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清华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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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约翰·洛克菲勒

也许兄弟的史观不成立,也许几十年的阅读,使兄弟产生了某种偏颇的认识,但随着检索与查证史料的不断深入,兄弟开始越发地坚定,从狭义上讲,如果没有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海归容闳回国,大力推动留学美国的活动,就不可能有同治年间清朝政府派遣小留学生去美国学习,而如果没有国家层面的这次时间虽短却意义深远的人力资本投资,也就不可能有梁诚这样精通美国文化的近代职业外交家出现,而如果没有梁诚在退赔“庚子赔款”问题上的执着态度与灵活手段,也就不可能有今天的清华校园。

近年来,每个寒暑假及周末,无数打着小旗的旅行社组织着成批的孩子们,手拿相机,头戴小帽地从清华大学西门,鱼贯而入,摇旗而行。

望着他们,兄弟常有感悟。

从广义上认识,当年如果不是美国人早在刚刚建国,只有国会尚未出现总统的1787年之际,即中国乾隆五十二年间,美国商船“中国皇后号”(The Empress of China)来到中国,开启了中美两国之间的正式接触,由此美国政府始终在对华政策上有所插手与介入,边投资,边推进,如果没有美国商业巨贾洛克菲勒与政府国务卿约翰·海运作前后,没有伊利诺斯大学校长詹姆斯及驻华大使罗克希尔上下游说,没有林肯及之后的罗斯福总统的理念支撑,没有美国花旗银行及相关的石油财团对华利益的诉求,2015年9月之际,全球著名的QS大学评级机构,是绝不可能将清华大学放在全球顶级大学榜单的第25位之上的。

事实上,不但是清华大学,在中国医学界排名第一的协和医学院的背后也能看到美国洛克菲勒家族的身影。

现实的背后,常常隐藏着某种深刻的历史逻辑,只是很少为一般读者所察觉。

19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国际历史背景,复杂而微妙。

1895年,清光绪二十一年,有两件事情值得后人关注,一是那一年里,中国政府低着头屈辱地接受了日本人推到自己面前的《马关条约》,自此一向倡导要脱亚入欧的日本帝国开始成为亚洲第一强国;二是,那一年的美国,随着爱迪生(Thomas Edison)的直流电与泰斯拉(Никола Тесла)的交流电的产业化,一向被欧洲人所不敬的新大陆美国借助强大的电气化科技力量,一跃超过自称日不落的大英帝国,自此在经济方面引领全球,直至今日。

而正是在那时起,有个美国人开始把越来越多的关注,投向了中国,他就是人类有历史以来,最富有的超级大亨,约翰·洛克菲勒。

1839年,约翰·洛克菲勒出生于纽约州的Richford市。

毫无家庭责任感的父亲,在小约翰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离家出走,扔下孤独寡母挣扎于贫困之中,致使自童年起,小约翰就对追求物质财富有一种极度的饥渴。

14岁那年妈妈带着他和弟妹们到美国中西部的俄亥俄州克里夫兰市谋生。由于贫困,16岁那年洛克菲勒不得不告别学校,到一家名为Hewitt & Tuttle小运输公司打零工,主要是负责一些财务记账方面的工作,通过打工赚钱养家。后来的亚洲首富李嘉诚曾对媒体谈到过自己的成功,他说少年的他,正是读了洛克菲勒的传记后,才下决心,于15岁之际离家外出,开始了打工生涯。

年轻的洛克菲勒在职场打拚之际,立下大愿,一是今生无论如何也要赚到1百万美元,二是争取活到100岁。为此,他始终勤奋地工作,终生不抽不喝不嫖不赌,洁身自好,施舍助人。

在他20岁那年,人类在美国宾州打出了第一口油井,自此石油工业开始起步,目光敏锐的洛克菲勒随之投入其中。很快地,谋算老到的洛克菲勒就意识到,采油能赚钱,但炼油更赚钱,于是他在家乡克利夫兰建立了人类最大的炼油中心,随之财源滚滚,在其商业扩张与资源争夺高峰之际,一度他控制了整个人类石油工业90%的市场份额,去世之际,个人财富曾达3360亿美元,创造了一个人类至今无从超越的财富奇迹。为了能够永远保持清醒的头脑,早早地,他就把企业经营大权交给了其他人打理,年仅50多岁时就宣布退休,余生里和他最好的朋友弗里德里克·盖茨(Fredrick Gates)一起合作,专注于慈善事业。

