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木真不识字,但会算账,野蛮中的精明。
有科学以来,人类已经搞清了很多事情,但至今对于人脑中的那些有关记忆与想象之类的能力形成与机理等缘由,仍不大清楚。
有记忆以来,小时候经历的那些事情,绝大多数在记忆区的硬盘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但一些极为细节性的镜头,却永远地留在了兄弟的相册之中,每每翻及,感慨不已。
1969年冬天的一个早晨,随家人一路从北京逃到四川一小城火车站的广场之上。上大学之前都不知道,当年的四川之行,实际上是一次随全国上下的避难之旅。
当时的北京最高当局得到情报,上边的白大哥已经做出了狠狠地修理一通下面这个不大听话黄老弟的决定。如同十年后的1979年,上边的咱们这个黄老弟也曾狠狠地教训过一通下边的黄小弟一样,兄弟估计,即使当时白大哥真的动了气,蹂躏一番下边的黄小弟也就是几个星期的事儿,一旦怒火散去,加之联合国安理会挤在中间两边拉架劝解,双方随后鸣金收家伙,也说不准。至于说什么美国国务卿基辛格在黄老弟生存攸关际,隔空向白大哥暗示要帮着咱动手之类,纯系一片野史。然而,被白大哥吓坏了的黄老弟,1969年间举国上下做好被人狠修一顿的恐慌,还是有的。由是,刚刚自称形势一派大好,山河红成一片的近10亿民众,开始到处乱窜。众多从北京向外逃窜的人群中,夹杂着兄弟的小小身影。
绿皮火车带着我们一路西行,终于在那个寒冷的早晨,来到了四川北部一座小山城的火车站前。
那是兄弟年少时的第一次远行。
关于那个早晨,关于那个火车站,兄弟的相册里一直存储着这样几个镜头:
镜头一
同行的几个小朋友,出得站台,纷纷找树干墙面依靠,成人不解而问,孩子们答,站立不稳,似地面仍在运动,万物皆有向后而去之感,甚是奇特。孩子们觉得好玩,大人们却脸上一片疚色。
镜头二
火车站前后到处是苍蝇,更令兄弟震撼的是,当一些勇敢的小苍蝇飞到当地民众的脸上头上时,不知是慈悲、懒散,抑或是麻木,当地的人类竟全无将其撵开之意,以至于兄弟将脸凑近前去,一究落在黄色或灰色脸颊与头皮之上的那些黑点到底是不是苍蝇。
镜头三
当我们这些疲惫的北京来客,站在火车站前的小餐馆油腻腻的地面上,研究着歪斜地挂在墙面之上的小黑板上,那些字迹不清的早点价格时,突然脚下出现了几条色泽不一的生物。低头一看,吓了一大跳,原来是几条大小不等的野狗。同行胆小的女生开始尖叫。当地人,依然是一脸的坦然与司空见惯。
镜头四
早点刚吃几口,就有无数的手伸到碗前。有服务人员作吼状,乞讨者随即离去。见服务人员回身厨房际,众乞者再次涌来。有同行的心软者说,我们的碗你们就别碰了,抬头望墙上小黑板,问他们要点什么,包子还是油条。服务人员出来笑道,你要真好心,不必让他们看黑板,因为他们都不认字。兄弟不解地看着桌边的几个乞者,望着服务人员问:这些大人真的不认字吗?服务人员态度认真地说,没上过学怎么认字?但他们可都认识钱,从一分钱到十元钱全都认识,不认字,却一个比一个会算账。少年的兄弟,一脸茫然地打量着周围的乞者,因为这是兄弟第一次见到不识字的大人,更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不认字的大人,却都认识钱。
成年之中,一路大批量阅读历史书籍,大角度研究社会现象,无数当年的茫然开始变得释然了。随之出现了一个学术上的假想,最早出现在人类眼前的那些符号,估计与情感和文字无关,却与账务与约定有关。人类最初的文字估计不是张三写给李四的情书,而是河边甲打给森林乙的欠条。估计那些比文字更早出现在山洞深处的多数壁画,不论是野兽还是家畜,不论是弓箭还是渔网,大概都和契约与债务有关。
