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外面隐约传来淳于望的低语,细听却又听不到了。
但他的声音显然不是我的幻觉。
正闭了眼想催逼自己入睡时,门被轻轻地推开,放缓的脚步声低不可闻,却没有立刻过来,但闻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便觉这屋子里好像暖和了些。
他卧上床来时,拥向我的怀抱是温暖的,带着银霜炭的木香。
竟是细心地重新把暖炉引燃,驱走自己身上的凉意,方才过来过来拥我。
我下意识地挣了一挣,又觉得自己矫情。
更亲密的事都做了,又何必在乎这个?
只那微微地一挣,他已觉出,轻声道:“我吵着你了?”
他呼出的气息似乎还带着屋外夜梅的暗香,在启唇低语间幽幽淡淡地萦了过来。
“没……我还没睡着。”
我懒懒地答了一句,睁开眼时,看到了他揽在我肩上的手。
白皙修长,指骨分明,像文士抚琴弄箫的手,哪像当日赤手空拳和淳于皓一起轻易制住我的高手?
他的手指正有些不安地捻动在我的小衣上,轻轻揉捏着我的肩,踌躇片刻,又道:“那座坟墓里,埋的是我当年的一个故人。偶尔想起,便走过去看看了。”
“哦!”
我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转眸看到他略带紧张看向我的眼神,才意识到他是在向我解释,遂顺着他的话头问道:“殿下半夜三更也会想起故人,可见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他便更见狼狈,浓黑的睫低垂着,许久才低声叹道:“都已是过去的事了。我的确不该只顾记挂她,惹你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
“嗯,不该让你担心。”
他凝望着我面庞,呼在脖颈间的气息暖暖的,嗓间的笑意更满是温存。
我便郁闷了,硬着头皮继续辩解:“我没有担心。”
“好罢,你没有担心……”
他敷衍般迁就着我,含笑把我拥得更紧,紧得如同要揉到他的怀里。
隐隐看到搭于床头的斗篷,我才意识到他会错意了。
怪不得这么快就回来,还和我说这些。
他是认定了我因为担心他才送了御寒的斗篷,从而也认定我是真心待他好,只是外冷内热,嘴硬心软。
我有些哭笑不得,也无从去解释。
好吧,就让他认为我真的开始喜欢他了吧!
他松懈了警惕之心,我也才能找到更多的机会脱身。
于我,离开这里,离开他,只是早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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