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园内,槐花树下落英缤纷。
凤天于凉亭内扶琴。
“这琴,到底比不上宫中的那把。”凤天抚琴的姿势极是优雅,优雅之中又带了一丝潇洒。
“琴不够好可以换,那人呢?”在凤天身后,一身青衣,风度翩翩的楚游凝眸而立。
琴音突定,在一声刺耳的弹跳中戛然而止。
凤天望着前方,道:“楚游,朕知你的意思。你在怪我,薄待了连姜。”
“师兄是一国之尊,师弟岂敢。”
“你当然敢。”凤天短短一笑。
楚游未反驳什么,而是沉默了会,然后道:“公主的事,师兄打算怎么办。”
凤天微微将目光半眯,望着前方,见到一抹靓丽的身影走了过来,他道:“你先下去吧,我自有主意。”
楚游瞥了一眼走过来的人,目光沉了沉,道:“我先退下了。”
这边,丝罗走了过来,远远的看见楚游于树林处走了。
这家伙,不会是在皇帝面前说她的坏话吧,八成是让皇帝早早的把她赶到兰陵国去。
凤天见丝罗入了凉亭,她今日穿了一件翡翠撒花棉绉裙,俏丽的颜色忖得一张神采飞扬的脸蛋越发光彩照人,浅黄色的小坎肩搭了点点小兔毛,平添一抹可爱,那一头不算很长,但却倍加柔亮的青丝总是挽着最舒服也最简单的发髻,流泻的长发如一泓动人的瀑布。
“想必妳都听说了?”凤天淡淡的道,动手扶了一把琴。
“你,不问我?”丝罗站在他面前。
“问妳什么?”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丝罗看见他抚琴时修长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她从没发觉,男人的手,可以这样好看,甚至是性感的。
凤天的手停在瑶琴上,抬头望着她:“那好,朕问妳,妳回答朕。”
“可你还没问出你要问的问题?”
“妳也明白我要问的是什么,不是么。”那对流珠一般的长眸深不见底。
丝罗定定的与他对望,良久,才道:“我的回答是,跟上次凤离的是一样,没有。”她除了跟他有过欢.爱,她唯一的男人,就只有他。
他定定的望着她,眼睛里瞧不出是何心情。
丝罗亦定定的与他相视,目光里是一片澄澈。
凤天眯了眸。她就像是一朵倾世的蒹葭花,身上有着太多吸引人的光点,在她身边,有那么多男人渴望得到她,有他的敌人,有他的兄弟,还有他不知道的神秘人,或者还有更多未知的男人。忽然,那一刻对她的占有欲越发强烈的膨胀,却也点燃了他一丝怒火。
惶然回头,才发觉,不应该,他不应该被她左右了情绪,因为她,他有过太多失控的时候,原本只是想将她留在身边,只因为那句血莲现世的劫难。
可他却一点点,一步步被她迷惑,甚至令他疯狂。
红颜江山,他终于到了各自取舍的地步了么?
那么,究竟是要美人,还是要江山?
还是,他两者都想要。
而且是要定了?
丝罗见他眼底的神情讯息万变,她始终都琢磨不透他,他时而阴冷得令人胆寒,时而霸道得毫无理由,时候狷狂得令人窒息,还有那时而流露出来的嗜血精光。
他能捧她入天堂,也会毫不犹豫的送她下地狱么?
丝罗道:“你打算何时开城门。……就让我换回公主,这是我欠她的。”
凤天收回涣散的目光,凝着她,“妳不拒绝?”
丝罗道:“你已经考虑好了不是么,你打算让我去司徒长空的身边。”
“嗯。”他点头,淡淡应了一句,然后又道:“朕让妳去做客,不会久呆,朕会要妳回来,带妳回宫。”
“你说话可要算话。……就让我去,然后搅他个天翻地覆。”丝罗浮上一记大大的笑脸,澄澈的眼底始终晃过一抹忧伤。她多想,能在他眼里看到一点点的不舍。可没有,她对他来说,终究只是肉体上的可有可无,只是短暂的迷恋,短暂的占有欲而已。
哗。
是城门开启的声响。
厚重的朱漆金锭木门以铁皮镶定,需得四个人同时用力方才能拉开,红尘一骑出城而去。
雨后,没有太多的沙尘,只有泥泞的乱草。
马蹄奔踏,奔出城门,丝罗停下来,回头,见那城门依旧重重的合上。
而城楼上,一袭暗色红袍在风中翻飞,墨发三千,极尽妖娆,她能想象得到,当他那妖魅的凤眸于风中淡淡一回眸,是怎样的倾倒这万里江河。
琥珀色的流光,饶是最动人的翡翠星辰亦及不上他半分聂人。
嘴角渐渐浮动一丝笑。
她回头策马,潇洒而去,奔向百里城外的兰陵军营。
远远的,瞧见了绵延不绝的营帐,呼啦啦在风中刮出震动的声响,天际的阴云似乎不再是那么厚重,而是淡去了许多,营帐与营帐之间烽火四起,渺小的人点于四处来往行走。
阵阵咆哮的战马嘶鸣声时不时会随风飘荡在耳朵里。
初夏将至,这一场洪涝该要离去了。
人为的战争却即将到来。
一路策马,经过关卡处,因为有来使前一步回来,她很轻易的过了关,都知道,她是来交换公主的‘翎王妃’。
过了最后哨岗,有守候的侍卫领了她前往主帅的营帐。
营地很大,主帅的营帐靠在营地前锋阵内。
丝罗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大又瞧来那么结实的‘毡包’,来到主帅营外,早有侍卫进去通报,然后方才让她入内。
掀开厚实的门帘,脚下的感觉忽然变沉,她小小的晃了一把,原来脚底是厚厚的暗花地毯,营帐内很暗,但也明亮,因为四周围都掌了明亮的油灯,油灯上飘着丝丝青烟。
内里布置很简单,榻上铺了软软的毛绒搭子。
人呢?
丝罗扫了一圈,忽然背后让人一把搂住,她惊了一跳。
“罗儿,妳太不乖了,总是想逃,这怎么行呢。”那声音很熟悉,是司徒长空。
他从后面紧紧将她圈住,语气里有几分薄怒,“不要再逃离我了,妳已经是我司徒长空的妻子,妳是我的翎王妃,妳还要逃到哪去。”他坚硬的下颌抵在她脖颈上,从他嘴中和鼻端喷出来的呼吸瘙痒着她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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