不用猜,经济肯定是一切文明向后移动与向上增长的基础,先有你欠我,我不服,告到主持部落财政事物的祭司大哥那里,大哥把你我找到一块儿,开始为安定团结而努力。那岁月没文字,好在很多约定都由粗细不一的绳子系在那里,做为记录。
祭司大哥研究了一会儿绳子之后,做出裁决,或曰我诬告,或说他耍赖。但经常出现的是,你不认,我不服,之后两人竟跨过祭司大哥,闹到了酋长那里。
结果,酋长大人看着一脸无奈的祭司发话,以后再碰到这些扯不清的鸟事儿,你就别总是用什么绳子之类的玩意儿瞎对付。你系不清,就惹出一堆矛盾来,公社里长期这么不团结,怎么搞好我们的各项工作?你这就回去,找几个人研究一下,试着搞出点符号来,在那些风不易吹,雨难进入的山洞之中,让那些交换东西的人,咬破手指,在壁上画押,再不行,作几幅画,注几个符号,不就全解了。
酋长大人圣明,祭司携一脸敬佩,躬身退出。
兄弟猜想,人类就这样,在财务的纠纷当中,发明了符号,最终那些乱七八糟的符号变成了后来人类使用的文字。
跟在文字的后面,大概就是所谓的文明了。
有趣的是,很多根本没有文字的力量,却一次次地用野蛮与暴力嘲弄了所谓的文明。
铁木真,后来称雄于草原的成吉思汗,在他指挥着千军万马横扫世界之际,他的民族尚未创造文字,交待事宜传递信息,全凭口信。最终,凭着那些独特的口信,硬是打下一片三千多万平方千米古往今来人类最大的一片汗国。
铁大哥,这位人类历史之上最伟大的统帅自己就是个文盲。但兄弟坚信,这个伟大的文盲一定有着超出常人的谋划与计算能力。他不识字,但一定会算账,且算得很精,野蛮中的精明。
历史深处常常躲着一些残酷不堪的事实
没有文字的草原蒙族人将那个热衷诗词赋曲的宋文明征服了
野蛮的日尔曼民族将闪烁着一片灿烂文明的罗马帝国给毁灭了
清光冷月之下挥舞着弯刀的突厥骑兵将千年的拜占庭文明荡平了
长白山下成长的女真蛮族硬是扫清了拥有丰厚文化底蕴的大明王朝
多少纵马舞刀的民族甚至从未使用过文字,自然就谈不上识字,更谈不上知书达礼了,可偏偏就是这些文化程度较低的民族却用自己的胜利一遍遍地改写着历史
战争是历史转折之点,经济是文明发展之基,文字是经济基础之上的一片片上层建筑,书读杂了,慢慢地,兄弟的史观也开始变得无是无非了起来
前几天读史,读到伟大的王亥同志时,兄弟竟一屁股从床上窜起,来到了书桌的灯下,一派景仰中的困惑。
王亥,男,河南商丘人,生于公元前1854年,卒于公元前1803年,寿53。公元是别人的年号,咱们史表上,亥兄的生平夹在夏朝第16任帝姒孔甲(公元前1880—1849)到最后第19任末代夏帝姒履癸——桀(公元前1819—1766)之间。
亥兄不识字,但他识牛,擅养牛,且会赶牛,由是竟成了人类第一个利用牛作运输工具,开创物流、贸易与商业的鼻祖。
据称,亥兄的那些业绩已为当时咱们先祖创造的甲骨文所记。兄弟问过相关的人,时下到底有几个人认识那些乌龟壳上的文字,专家回答:这种事情通常都是由博学的郭沫若老先生自解自证的,他考证亥兄的业绩是伟大就是伟大,是渺小就是渺小。
经郭老考证,亥兄又名王振,为夏朝阏伯的6世孙,名人王契之后,王冥之子,担任商部族河南那片儿的第7任负责人。
土地革命期间,逃难到日本的郭老进一步考证说,亥同志在卜辞中有号“高祖亥”。
于公,高祖亥不仅可以帮助其父王冥给地方治水,于私更是个当今的李嘉诚一类的富豪,一方面疯狂地做买卖,另一方面大力推动当时的高科技,研发了牛车后,随即将车子改装成流动的商店,围着黄河转着圈的赚钱。要知道人类最伟大的一项发明就是车轮,学名轱辘。史学家们发现,十五世纪哥伦布航海到美洲时,尽管当地的天文、航海,甚至建造金字塔的技术都已经掌握了,可不可思议的是,从北美洲到南美洲,两片大陆之上竟然没有发现一个圆形的便于运输的轱辘。
