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也同样厌恶有人用这样嫌恶的眼神看我,侧着头懒洋洋地笑:“如果真觉得我恶毒,我危险,你直接告诉她,我不是她母亲,不就行了?”
淳于望眼底的嫌恶忽然之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种走到悬崖边缘的绝望的惨痛。
他哑着嗓子道:“我不想她长大了连她母亲的模样都不记得。”
我微怔。
他轻叹道:“我花了五年的时间不断地告诉她,她的母亲是怎样优秀聪明的一个人。我不想因为你让她对母亲这个称呼心生畏意。如果盈盈回来,相思像亲近你这样亲近着盈盈,盈盈一定很开心。”
又是盈盈。
他的神色惨淡,走到门口,才似意识到了自己口吻中的软弱,忙挺了挺身子,说道:“你不是盈盈。如果你敢挡在相思和盈盈之间,我一样杀无赦!”
他拂袖而去,我苦笑,然后冷笑。
这人不简单,可弱点却简单而致命。
他已经说过几遍我不是盈盈了,我都不晓得他到底是在提醒我,还是提醒他自己。
难道我还不知道我是谁,需要他一再告诫?
转身要坐下身思忖有无良策时,我的眼前忽然又是一阵昏黑,头部刀扎般地疼痛起来。
我的身体似乎不受控制般直往下坠去,又隐隐听到有人在惊慌地唤着:“盈盈……”
我慌忙从荷包里摸到药丸,颤抖着塞到口中。
又是汗下如雨,许久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正坐在地上。
门口空空如也,淳于望早就走得无影无踪,连院门都已被反锁上。
那么,刚才是谁在叫盈盈?
我叹气。
当然是幻觉。
他分明已清楚得很,我绝对不可能是他那个单纯可爱的小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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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望来见我,不过是再一次的不欢而散。可我的境遇却从这天起有了很大好转。
不知是淳于望吩咐过,还是下人们自己嗅出了某些气息,那天晚上我就吃上了有荤有素有羹汤有糕点的精致晚餐,同时银霜炭、衣物、热水等也源源不断每日送到房中,除了失去自由,我的生活基本和那些出身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们不差离儿了。
可惜,我从来不是千金小姐,更不甘失去自由。随着身体的恢复,我更不想呆在这里当一辈子的囚犯。
我的剑穗没有白送。
相思果然常常记起我,七八天内,倒过来看过我四五次。
她本是活跃好动的年纪,多半还有些她母亲那样顽劣调皮的个性,跟她父亲来了两次,便认得了前来沁芳院的路,找着机会就偷偷地跑过来。可怜她身畔奶娘侍女虽多,却根本看不住这个机灵得跟猴子般的小女孩,往往在她和我说了好一会儿话后,才惊慌失措地找过来,不顾她哭哭啼啼将她连哄带拉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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