有意思的是,21世纪以来,人类连年的首富,比尔·盖茨(Bill Gates)也于50多岁宣布退休,将微软公司经营大权交由他人打理,然后一边做慈善,一边冷静而安详地投资新能源与新材料等项目,耐心地陪伴着行业成长。2015年,比尔再次被福布斯评成为人类首富,面对财经记者采访时,比尔笑对:人的一生,不要树立太多的榜样,事实上只要模仿一个人就够了,当然寿命能否也能活到寿近百岁的洛克菲勒,那就只有上帝知道了。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之前,在半个多世纪里,人类的石油能源基本上由美国独家勘探、开采、运输、炼制与销售。这当中,长期控制着人类核心能源的美国最大的财团——洛克菲勒家族,富甲天下,无人能比。

极富远见的是,这位专制的能源大亨,早在19世纪60年代就看中了中国市场。当时,由曾国藩与李鸿章指挥的中国清朝军队还在武汉、南昌与南京附近与来自广西的太平天国部队鏖战不休。那一刻里,远在太平洋对岸的约翰·洛克菲勒就开始把他企业生产炼制的石油产品通过上海与广州等口岸,销往中国。

对商人们来讲,他们关心局势,关切战争,但他们更关注的还是现有的客户及未来的市场。

清王朝与太平天国之间的战争极为残酷,当曾国藩的弟弟带着大军杀入南京之后,愤恨不已的军队,随之开始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屠城。

与北京不一样,从历史上看,南京这座城市确实是用血泡大的。从明朝的燕王朱棣领大军攻打并血洗南京之后,太平天国军队、清朝军队、日本军队以及后来共产党的军队都是跟随着高举的军旗,挥舞着刺刀攻进南京。

1949年新中国建国之际,熟悉历史的伟大领袖大概也看懂了这当中的奥秘,于是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都城设在了相对和平、安详得多的北京。在过去的近一千年里,除了洪武30多年及民国20多年中,南京成为了短命的中国首都之外,亚洲的政治中心长期运作于北京,难离其左右。

远在太平洋对岸的洛克菲勒对中国的历史不熟悉,但他有一种意识,他的石油产品除了要卖到大西洋对岸的市场之外,太平洋方面的贸易也绝对不放弃。另外,在人口计算与评估方面,可以迅速地得出了一个结论,随着中国长江一带战局的稳定,这个位于远东人类人口最多的大市场,长远地看,将是一个企业发展最重要的市场,势在必得。

洛克菲勒公司的研究人员告诉他说,那个人类最古老的文明,多少个世纪以来,每当夜晚来临,多数读者多是借用当地生产的各种植物或动物的油料与脂肪,作为燃料,置于灯中,在昏暗且不时抖动与跳跃的光线中,吃力地读书与写作。

洛克菲勒的研发人员同时告诉老板一个好消息,公司最近开发出一款新的产品,叫美孚灯(Mobil Lamp),以煤油作燃料,这种新产品不但光度比过去有了极大的提高,更重要的是由于科学地设计了灯罩,因而油灯不再像植物或动物油那样,燃料时常在不稳定中出现抖动,困扰读者的心神,伤害其视力。公司的开发人员兴奋地预测,把这种以煤油为能源的新式灯具卖给全球人数最多的中国市场里,前景不可限量。闻之,洛克菲勒深以为然,随即拍板,加大开发远东市场的力度。

在美国做国际业务,光华尔街的力量不是行的,还要依靠华盛顿的配合。于是,人类首富洛克菲勒开始在美国的政治中心首都政治圈里寻找起代理人来。

很快地,他的情报人员告知,有位出生于印地安那州,成长于伊利诺斯州,活跃于克利夫兰州与马里兰州的政治家约翰·海斯是个很好的政治候选人,可以下力气加以培养。

洛克菲勒调看了这位政治家的资料后,很高兴,他决定加大对这位同样发迹于美国中西部的政治家的投资力度。

但那一刻里,谁也没有想到正是在这位美国未来的国务卿影响下,遥远地东方出现了一所后来名气越来越大的学府——清华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