而三十多个世纪之前黄河岸边的王亥兄,竟然已经驾着充满了货物的牛车,不但到处赶集,更是成为了各种贸易集市的组织者,围着他干的许多人,不但在农牧业方面发了大财,更以迅速积累的财富为综合实力,迅速地将商部落壮大了起来。后来,黄河周围的人见到高祖亥的部落都将其尊称为“商人”,将他组织在牛车上的物资称其为“商品”,把亥兄从事的职业叫做“商业”,3000多年以来,咱们这些子子孙孙将先人亥兄的谋生之道,均称为“商业活动”,硬是不改其口。
亥兄成于商业,最终也死于商业。
掌握了当时运输业高科技的亥兄,赶着他的牛车商队行走于黄河南岸的各大集市,家业越做越大。河南那边的钱要赚,要不要把生意做到黄河的北边去呢?亥兄与董事会的一班高管蹲在南岸边,望着滚滚的黄河商议着,最终决策,把河南的货运过黄河去!
冬天跨冰而过没有问题。春夏秋三季怎么过黄河?
不是有船么?
下定决心后,亥兄立即行动,很快地组织起了一只商队,自己领头,弟弟王恒押尾,浩浩荡荡,黄河南边的人硬是带着商品跨河向北边一路挺进。
后来,亥兄因财招祸,被河北的嫉妒者设计谋害了。应了那句俗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河南大富的亥兄最终竟死在了河北。得瑟露富是取祸的一个方面,推究中,兄弟却对王亥故事的另外一个细节,深有存疑。和当代人带着国产的银联或美产的VISA卡,轻松走世界不一样,3000多年之前,河南边的商人乘船渡河北上之后,商品可以过去,但贸易的双方如何支付与结算呢?
查阅史料始晓,早期的人类在商业活动之初,多采用以物易物的方式进行结算。在河边的集市上,有朋友提着山上打了3只兔子,要和别人换10条水里钓上的鱼,只要双方觉得合适,立马成交了。
卖兔子的话还好,如果你是专门在河边从事与人换粮食呢?你不可能每天都把粮食堆在河边和人交换吧?一方面很不方便,更要命的是不安全。
河边贸易小规模的互通有无,可以,但如果交易做大了,长期做,怎么办?
总需要找个什么安全方便的中介物做交易活动里的中介与凭证。
很自然的,为了交易的安全与便捷,一个有意思的东西终于在人类的某个河边出现了,那就是货物交易各方普遍认可的筹码。今天回首望去,在中华文明的进步史中,最初担当筹码以完成各类货物交换的商品被确定为贝壳。
有专家考证说,由于王亥的牛车商队频繁往来于黄河中游的陕西、山西、河南、河北等地,顺着东海下游西来的贝壳,虽非罕见,但确实难得,由于其有轻便耐磨的特性,故开始有商家将其用作筹码以为商业运作的中介。久之,大小不一、色泽各异的贝壳渐成中华文明商业交易中的货币。这个阶段到底有多长,经济史学家观点不同。但兄弟推断,以史学常识理论,从盘古到神农的神话时代不说了,公元前2698年的姬姓轩辕帝,到姚姓虞舜帝的传说时代也不好引证,但从半信史的公元2198年间姒文命于会稽去世,各部落首领推选任益为帝那会儿开始,到公元前1401年的商代第19任帝子阳甲那800年左右中,咱们的先人在中原一带做买卖时,商家们大概一直是在使用贝壳做流通的货币,来开展与推动社会商业活动的。
中国第一位伟大的商人王亥先生到底怎么死的,众说纷纭,现在,兄弟再给一个理由,很可能,亥兄和自己的手下为了扩大市场,从河南跑到河北,货物带够了,车队里的牛马也不少,不过在他一辆极为重要的车上有一种商品没有带够,那就是贝壳,最后与对方交易时,与河北那疙瘩的朋友吵翻,最后落得个被人谋财害命的结局,这些事儿,全无文字可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