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就你就不知道了吧……”老刘的话,这一次说得极其神秘。他压低声音说道:“老丁,是你我才告诉你的,要知道啊,这大夫人屋子里的李嬷嬷传出话来,若是谁再对这件事乱说乱传的话,就要赶出相府的呢……”
微微地顿了顿,老刘说道:
“你知道吗?今天傍晚啊,就是傍晚,你差不多来换工的时候,门外来了一个乞丐,手里拿着一支带血的簪子,说是相府的三小姐,在朱雀大街的某个小巷子里受了伤,等人去救她。于是,柱子接了那钗子,便去找二少爷。可是,没有人知道二少爷出了门的呀……这半道上,碰到了李嬷嬷,然后,把柱子带到了大夫人的房间,到了最后,柱子再出为时,脸上也伤了,听说是被李嬷嬷骂了一顿,说是那个钗子是假的,根本就不是相府之物,而且,三小姐一个人,怎么会去小巷子呢?这柱子啊,肯定是被人骗了……”
老刘就是个话匣子,平日里,最怕的是和这个闷葫芦的老丁一起当班,好不容易看老丁今天心情好一点,肯和他聊上几句了,于是,心里高兴的老刘啊,就打开了话匣子,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全说了出来。
听了老刘的话,一向淡然的老丁倒是没有现出一点关心时的样子,他垂下头去,将侧门重新关好,锁好,又检查了一遍,这才在大门口昏黄的灯光下,慢慢地抬起一张写满沧桑的脸,望着老刘,几乎是语重心长地说了句:“不是说了,大夫人房里的李嬷嬷不让再说这件事了么?你怎么拿来又说,小心祸从口出啊……”
老丁说完,然后再也不愿意理那个向来多嘴多舌的老刘了。老刘是新来的,所以并不知道,这相府里的曲折,当然了,他也并不知道那个外表吃斋念佛的大夫人,究竟是怎样的一种人。
而老丁,却是相府的家养子,是自小就在相府里长大的,他的死去的老婆,又曾经是大夫人的房里的丫头,可是,那也是个嘴巴极严的人,只吩咐老丁,这相府里的事,应该看的,就看,不应该看的,千万不要看上一眼,这相府里的事,能说的,不说,不能说的,更不能说——
有些事,老丁还是知道的,所以,这数十年来,他一直的缄口再三,对于自己所看到的,还有所听到的,都忠诚地保持着沉默,所以,时到今日,这门房一年内起码要换上个三五次——可是,老丁却依旧停在自己原先的位置上,安然无事。
当然知道是自己口严才得来的平安,于是,老丁在当值的时候,更是以守口如瓶,还有沉默寡言而称著于门房班子,外人称他是“丁葫芦”……
暗自感叹着这个才来了半年的老刘,不知道这相府里的水究竟有多么的深,老丁一边左右又检查了一下关好的门,这才慢慢地朝着自己的小房子里走去。
朦胧的灯光,在老丁的身后,将他的身影拉长,就仿佛是一只温顺的兽一般,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时沈是淡,时轻,是重。
老丁的身后,是那个不知道什么才是“祸从口出”的老刘,看到自己的的话匣子,竟然被丁葫芦打断了,他开始愀然不悦——你说说,怎么回事嘛,他什么人不好拍挡,竟然和这个李葫芦一起当值呢?而且,这一当就是一个月,照这样下去,还不把他闷死了?看来,他得想个办法,和柱子那小子的调一下班,省得生生地被这个丁葫芦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