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陆离张了张嘴,最终只能无力地说出这两个字,不知该如何安慰陆然。
本是低头失声痛哭的陆然,闻声缓缓地抬起了头,面色凶狠,眼眶中还含着尚未隐忍逼回去的泪,咬牙切齿道,“二哥?我可有不起你这个皇后所出的弟弟!”陆然看着陆离紧皱的眉头和眼中的可怜之色,冷笑不已,“不要拿你那同情的眼光看着我!若不是你那狠毒的母亲设计陷害,我的安歌怎么可能会死,她全家二百多口人怎么可能会被那狗皇帝不分黑白地满门抄斩!你有什么资格同情我?你若是要同情,这么多的亡魂,你同情可怜的过来吗?你不要再假兮兮了!有其母就有其子,你血洗楚国皇宫,将那个你呆了十年的地方化为灰烬,你和你的母亲没什么两样!”
陆然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完,狠狠地喘了几口气,强行将涌上来的血气压制了回去,他说了这么多,陆离只是静静地站着,眼中是不加遮掩的心疼,他的二哥,当年那么明媚温和如玉的二哥,谦谦君子一般的二哥,如今竟被他的父亲、母亲逼成了如今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
“我和她不一样。”陆离淡淡地从唇间飘出这句话,话音缥缈,语气平静,平静的不含一丝的情绪。
陆然愣了一下,转瞬就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仰头大笑,“不一样?怎么不一样?还不是都为了权欲不顾一切,费尽心机!”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在西楚经历了什么,你若是知道我这十年是如何活下来的,你便可以理解我灭楚之时的所做所为是多么的仁慈。我不否认我的残忍,但那仅仅只针对于敌人。我有我的底线和思想,我和她不一样,以前不一样,以后也绝不会一样!”陆离头一次对人说这么多关于他自己的话,他也没想到竟是对陆然说的。
陆然定定地看着陆离,想从他的眼中找寻出一丝丝的破绽,但是却没有。
陆离目光沉定,无喜无悲,仿佛过去的种种已经无法再在他心中掀起波澜,只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存在过的始终存在过,不可能在心里磨灭痕迹。
雾渐浓,陆离几乎快看不清离他不过两三丈的陆然了,他将已经昏迷过去的栖平放到身侧的马背上,对林清道,“阿清,雾障越来越浓了,你先带栖平离开。”
林清看了看有些恍惚的陆然,他此时如行尸走肉一般漫无目的地走着,方向竟是不远处的悬崖,他知道陆离是要去带陆然一起走,于是点了点头,翻身上了马,沿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去。
林清让已经昏迷的栖平靠在自己身上,她拉着缰绳控制着马往回走。
浓雾中,林清也辨不来方向,只能凭着感觉往出走,心中暗道,还好栖平伤的不是很重,不然的话,这么耽搁下去早就出问题了。
走着走着,忽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林清骑着马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远处模模糊糊有两个人的身影,一站一坐,林清赶忙勒紧缰绳让马停下。
只听一个沧桑却又空明的声音从坐着的那个一身青衣的人处传来,“此石板往左五步处竟是块龙穴!若是普通人家谁能将逝去的至亲之人葬在这里,定是能位列将相,一身富贵无忧。”
“既是龙穴,若是天家之人将至亲葬于此处呢?”站着的老者问。
坐着的老者似是捋了捋胡子,“若是天家之人,自然是比普通人家更上一层,将来必是九五之尊无疑了。”
老者话音刚落,便狂风忽至,铺天盖地地席卷着浓雾,雾海翻滚,林清看不见人,只听站着的老者厉声道,“你这老道,泄露天机,若是引得这王朝更替,百姓遭罪,你可是要遭天谴的。”
风吹散了雾气,眼前一切顿时清明了起来。
之前的两位老道已不知去向,仿佛之前的所见所闻皆是幻觉一般。
林清此时才看见远处斜对面竟然还有三皇子陆晔骑于马背之上,此时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周围,刚好她面前有几株矮树,挡住了陆晔的视线,陆晔看着之前两位道人所在之处,一脸的惊诧,思虑许久,这才策马快快离开了。
林清见陆晔离开,这才掉转马头也赶紧往回走去,但是心中的疑惑却是不减,从刮风到雾散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两位老者怎么能消失的这么快,即便是轻功,也可能在视线受影响的情况下离开的这么快。
林清挑了挑眉,自言自语道,“莫不是真遇到了两个老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