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只是一个杯子么?妹妹你可知道,杯子事小,吓着你了,才是大事?”凌贵妃将手中的方帕递给了身边的嬷嬷,眼神流转之间,似是毫无心计,可是,她的嘴角的那一抹淡淡的微笑,却在告诉月妃,她的心思,绝对没有如此的简单。
凌贵妃是一个并不喜欢掩饰自己锋芒的人,当然了,在适当的人前,她通常会做出适当的举动,然后,让人们无从猜测她的真意。可是,对于这些长处久待的妃嫔们来说,她的手段,显然是刚柔相济,以期达到最佳的效果——只有有她在一天,这后宫之中,就不能由越过她头枯的人。若是有,她会毫不迟疑地拉她下来,然后,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月妃的薄唇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她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却觉得无话可说。
“不过是个奴才罢了。”凌贵妃的话,还在慢慢腾腾地响起,带着某种钝钝的锋锐,远远近近地听来,有一种近乎缥缈的失落,可是,你越认真地听,却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奴才,就应该有奴才的本分,可是,她这样冒冒失失的,今个儿,吓得妹妹掉了茶碗,他日,若是妹妹怀了龙胎,那么,若是被这奴才吓掉了,又要如何?所以,错无大小,事无针对……妹妹,你觉得,我说的可对么?”
明明是笑意如春风的话。可是,听在月妃的耳里,却隐隐约约地带了些刀兵交错的冷意,在凌贵妃的眸光的注视之下,月妃只得讷讷地应了一声“是”,脸色,也随之变得苍白如雪——凌贵妃此举的意义,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虽然居地深宫一年有余,可是,出生于烟花巷里的月妃,实在没有这些个妃嫔们如此强硬血腥的手段。再加上帝王对于她来说,并不算得上是十分的宠爱,所以,对于这居于深宫的妃嫔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威胁性,这也是她为什么能偏安一隅的原因。
听了凌贵妃的话,月妃怯懦的看了一眼脚下那个早已被人打得血肉模糊、五官不分的年轻宫人。因为极度的恐惧,她的纤细而且羸弱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嘴角开始打哆嗦。月妃进宫,已经一年有余了。她跟凌贵妃的相处也已经一年有余。当然知道,凌贵妃虽然外表和善,可是却是心如坚决,狠厉异常。而她的这一番刚柔相济的话,更令月妃大惊失色——沉吟了半响,总归是熬不过心里的愧疚,不有累人的无奈。于是,第一次的,月妃来到凌贵妃的面前,作势欲跪。她望着凌贵妃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还请贵妃姐姐姐姐,您还是饶过这个丫头好了,我……”
月妃本来急切救人,可是,看到凌贵妃仍旧面沉如水,急急地将这一番话说了出来,触到了凌贵妃的似笑非笑的眼神,她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说出这番话来,此时再品味,倒似有顶撞凌贵妃之意。这种感觉才一出,就不觉地后悔起来,可是,求情不成,又变成了获罪,这下,月妃讷讷的,再一次地说不出话来。
凌贵妃伸手扶起了月妃。淡淡地说了句:“大家姊妹一场,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