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君浩听着,心里格外难受,扶袁夫人起来,视现上移,注视着她额头上的白纱布,轻问,“这也不能全怪你,你的伤好些了吗?”
他回府就看到了她的伤,却一直问不到那上面去,这会儿倒问了,袁夫人见他注意到自己的伤,感动地低下头,抿起嘴,“没事,没事的,就是当时昏迷了过去,要不然也不会与王妃走丢。”
“唉。”完颜君浩出了口闷气,信步走到袁夫人院子里,瘫软着坐在石椅上,袁夫人见他穿得单薄,忙回屋拿了件外套替他披上,“将军,夜深了,早些睡吧,路上本来就劳累,别跟自己身子过不去。”
“哪里睡得着。”完颜君浩披着衣服起身,“罢了,你睡吧,我去书房。”
“将军。”袁夫人万分委屈,“都到妾这来了,还费劲去书房,那么远的路。”
“娟儿,你先睡吧,我还有些事处理下。”完颜君浩愧疚地拍了拍她的肩,心情如此沉重,哪有心思与她共宿。
在书房里眯了半宿,天朦朦亮便到府外,意外地发现府侧蜷着个小男孩,他昨夜怕扰了旁人,翻墙进府。没走正门,没看见狗三。
而狗三卷到了门旁的草堆里,睡得香乎乎的。下人又惊又怒,怕因为失责遭完颜君浩的骂,大声叫道:“哪里来的野孩子,快起来!”正欲过去撵,完颜君浩阻止住了。
狗三被他的叫唤吓得睁开了眼,揉揉干涩的眼睛,发着愣看着两人,忘了所处何地。
“给他拿点银子和干粮。”完颜君浩吩咐,狗三仰视着说话的他,蓦然瞧见他身后那块大门牌,“将军府”,一下子想起来了,忙跳起来,“完颜将军回来了吗?我要见将军!”
完颜君浩奇怪,“我就是,你找我有什么事?”
狗三眼睛一亮,细细认了一回,从怀里摸出傅轻寒的白绢双手奉上,“这是我恩人给你的。”
完颜君浩扫了一眼,下人道:“给我看看有没有毒。”
狗三捏在手心,“只能给将军看,将军,救救我恩人吧!”将拳头递过去,完颜君浩接了过来,叠看一阅,脸色大变。
“她人在哪?”
狗三面有喜色,“我带您去!”
完颜君浩头也不回地跟上,路上粗略了解了事情经过,到了施府,“砰”地踹开府门。
碰上他铁青的脸色,守门的几个仆人惊惶失措,一两个有些拳脚的想上前无礼,被完颜君浩轻而易举地丢进花丛。
“不好啦!—”仆人飞快地逃到主院,“老爷!有人来砸场子了!”
施霸王横眉睁眼,“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砸老子的场子?不知道这府院姓施吗?”
施夫人叉着腰,“走,去看看!”
两人走了一半,仆人急来禀,“老爷老爷,那人去柴房了!”
施霸王一下想起关在柴房的女人来,“糟了!”
傅轻寒正吃力地抱着一团柴禾回屋,摇摇晃晃欲倒,身后一声发颤的呼唤,“宛儿!”
完颜君浩见了她心痛如割,憋了好久才吐出这个名字。
一大团柴禾坠落于地,傅轻寒回过头,那般熟悉的脸出现在面前,她撩开凌乱的额发,不顾一切扑了过去,扑在他怀里,将脏兮兮的东西全涂在他衣服上,“君浩,君浩,你终于来了,快救我出去,我要去见弘儿!”
“你受苦了……”他任她将鼻涕与眼泪擦在衣襟上,满足地笑着,“瞧你,真让人操心,唉,快跟我回去。”他终是忍不住轻轻将她揽住,揽得很轻,不知会不会引起她的反感与厌恶,手臂微颤。
傅轻寒没有想得那么多,委屈的泪水洒了他一身才抬起头,嘟起嘴,“你从边疆回来了?把我一个人丢在燕京!我—”她突然想说嫁给了拓拨烈,但又羞于开口,脸色暗淡下去,“帮我最后一个忙,最后一个,以后我不会再烦你,让你操心了。”
完颜君浩克制住情绪道:“胡说什么?你不来烦我,那你要去烦谁?别说最后一个忙了,又什么事?”
傅轻寒刚欲开口,施霸王与施夫人双双闯进来,带着一大帮会武的侍卫。
“你是什么人,竟敢闯老子的府第!”施霸王凶神恶煞地指着完颜君浩,燕京的官僚他也认识几个,可这么高的官阶的官员他就没资格见到了。
完颜君浩的脸色哗一下沉到底,傅轻寒感觉到了冷意,忙从他怀里溜出来躲到他身后,眨巴着眼看向对面,“君浩,就是他!仗着那女人的干爹是宗仁府姓王的,横行霸道!狗三,你爹爹就是他们打死的,是不是?”
“是,是,将军,你要为我爹爹做主啊!”狗三如拾着救命稻草,可怜巴巴地求着。
完颜君浩冷冷一笑,将傅轻寒护在身后,冲施霸王一扬眉,“本将可不管你有多为非作歹,你倒惹到本将头上去了,连本将的人也敢扣在府上吗?!”威严的气势掷地有声。
施霸王心虚,壮起胆,“你是什么将军?我丈人是宗仁府的知府,想必你也认识。”
“那又如何?”完颜君浩才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回头问,“你想怎么处置他?”傅轻寒贴在他腰脊骨上,一阵阵幸福冲晕了他的头脑。
“把他们关起来,关个三年五载!看他们还害不害人!”傅轻寒不愤,看到狗三,补充道,“还有,把施家所有的财产都典当卖了,房子也不留,卖的钱分给那些雇农。”
“不杀了吗?”完颜君浩出口惊人,傅轻寒心极软,没想到那上面去,听他一说冷汗刷刷直流,“杀了?太可怖了吧。”
狗三嚷嚷,“他不知害过多少人命案子,死一次都不够!”
施霸王不自主地一哆嗦,“你想杀人放火吗?这可是天子脚下!”施夫人也急道:“我爹爹可管着宗仁府,你想杀人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