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复仇:绝色罪妃
6315200000117

第117章

袁夫人抽了下下签,心中很郁闷,但又怕扰了傅轻寒的兴致,对她的问话有一句没一句地敷衍着。

刚过了天桥,一群人围着地下什么东西指指点点,傅轻寒好奇心生了,在人群外踮脚尖,可看不清楚,袁夫人身边的丫环很是机灵,忙赶开一条路,让她进去看。

地下跪着个小男孩儿,破衣破衫不附体,面黄肌瘦,睁着哭红的双眼望着一应百姓,他面前,卷着一个草席,白布封口,从外形观察,里面定是个人,已经死了。白布上插了个草标,“卖身葬父。”

傅轻寒皱皱眉,小丫环开口了,“这些不定是真的,都是些骗人的把戏。”

“哦?这人不是他父亲么?”傅轻寒指了指草席。

“这哪里知道。”小丫环很不信,袁夫人也一脸漠然,挽起傅轻寒的手,“走吧走吧,这些场面,别污了您的眼。”

傅轻寒转过身,身后的男孩放声哭起来,“爹爹,你死得不仅冤,孩儿又不能为你送葬,只得日也哭,夜也哭,哭送你的冤魂呐!”

有人低声细语道:“这不是狗尾胡同的狗三吗?他才死的爹爹,怪实可怜,丢一点吧。”

“叮当!”几声轻脆的铜铃响,伴着男孩儿的千恩万谢。

傅轻寒回转过来,对袁夫人道:“你瞧,是真的呢,真是可怜啊。”想到自己父母死后,尸首都不知埋在哪,心一阵悲凉,手本能地探进口袋,空空的,她不习惯带着银钱,便从腕上取下从王府拿出的一只银手镯,浑身上下,也只有这个值点钱了。幸得她在王府看到了倍加喜欢才心血来潮地戴了,否则此时一样也没有,寒碜得紧。

“来。”她弯下腰柔声道,“这个给你,去当铺兑点银子给你爹爹好好安葬了,以后可不能哭了,要开开心心知道不?”

狗三擦干泪,接过镯子,手踮了下很沉,知道是个贵重之物,大喜过望,看了眼傅轻寒,谢着给她磕头。

傅轻寒摆摆手,与袁夫人走开,一路走一路谈论市井居民的贫苦。没走得百步,四方忽然乱起来,吵吵嚷嚷越来越响,整个街道便如炸开锅一般。

“怎么了?”傅轻寒忙问,回过头,街头处一阵烟尘奔来,嗒嗒的马蹄声如雪球般滚过来,袁夫人连忙拉过她闪在了路边,几十骑剽悍的黄色高马驰过,清一色的御林军服装,逼得四周百姓贴墙而立,又不敢骂,几个被推挤得来不及躲闪的生意人被马蹄掀翻在地,滚到路旁,却没有一匹马放慢速度。

“这不是宫里的吗?”傅轻寒捧住心脏,“真是造孽!”那些宫里当差的军士别说在皇上面前,在五品以上官员前大气都少出,天知道在外面这般横行。

几十匹黄马驰过,一个武将模样的人策着一匹高头白马,手执黄卷,大声宣布,“烈亲王造反,闲杂人等通通让开!”

此话如一个惊雷炸在傅轻寒头上,烈亲王造反?她还没回味过来,更狂更狠的马从后面飞上来,其中一匹受了惊,翻起四只玉盏,如没长眼直顶向袁夫人,她一声惨叫被甩到了路对面。傅轻寒与丫环脸色大变,想冲过街道,被后续跟上的军队冲开,借着旋风,傅轻寒跌跌撞撞扶墙站稳。

这个军队极长,过了好几分钟才全部过完,傅轻寒看得清他们的方向是烈王府,待再奔到街对面时,却没看到袁夫人,丫环也不知冲哪去了,汩汩冷汗沿她额上淌下,完了,袁夫人定是凶多吉少,她该怎么办?

