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之所及之处，坐在桌前的段落水，对着神色茫然不知所措的暖玉，遥遥地举了举手中的杯子，然后，咧唇一笑：“商答应……”
商家的三小姐，他曾经的博弈对手，可是，而今却是帝王的侍妾……
商蝶衣，商答应……
不得不说，这真是个有趣的改变。对于段落水来说，却也是一个有着极大反差的事实，而他实在想不明白的是，这个商蝶衣，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暖玉没有理段落水。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段落水的脸上那欠揍的笑容。
她站在寝殿的正中，就在原地转过身去，在轻轻地环视之下，已经将这座曾经熟悉得仿佛自己手心里的脉络一般的宫殿里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无数的熟悉的，沧桑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将暖玉击倒。而她，只是静静地打量着这一切，亮如秋水的眸子里，渐渐地浮出一抹说不出的氤氲的水气。
倥偬时光，岁月如流，可是，只有这里，仿佛没有经过时光的变换一般，无论她什么时候归来，这里的一切，都还是原来时的样子。
宽大的龙床，圆木的桌子，绘着山河社稷图的巨大的屏风。左首边的窗口，正对着那座暖玉宫的正门，往日，只要暖玉坐在自己的窗前，就可以看到净水彻的寝宫。
当年的这扇窗子，还是在暖玉的要求之下开的。当日的暖玉，还是那个痴迷着净水彻的小姑娘，每天以看到净水彻为乐，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趴在这一扇窗子上，静静地望着那个不太远的窗口，然后，半天半天地，一动不动。
那个时候的暖玉，净水彻就是她的全世界，就是她的一切，若没有了净水彻，那么，她的生命，就会变得黯淡无色……
无声无息地长吸了口气，暖玉慢慢地转过身来，就看到了那个自从她进门开妈，就一直默不作声地坐在一侧的净水彻。
此时的净水彻，正静静地坐在他平日所坐的位置上，他的眸子，微微地闭着，他的俊秀而苍白的脸上，正因为逐渐急促的呼吸，而变得通红，有汗水，正从他的额头上，长蛇般地滑落。他的薄如刀锋一般的唇，紧紧地抿着，整个人的身上，都有一种仿佛接近了崩溃边缘的颓废感。
更加诡异的是，净水彻的握紧了椅子的手上，有什么东西，正从皮肤之下，快速地掠过，然后，一直一直地在他的血脉里流窜。
暖玉不由地“啊”了一声，然后，她连忙掩住了口。
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笑，段落水的杯子，又一次地空了。他的人，已经有些微微地醉了，于是，一手去摸放在桌子那端的酒，另一听手，却握住了自己的杯子，仿佛是生怕被暖玉抢去了一般。
然而，暖玉的手，比段落水更快一步地握紧了酒壶，在段落水用力，却拉不回去的时候，暖玉的冷得仿佛坚冰一样的声音，终于在段落水的耳边响起：“该死的，你说说，你都对他做了些什么？”
是啊，净水彻如此的辛苦，可是，段落水却仿佛没有事一般地独自喝酒。暖玉即便是用脚趾头想一下，也知道一定是这个可恨的段落水，对净水彻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