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茶的功夫?”肖三月是一个冷酷的杀手,可是,也是一个相当的谨慎的人。要知道,身在江湖,虽然出手暴虐,可是,肖三月也算是个讲诚信的人——要知道,信字立本,诚字为先,若是没有这些,他又拿什么在江湖上立足?
“是的,就是半盏茶的功夫。”暖玉的身上的血,还在不停地流,可是,她的握紧剑锋的手,却没有一分的颤抖。
山风,飘摇而来,将她的衣袂吹开,就仿佛这个世上最洁净的莲花一般,在这个如此平凡的夜里,散发着微微的光芒。
那是自信的光芒,天光耀日,云气飞扬,可是,唯有她,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那是冷定的,冷酷的光芒。寒梅落雪,晶莹剔透。可是,唯有她,将将寒夜冰雪,当成了属于自己的独特的风景……
那样的女子,单单凭着这一份淡定,就足以笑傲天下,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好,就半盏茶的功夫。”为那个女子的淡定,镇定,还有她的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种气魄所折服。向来不信天,不信命的肖三月,对着那个浑身都在流血,可是,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的女子,重重地点头:“我信你……”
“谢过三爷……”暖玉的脸上,依旧是不卑不亢的淡定,就仿佛是绝世的花儿,被冰雪覆盖,而她就在这冰雪之下,从容安定。
“半盏茶……”暖玉从容一笑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然后,小女子就和三爷不死不休……”
最后的几个字眼,忽然之间带了说不出的凌厉杀气。那样的杀气,仿佛一场黎明前的明庶风,然然席卷而来之间,还带着远处的厮杀,以及烟尘气息。
这一次,肖三月却没有笑。说不出为什么,他在听了暖玉的话之后,忽然感觉一种说不出的迎面而来的危机。
头皮有些发麻,他轻轻地抚了抚,有些纳闷儿——
不就是一个重伤未愈,而险些死在刺客手下的贵小姐么?可是,肖三月怎么会感觉到自己所面对的,是一个骄傲的,所向披靡的年轻的将帅呢?
微微地摇了摇头,肖三月将心中的这些念头挥去——商蝶衣的底细,肖三月再也清楚不过。那只是一个新近受宠的官家的庶出的小姐,那个女子就是靠着自己有那么一点的小聪明,换来了商天寿的宠爱,然后,到处竖敌。
更因为她得罪了不应该得罪的人,伤害了不应该伤害的人,所以,也就惊动了自己。肖三月知道,商蝶衣曾以日前遇刺,而刺杀她的,则是一个三流的刺客。最后,在两败俱伤之下,她侥幸得了一命,而那个刺客,却被她暗算致死。
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可是有什么可怕吗?
肖三月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于是,将心头诡异的感觉散去,肖三月走到一侧,开始暗暗地计算时间。
冷月,从山的那一边升起,照耀着这一片土地,也照耀着那个脸色苍白得仿佛初绽莲花一般的女子。
有血,正不停地从她的早已迸裂的伤口流出,将她的身体染红,而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痛楚的感觉。
她盘膝坐在地上,手中反拿着长剑,神色之间,极是肃穆安详,那神情,那感觉,仿佛她是在进行着一场庄严肃穆的祭献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