拓拨烈竟然会造反,傅轻寒虽然惊讶这件事却不是很意外。那个男人根本没他表面上看起来简单,又好端端把自己送到将军府,想来是怕她受到诛连呢,还是嫌她碍手碍脚?兄弟火并,史上多见,只是不知谁会胜谁会负,看御林军气势汹汹之样,她很担心拓拨烈的安危。

一步一步向亲王府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迟疑,这会儿去了不是自投罗网吗?傅轻寒紧张地打量了下周围,行人皆神色匆匆,各散入胡同小巷,她停下脚步,烈王府是定然不能回了,那就回将军府,看袁夫人是不是被救回去了。

才折身几步,便又听到马蹄声,她敏感地躲到屋檐侧角,马蹄声住了,有男人在问话,“你有没有看到画上的这个女子?”

“没有。”一个老汉瑟瑟答道。

“又没有?”男人很恼怒,“兄弟,与烈亲王相关的朝延重臣都看住了吗?”

“放心,关键时候,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另一个人说道。

“好。对了,至于完颜将军府就不要做得太明显了,皇上吩咐了,暗暗地守着,别打草惊蛇。”

“理会得!”

傅轻寒又出了一手心的冷汗,他们在找自己!幸亏没让他们看见,否则就算到了将军府,也定是逃不了的。

听马蹄声越来越远,四周安静了,她才敢站出来,捂住脸跑了几步,心想如果找个地方把人皮面具拉下来,一定就没人识得她了。灵光一闪,这里离她傅家老宅不远,那里一定没有外人,就算有,也是从前的故里。

傅轻寒不敢想太多,慌慌张张抄近道从小巷子里插过去,一路没有行人,她得以顺利地到了傅府门口。

三年的光阴,老家还如从前一样的光景,隶书的“傅府”两字极是暗淡,没有了爹爹命人悉心保养擦拭,早生满了灰尘,正门外的两座石狮子依旧挺立在风雨之中,虽没有缺胳膊断腿,却神色无光,一脸萧沉。

它们见证了燕京傅家四世五公的传奇,看透了世间的人情冷暖,也记录了傅轻寒无忧无虑的少女生活。

傅轻寒推了推厚重的石门,门紧紧关着,从里面上了栓,门外两道红杠杠交叉封锁着,说明这是个禁地。可她不怕,她知道相府还有个小门,轻轻从府侧绕到后面。

小门还没有被拆除,长而杂的乱草掩起大半个门庭,贴在门上的红对联儿露出头一个字“春”,她扒了扒草,心中一暖,又一寒。这联上还是三年前的那副,春色满园,和谐全府。

傅轻寒推开门进去,落了一头的草丝,再将门关上,从后园踱向傅府深处。

一路都能看到栀子树,光溜溜的枝干极为难看,通往正院的小径上,有些杂草叶子,傅轻寒不由得停下脚,万分疑惑地望去。栀子花凋谢的季节,这地上却没看到半片花瓣,难道说,有人还来打扫过不成?

愈走愈深,高大的门廊既阴且暗,这个想法蹦入傅轻寒的脑里,她不由得联想到惨死的一大家子,联想到这深府之内曾经有过的哭泣,突然地毛骨耸然起来,可瞬间又正常了。死的人,都是她傅家人,她有什么好怕的呢?

飞檐朱华,亭台楼榭,风景犹如往年,可她,再不是那个傅轻寒了。

在傅家归天之后,她的心也跟着走了,找不到去留的方向。

傅轻寒本能地走回自己住的院子,寂静的石子路通往傅家小姐的闺房,两边的偏房上挂着的大红灯笼灰蒙蒙的,那是春节时,她与秋莺折着玩儿的。

灯笼还在,她还在,秋莺也还在,可当时的情景却无法回来了。

她正欲沿着石子路走进闺房,“当朗”一声响从房内传出,傅轻寒睁大了眼,一动不敢动,头皮开始发麻。

屋里有人?

轻轻的一声叹气从窗缝里溜出来,一个苍桑的声音说道:“还没找到么?他们可都用了心?”

