……他是,关心则乱。在对于无关的人和事上他能够保持绝对的冷静和理智;可是一遇到莲初,他便会忘了他自己,所以神智才更容易削弱,从而被我雪山神功控制……”
雪容夫人咬牙,“可是,您真的放心让他带着莲初一起离开吗?”
国师眯住眼睛冷酷一笑,“他又能做什么?他不过是我捏在掌心里的一枚,棋子……用过了,自然会,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