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咱们到家了。”他肉麻地说着,没有上台阶敲门,却一脚将院门踢开。一个小厮满脸挂着笑迎接,“老爷,您回来了。”见到他手里提着个白衣女子匆匆往里走,忙上前堵住,连摆头加使眼色。
施霸王一怔,便有娇滴滴的女人声音传出来,“唉哟,夫君,可想死为妻了!—”如唱戏般从林木后转出个杏黄缎裙的中年女人,脸上涂满胭脂水粉,厚厚的一层,笑得如花灿烂,眼角生出好几道鱼尾纹。
施霸王的手莫名抖了下,傅轻寒重重摔在地上,顾不上腰磕的痛,双手双脚使出力从地上爬起来。
“你妈的—”震天的狮子吼如龙卷风样卷了过来,女人一改温柔之态,如刚下山的老虎,拎起施霸王的耳朵,用力地往起纠,“趁老娘不在家养起小妖精来!你妈的是不是人!”
“娘子。”施霸王龇牙咧嘴,没叫一声疼,可怜巴巴地哀求道,“娘子,你误会了,我哪会那么做呢?我带这个女人回来是在想你缺个使唤的。”
女人怒气冲天,大吼,“老娘没这么好福气要小妖精伺候!”手拧得更紧了。
“娘子。”施霸王跪了下来,满脸真诚,“你要是不喜欢就赶了她走,我心里可是只有娘子你一人。”
女人这才满意地放开手,在裙子上擦了擦,仔细看起傅轻寒来,傅轻寒低着眼不去望她,脸色因慌乱而显得格外不佳。女人笑出声,“夫君,你看她长得还没我漂亮,是不是啊?”她极度地自信,在施霸王面前连转几个圆圈,细粉扑扑直落。
“好了好了。”施霸王连忙扶住她,“哪有娘子漂亮呢?”
“就是。”施夫人得意地一扬头,“喂,丫头,到我房里伺候本夫人两天,好的话以后就留你了,反正夫君不会看上你。”
傅轻寒站起身,吃住痛,冷冷道:“你们夫妻俩再闹下去吧,我可不奉陪。”
“想走?”施霸王拉住她的衣领,“没听说夫人指你侍候吗?”
他手劲极大,傅轻寒知是逃不开,刚欲发火,心中一动,调整好面上状态,依依一笑道:“相公,你不是说带我回家享二人之乐吗?怎么又多出个黄脸婆来,那我可不高兴了。”
施霸王还没反应过来,施夫人上来就对他擂了一粉拳头,“好你个姓施的,眼里还有没有老娘?不行给老娘一封休书,老娘自回家去!”
“娘子,你休听她胡言乱语。”施霸王极是惧怕,汗涔涔道,“你要是回家,我现在就一刀了断算了!”
“你敢吗?”施夫人对他的软处一清二楚,知道他为什么怕自己,冲傅轻寒大笑,“瞧瞧,这就是你的相公!怎么,还想跟我斗吗?也不问问他心里有的是谁!”
“相公,你瞧她老巴巴的,哪有我年轻啊?”傅轻寒一边回答一边想着对策。
“住口!”施霸王将施夫人揽在怀里,“我家娘子最美,你才老巴巴,来人,将这个女人带进柴房,让她烧两天柴禾,变得又黑又丑才好!”
施夫人脸上笑成了花,“这就对了嘛。”
傅轻寒被带到了柴房,心想那个施夫人当真幼稚,脾气暴躁可又好骗,不知这施霸王为何如此惧内。
傅轻寒按着管事的吩咐烧了一堆柴禾,见没有闲人了,偷偷开门出来,眼睛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正看见狗三蹑手蹑脚从院后的墙洞里爬进来。
“你怎么在这?”她奔过去轻声问。
狗三眼里有泪光闪烁,“恩人,我来救你,落在施霸王手里你以后连嫁都嫁不出去了。”
傅轻寒扑嗤笑了,“我早就嫁过人了。”又凝重地问,“我们怎么出去?”
狗三眨巴着大眼,“那恩人,你可要钻一回狗洞了,行不行?”
“行,怎么不行。”为了逃生,面子什么她都不要了,弯腰曲身,刚蹲下,便听见施夫人向这边说话,“小妖精在干嘛?”
傅轻寒一惊,忙将狗三推到长草里,口里连嘘了几声,装着若无其事地转悠。
“小妖精,还不服么?”施夫人进院泼辣地问,“想勾引我的男人也不看看自己长得多天香国色,还是回娘胎重新养养吧。”
傅轻寒抱以不理,施夫人罗罗嗦嗦教训了一通才扭腰而去。
“恩人,那个女人是宗仁府王大人的干女儿,与施霸王两人飞扬跋扈。”狗三说道。
“原来是他的干女儿。”傅轻寒哼了一声,“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施霸王想来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都没人敢管么?”
狗三点头,“他们老子是宗仁府的头,谁吃了豹子胆敢管他?我爹爹便在他府上为佃农,因为欠了年前的田租没付,上门告罪竟被他们的人活活打死了。”狗三哽咽起来,直到现在,他爹爹还没个安定之所,只为了一心想救傅轻寒才冒着危险进来。
傅轻寒心头酸涩,抚摸他枯干的头发,用手背为他抹干泪,“别怕,天下自有讲理之处,你爹爹不会白死的,他不是都认了吗,又没掩饰!”
狗三苦笑,“他认了便是拿定没人会理这案子,燕京谁不知道,跟宗仁府唱反调是活得腻了。”
傅轻寒也十分恼怒,宗仁府当真无法无天吗?想起青儿受尽折磨,惨死狱中,她便一肚子的愤恨,恨不得立马放把火把宗仁府给烧了。“狗三,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叫那个姓王的吃不了兜着走,还有这姓施的草菅人命,也不会有好果子!”
狗三轻摇了下头,指着洞道:“你快走吧,逃命要紧。”
傅轻寒将头从洞里探出去,刚露出半个身子,不幸地碰到施霸王向这边走来,她忙缩身,狗三不知情,反在后面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