宏亮的回答声,“臣以性命保证,他们都对皇上赤胆忠心,想来娘娘一定不会出城,还在城内某个地方。”

是的,她确实没有出城,她只是回了家,可他,怎么会在这里?傅轻寒咬紧了下唇,踮起脚踮到窗外靠墙的栀子树后,这里离房最近,却又最为隐蔽。

拓拨骁挑起眉,“在某个地方?该搜的都搜过了么?除了将军府。”

“除了将军府,都搜过了。”傅轻寒听出是云侍卫在房内。云侍卫犹豫地问,“将军府,确定不搜吗?臣看王妃在将军府的可能性最大。”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拓拨骁反问。

“皇上,臣虽在暗处看得却清明。当年,完颜将军对娘娘的心思便昭然雪亮,路人皆知。而今,他如果不是比皇上先知道娘娘身份,依他平素的个性,怎么会有皇上说的那些事情发生?”他指的是拓拨骁说的完颜君浩替傅轻寒上药,带她出宫之事。

“哼,看来孤不但低估了完颜君浩,还低估了她!”拓拨骁十分不快,“心里明明清楚不过人家待她好,她也不拒绝,害孤错看了她过去的单纯,也是水性扬花。”

傅轻寒嘴上飘出一丝冷笑,我水性扬花,干你何事?

“皇上,那将军府还要搜吗?”云侍卫见他扯远了话题,提醒地问道。

“搜,当然要搜。”拓拨骁白了他一眼,“不要明搜,派几个人混进去搜。拓拨烈在京城的营点已全盘崩溃了,西域那边我早安排好了,在完颜君浩交出边疆兵权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拓拨烈出了这样的事,此刻正赶在回燕京的路上呢。”

拓拨骁注意到云铮骨脸上的阴晴变化,淡淡笑道:“你别想得太多,孤换下他并不是想对他图谋,只是怕他一时接受不了拓拨烈谋反的事实,若在边疆给孤闹出乱子来可就不好收场了。不管怎么说,他与拓拨烈的关系比与孤的关系要铁得多。”

云铮骨点头,“所以皇上不要臣搜将军府,是怕完颜将军归来后怪罪罗?”

拓拨骁点头,“完颜君浩自已还有几万精兵,力量不容忽视,西域未顺,孤还得靠他,他又是孤的小舅子,孤若搜了他的府,与他翻脸,不是得不偿失吗?”

傅轻寒在窗外听着,恨不得把一嘴的钢玉咬碎,拓拨骁心思缜密,诡计多端,这个男人,变得她都全然不认识了。或许,他根本没变,而是她之前没有看过他的这一面。拓拨骁不杀君浩,原来只为了利用,若是西域一朝归顺拓拨,天下无忧,他还会不会留他呢?

“皇上,臣理会了。”云铮骨开了窍,他也不懂帝王的心思,但拓拨骁点明白了,他就懂了。

“嗯,明天让宗仁府审理这个案子,你去把王大人叫到孤跟前来。”

提到这个王大人,傅轻寒尚不解恨。半柱香的功夫王大人就来了傅府,他低着头跟在云铮骨后面,心想皇上到底是忘不了那个罪妃,居然会在这个禁地召见他。

“皇上万岁—”王大人欲行大礼,被拓拨骁拉住了,“好了,这又没外人,免了吧。孤问你,烈亲王这案子处理得如何了?”

王大人站起身禀道:“一切都很顺利,人证物证俱在,这次烈亲王就算长了十张嘴也没回路了。”

拓拨骁出了会儿神,轻声道:“物证就是天牢里画的押吧?”

“是。”王大人补充道,“人证就是皇上交给臣的蔓蕊侧妃。”

“什么叫孤交给你的?”拓拨骁冷冷问。

王大人吓得跪下,“臣说错话了,这张嘴该打!”啪啪闪了几掌道,“臣是见没外人才这般说,其实,蔓蕊侧妃是臣在王府搜出来的。”

拓拨骁点点头,一脸严肃,“以后可注意了,不得有半点马虎!”

傅轻寒吊起白眼,阴谋,他们的阴谋呐!一想到那物证竟是自己画的押,她便恨得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