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愕,下意识的往下看去,看连姜两腿之间的宫砖上,有血渍一点一点的滴落,散成不规则的圆形,血腥味顿时弥漫而出。
“唔……”
连姜死死的掐住丝罗的肩膀,腹部那一阵撕扯翻绞的疼痛感骤然袭来,她垂头见那殷红的血渍,一两点如晕开的梅花在她下/身的纱裙上漾开,越染越大。
眸登时瞠大,心,就在那一刻掉入了万丈深渊。
孩子没了,孩子没了。
老天爷,这是在对她的惩罚吗,没了这孩子,她还要如何待在他的身边。
从此,她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是了。
殿外,有一阵脚步声响起,帘子挑开的声音一层一层传了进来。
几乎是在刹那间,丝罗来不及反应,或许是来不及预料,只见连姜从她头上拔下一根银色簪子,握住她的手,狠狠一个力道,她来不及抽回手,那簪子没入连姜腹部,血水顿时染红了一大片儒裙,狰狞刺目。
她的手就那样握着那银簪,簪子插在连姜的腹部,在耳边有惊叫声响起的同时,她听见的,是连姜极其轻微的一句话,“对不起……,丝罗……”
清菊秋灵和众宫女进来的都被那血淋淋的场景吓得失声尖叫。
只是令丝罗更想不到的是,偏偏那么巧合。
他来了。
凤天只见,丝罗手里握着染血的银簪,刺中连姜的腹部,血水从连姜两腿之间淌了一地,那薄薄的纱裙上,早已是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丝罗笑了,嘴角漫出聂人的笑,握着银簪的手无力的松开,可她的笑却比哭还难看,那么凉,那么冷。
她闭上眼,等着他再一次席卷而来的愤怒之火。
然而,没有。
她只听见他迈上来的步伐,然后是大步离去的时,带过来的一阵血腥之风。
睁眼,殿里只剩下一滩血,猩红夺目的红,红得刺眼。
明翠宫。
今夜的宫灯格外刺眼,无数宫灯照透了明翠宫的夜。
御医挤了一屋子,宫女们来来去去,染血的盆子一走了一拨又一拨。
凤天的脸色阴沉着,看御医一轮轮为连姜诊治,每一个都摇头,脸色战战兢兢,却都说的是同样的话,“皇上,胎儿已经流掉,卑职等只能尽力保住娘娘的安危。”
床榻上,连姜发狠的攥住被子一角,咬住下唇,忍着腹下那撕扯一般的痛,豆大的汗****了两鬓的发丝,一根根黏贴在脸上,忖得一张雪白的脸更是楚楚动人,凄婉可怜。
两天两晚的救治,方才拉回了她的命。
“为什么要这么做。”
屋子里宫灯摇曳着,忖着连姜毫无生气的脸,瞬间凝住,浑身僵硬,被子里的手狠狠一下握紧了床单。不敢抬头,声音却开始颤抖,“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妳懂。”
凤天坐在床头,俯首望着她,这两日来,他都是用这样深得如墨的眼神看着她,哪怕是她在生死边沿游走的时候。
他的人在这,可他的心她却看不透。
她撇开脸,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一丝痛楚划过凤天的眼底,他嘶哑低沉的说着:“连姜,如果说之前朕不相信丝罗对朕的贞洁,但这一次,朕了解她,她绝不会伤害妳,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
连姜忍不住的颤抖着,心在那一刻凉到了谷底,冷得麻木。
她再没了面对他的勇气,泪水滚落脸颊,哽咽着道:“你真的要这样对我,要当面拆穿我么,珏……,孩子没了,我在你心里,就什么也不是了……,不是了……”
凤天深深叹了口气,把她从床上稳稳的扶起来,拥入怀里,“连姜,是朕欠妳太多了,妳遇到朕,是妳的劫难,妳不该爱上朕,朕不值得妳爱……”
连姜终于忍不住决堤的泪水,放声在他怀里哭出声来,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
回不去了,终于,她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凤阁龙楼之间,一道倩影悄然出了明翠宫,走回涟漪殿。
嘴角渐渐浮出一抹浅笑,月色下,那笑若倾城。
醉了月色。
所有的心,在这一刻落定,丝罗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了。
‘……如果说之前朕不相信丝罗对朕的贞洁,但这一次,朕了解她,她绝不会伤害妳,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
有他刚才这句话,她便知足了。
即使被他伤过,即使痛过。
这份爱,到底没有白费。
两个不属于彼此世界的人,终究还是她悄然退出的好。
“连姜,也许我还不了他的心,但可以还妳一个人。”她回头,对着明翠宫的方向轻声说着,“请允许我的自私,他的心,我要带走,远远的离开……”
回到雪宸宫涟漪殿。
她意外的怔在门口,见一人端坐高堂,正是太后。
她上前,不卑不亢的请了安,“奴婢叩见太后,太后万福。”
“平身吧。”太后淡看着她,殿内再无别人,她有些微讶。
太后道:“她们都被哀家摈退了,这里只有哀家与妳两人。”
丝罗平静无波的眼神对上太后的眼,平身,径自坐了,有些淡漠。“太后定然是有事要说,不妨直言,奴婢一一听着。”
太后仪容端庄,面容慈和尊贵,只是今晚多了一丝疲惫之色,鬓边染了一层风霜。
“妳已经受了封,就不再是奴婢了。”
“不敢,奴婢一日未亲自受下诰命,便不是皇上的妃子,奴婢还是奴婢,只是一个下人。”
太后似叹了口气,语调缓和了些,道:“其实,哀家初见妳,便知道妳不平凡,但这皇室后宫要的,恰恰是平凡,心性平凡了,才能活得长久。妳这样的女子,注定是要走在风口浪尖上过活的。倒也非妳的本意,而是那些男子的过错。自古红颜多累人,只是若要再选择,哀家也宁肯选择妳这样的人生。”
丝罗抬眸,讶然的看着太后。
太后牵动着一丝笑,幽深的目光染着岁月经久之色,叹息道:“初见妳,哀家便知我儿此生注定要陷在妳的手里。哀家倒也不是不喜欢妳,只是,哀家是一国太后,而哀家的儿子是一国之君。哀家从一名宫女坐上这个位子,看着自己的儿子登基上位,这条路是舍弃了很多才铺就而成,比如,哀家舍弃了像妳这般美好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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