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命争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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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怕冬

一月的气温很低,好在中江县在零度线以南,最冷也有个几度。下雪是很少下的,在陈宫的印象中只有零八年那次积而不化的大雪!

常年冬天的温度在零度以上,就是这样,仍有很多人冷得受不了!

比如往家回的陈宫!

天气依旧阴霾,大舞弥漫,雾气随着西北风愈发浓厚!

又要降温了呀!陈宫缩了缩脖子,把身体埋得更低,似乎这样就会好受一些,感觉不那么冷!

哪怕是快到下午一点,雾气仍没散去,能见度不足200米。

陈宫骑着摩托,沿着新修的“中回路”小心翼翼的往家回。

以前的“中回路”可以说是全中江最烂的一条水泥县道,这全拜回龙镇这一段凯江边的沙厂所致。

四桥、双桥车拉着湿润且新淘出来的河沙,跑得飞快!车厢上焊了挡板,沙石垒得溜尖,高而沉重。从身边驶过,发动机的轰鸣声镇得耳朵疼,路面随着一起摇晃抖动,好似地震。

陈宫以前遇上这些拉沙的卡车,都是尽量避让,身怕卡车侧翻把他埋在下面。

卡司机不停昼夜的开着沉重的卡车来回碾压,加上卡车滴落的江水浸透,水泥路面变得坑坑洼洼,后来还逼停过低盘低的小车。

让人们怨声载道!

县政府划二环没两年,中回路重修,这可要把从这条路过的百姓给高兴坏了!

清一色的柏油路,还限重限高,这条路修好至今没出现过大的坑洼!

按理说,在这样平直的路面上,机车应该飞驰而过,这样才不负那几百cc的排量!

事实上是,陈宫骑得很慢,速度不超过四十迈!

不是陈宫不想骑快一点,而是是速度一快,一会儿头盔前视镜上尽是水雾看不清前方的路。

雾气太大了!

再有,速度快,风速也快,没穿秋裤的他冻得膝盖疼。

陈宫讨厌冬天,是从初中二年级手生冻疮开始,以后每年的冬天,他感觉很难熬!

不和同龄人一样,陈宫看起来人高马大,身体健硕。其实,他的体质一直很差,怕冷,贴别怕冷!

到了冬天,身体会自行修炼“寒冰掌”和“寒冰脚”!直到武功大成,失去知觉!

陈宫十三岁以前手上并不会生冻疮,初二那年冬天,母亲叫他去除菜地里的草。

那是有四五分大小的一块菜地,里面种着白菜和娇绿的豌豆。

地里的杂草很多,几乎每排每行,菜与菜之间的那一抓大的空地上都是“鹅儿草”。

这种草,不如“藤藤草”及“水旱草”来得难拔,但赖不住它生命力强,蔓延速度极快!上了半个月不去除一次,整个菜地都会被它覆盖,它就会和蔬菜争夺养分,导致蔬菜减产!

草比菜长势好,就是陈宫家菜地的实际情况!

除草剂这个东西是万万打不得的,豌豆苗一沾除草剂必定枯死。

这时就需要人为的去除草。

除草、割草这种活,13岁的陈宫没少干。

那天下午,他信心十足的站在田埂上迎着刺眼的阳光看着菜地,觉得天黑以前,绝对能把野草给弄干净!好回家守到黑白电视前看动画片《西游记》。

但是,陈宫低估了这草的厚度和密集度,也高估了自己的速度,到了天黑依旧有两米宽的地方一动未动。

川内冬天的天气就是这样,一个冬很久难见太阳。一到晴日,那么那天晚上绝对是要下霜起冻的,到时第二天一看,地里的庄稼叶上全是白茫茫薄薄的一层饼,而不管是油菜还是其他蔬菜或者小麦都被霜打得焉了。

冬季里晴天后的夜里,比以往更冷!

年幼的陈宫没有这些生活常识,要换做他种了一辈子地的父亲陈楚来干这个活,到了傍晚太阳落山还没干完,陈楚肯定是在下霜以前就收拾东西回家的。

当然,陈楚等不到天不黑,这半亩不到的菜地他就会把草弄得一干二净!

陈楚的劳力要比还是孩子的陈宫强上许多!

陈宫吃了没有常识的苦,他越着急就干得越慢,而他沾满泥土的指头慢慢变得湿润和冰凉,他却毫无感觉,一心想今天必须干完,不然他可没脸回家见父母。

因为以前的他,从来没有过,父母安排的活没干完就不干了的!

冬天的天黑得很早,农人天黑就回家且很少出门,远处的房屋已经亮起钨丝灯,透过窗口洒在地上,高高的烟囱飘起缕缕炊烟。

陈宫没察觉到原来热闹的田地里除了他已没有其他人,他还在跟杂草较劲。

一边骂着自己不中用,笨到连把铁镰都不晓得带,一边又咬牙切齿的连根拔起一窝又一窝杂草!

等到母亲浪泽芳带着妹妹打着手电筒来寻他回家吃饭时,陈宫的双手已被冻得没了知觉。

所幸的是,陈宫那时也把杂草扯干净了!

透过母亲手里拿着的电筒的灯光,陈宫望着叶上已经一层水雾菜地,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母亲吩咐他的活,他终于干完了,没有拖到第二天!

在母亲和妹妹的呼喊声中,陈宫弯曲着冻僵、沾满泥土没有血色的双手笑着跟着她们一块回家了!

晚上,一家四口在堂屋围着起皮的桐木茶几吃着晚饭,陈宫发白哆嗦的捧着着陶瓷海碗在父母的夸赞声下傻笑。

很快,陈宫就笑不出了。

夜里他是双手仿佛火在烤,每根手指的关节都胀痛滚烫,他不知道怎么了,以为是回家洗了热水的缘故。

陈宫强迫自己陷入睡眠,毫不理会自己不正常的双手。

到了第二日,每根手指的关节处都起了一个个小小的疙瘩凸起,他也没在意。

可这些疙瘩,手一暖和,就瘙痒难耐,陈宫还以为自己得了病,着急的去问父亲,父亲则笑着告诉他“他生冻疮了!”。

那是陈宫第一次长冻疮,也是噩梦的开始。

冻疮有多痒?好似千万只蚂蚁在你肉下面爬,越挠越痒,那种感觉,恨不得把手指挠得稀烂!

陈宫的双手从那年后,每年冬天都保守折磨,修长笔直的手指也被冻疮弄得粗大且弯曲,变得丑陋和苍老!

自那时起,陈宫就怕过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