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巫本背身对着乾达婆王的方向,而且又在集中精神为静淑疗伤中,所以纵然她已经听见了背后的风声与乾达婆王狂肆的笑声,但是她却坚持着没有回过身。
静淑则正面对着乾达婆王纵身扑来的方向,夜色之中他曾经沉静如瓷的面容变得狰狞可怕,竟如夜色之中的索魂鬼魅!
静淑恐惧的身子颤抖,双臂抱住阿巫,用尽全身的气力将阿巫移开,面容悲愤地向着乾达婆王痛呼,“舅舅!你为什么要对我娘这样!我娘她究竟犯了什么错,会让你不但幽禁了她这么多年,将她变成这般不堪的模样,继而还要赶尽杀绝,不留一丝余地!”
“她是,你的亲妹妹啊!一奶同胞的亲妹妹啊!你为什么这么狠毒?!”
乾达婆王闻言狂笑,掌势却是没减,凌空一条血色长链无形而击来,“哈哈……难道这里还有你置喙的地方!小杂.种,如果没有你这个小杂.种,我又何至于对乌雅这般!”
乾达婆王的掌风本是向阿巫拍来,却因为静淑骤然的移动身形,而掠过了阿巫,反倒直击向静淑!
阿巫痛呼,“别伤害我的孩子!”说着反身一撩,一掌朝向空中拍出!
但是,阿巫的掌风已经再不凌厉,纵然还是将乾达婆王击退数步,却已经没有了绝杀之力!
净月望见此时场景,凌空清啸,“我们快走!”
莲初和凝风点头,两人心有默契地飞身而来,各自扯住阿巫与静淑,净月断后,五个人疾冲向山谷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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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走?想得容易!你们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没有本王的命令,你们还想走?!”乾达婆王掌风呼啸,凌厉追来!
幽蓝夜空之中,骤然腾起一条红色巨龙,蜿蜒狰狞着直向五人的方向扑来!
乾达婆王狞笑着,气驭血滴,聚而成龙。血红的长龙在幽蓝的夜色里格外骇人!
净月咬牙,回身嘱凝风,“带着他们一直向外冲,不要回头!”
凝风回眸,也是被夜空之中骤然盘踞而起的血红长龙惊住,沉声低呼,“净月,你一个人,行吗?”
净月拧身迎着血红长龙凌空扑去,清声长啸,“记住我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不论有什么样的困阻,都要,活下来!”说完,玉笛横挥,整个人朝向血红长龙欺身而上!
莲初都没有机会回头。她的功力本就要比净月和凝风差一点,此时却又是心潮难以平复,再加上手上扯住的阿巫和静淑,所以她根本无力回头!
可是她却清晰地知道,净月的话是说给她听!无论发生什么,不论有什么样的困阻,都要,活下来!
莲初咬紧牙关,挥动手中碧芒长剑,奋力向外冲去!
在最危险的时刻,在心思一个偏差都会引致死亡的时刻,最好的办法不是哭着喊着要留在他的身旁,而是深深记着他的嘱咐,带着对他的承诺,首先冲出去,让他安心!
衣袂翻飞,剑芒潋滟,红衣碧剑的女子,气势慑人!
在凛冽的砍杀声里,在不断喷涌而出的血花里,莲初的耳畔一直静静地响着:叮零,叮零……
只要还有风动玲珑响,就一定,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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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净月单身凌空扑来,乾达婆王狂肆大笑,“哈哈……净月,你好勇气!本王知道你天赋灵慧,可是你毕竟还太年轻了!与本王斗斗心智,本王也许还能稍落你的下风,可是真的拳脚相向起来,净月你又哪里是本王的对手!”
“再说,你自己身子的轻狂你自己最清楚!‘裂锦’与‘离情蛊’两种剧毒都在你的身内!你的功力本就不及本王,更何况两种剧毒已经折损了你泰半的功力!”
净月清朗一笑。漫天血色,狂龙劲舞,他的笑声却一如清朗月色,静静抚平这天地之间的狂躁之气,“本不畏死,奈何以死畏之?王上,您所说的这些,无非是要告诉净月,净月这一次终究会死在王上的手下吗?”
净月长袖挥舞,面上却依然宁静微笑,“脱此肉身,得见吾神,又有何惧!”
乾达婆王面上抽搐起来,“好!既然本王再操控不得你们这一对风月少年,本王索性毁了你们,而不让你们再落入别人的手中!”
猩红长袍翻卷之中,血红长龙骤然窜上高空,随即一个旋身,俯冲而下,“无论是你们,还是整个草原,终究逃不过本王的掌心!”
净月净声而笑,“是吗?可是,就算王上能捉得住我们,就算王上能操控整个草原,只可惜,王上却终究抓不住那人的心,追不回逝去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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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月玉笛挥起,一片清光潋滟而开,朝向血红长龙蔓延而去。
净月的话虽然声音并不高亢,却宛如匕首直直刺入乾达婆王的心房!
乾达婆王几乎癫狂,“你,你说什么!”
净月微笑,“纵然拥有盖世神功,纵然手握天下权柄,可是,王上,你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是不是十五岁那年花树之下巧笑倩兮的女子,是不是那曾经想要地久天长的,誓言?!”
乾达婆王的血罂粟之功,全靠周身血液供养,所以半点容不得气血的凝滞;可是净月的话,却宛如尖刀直直插入了他的心房,令他周身气血为之骤停!
喷薄而出的力道被骤然阻住,便疯狂回攻,怒吼着朝向乾达婆王的心脏反噬而来!
乾达婆王喉头一甜,一口鲜血骤然喷出!
十五岁的樱花树下,十五岁的真情誓言……
在哪里,它们,都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