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轻寒心碎成一片片,倚住房门,嘴角处留着血痕,她恨这个男人,从前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她凭什么要回宫?回到皇宫再莫名奇妙地死一次吗?老鹁不知哪里去了,她拖着沉重的身体沿原路折回,路过正堂时,门是紧闭的,她加快脚步,不想听到里面传来的半点声音。
红儿在楼下候着,见傅轻寒神情恍惚,唇上殷红,大吃一惊,上前扶住,“王—主子,你怎么了?王爷欺负您了?”她并不知道那是男人的爱痕。
“没事,红儿,我们走,回去。”她径直出了飞红楼,红儿跟在后头,听说她要回府,大大地松了口气。
燕京城里人来人往,挑担做买卖的人流挤得不开,傅轻寒瞅着身后不远不近的红儿,心想,如果此时逃跑,一定不会有人抓得到。可逃了,她又如何放得下弘儿?
“王妃娘娘。”红儿赶上她,轻轻笑,“奴婢看您东张西望,是不是看上了集市里的东西?若是喜欢哪样,您只管买下来,回头唤个小厮来付钱就行。”
傅轻寒正色前面,“不必了,快点回去吧。”
到了王府掌灯时分,傅轻寒听红儿回禀,王爷回府了,而且还纳了一个侧妃,是飞红楼的花魁蔓蕊姑娘。整个王府都传遍了这个消息,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红儿徘徊良久,终于说给她听。
她以为依傅轻寒的性子定然像大府里的主妇一般勃然大怒,气势冲冲去给新来的女人一个下马威,再哭着向王爷讨个说法。但傅轻寒却出乎她的意料。
“红儿,给我沏杯茶来,王爷平日最爱喝的是什么茶叶?”她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背转身,垂着一头墨黑的长发,静静坐在窗前打理,院子里,几株灿黄的菊花迎风摇飒。
红儿一愣,王妃这时没打听蕊侧妃的事,却问起茶来,随口答道:“王爷喜欢喝天南地北的茶叶,但最爱的还是福州的铁观音。”
“哦?那给我沏一杯来。”她淡淡道,红儿答应着去取,看着傅轻寒一脸的淡然,心里嘲讽,王妃刚进府时,脾气凶巴巴,眼里容不得一个异状之人,才被王爷冷落两天,就转了性,看来这个倍受王爷宠爱的蕊妃才是王府真正的主子。女人,受宠与不受宠,果然天地相隔。
越想越觉得跟着傅轻寒委屈,王爷不派别人,偏派着她伺候新王妃,真是霉气!取茶回来,心不在焉地泡上一杯递给傅轻寒。
傅轻寒轻轻揭盖,吹去茶上的浮叶,小抿一口,慢慢砸着味,见红儿脸色阴沉,像别人欠了她一屁股的债似,心里哪会不明白?院子前空荡荡的,王府唯有这里不热闹了吧。她是个喜欢清静的人,并不排斥,这些丫环怕的就是闷。
“你放些铁观音放我房里。”她吩咐。
“是。”红儿很不开心地出去,用手绢裹了些干茶叶回来,摆在桌上。
“这样子怎么行?”傅轻寒怪怨,“很容易受潮发霉,我看这房里也没什么好瓶子盛放,你去问王爷要一个小瓷瓶来。”
红儿忍不住了,嘴里咕咚道:“王爷正陪着蕊侧妃,哪有时间见我。再说了,我去了也是受他的冷脸,他心里只有蕊侧妃,哪有王妃您!”
“他给不给是另一回事,我让你去要,你就去要一个回来。”傅轻寒装着没听见她一口一个“蕊侧妃”。
红儿想反驳,又没有理由,出房去,在外院转悠了一大圈,反正去见王爷王爷定然不会给的,自己倒丢了脸,转了几圈后又绕了回来。
“王妃娘娘,我去正厅时,王爷与蕊侧妃打情骂俏,不许我进去。”红儿低头撒谎。
“是吗?”傅轻寒将长发松松地挽在脑侧,起身过来,伸手掌了她一个耳光,“你一个小小的奴婢,竟敢欺起主来!正厅明明在南面,你出了院怎么向北去了?当我瞎了吗?”
红儿脸上发烫,她没想到傅轻寒会出院窥看,答不上话。
傅轻寒掌了她后,坐在桌边,玉白小手拈好适量的茶叶放在杯里,“去烧些水来。”
红儿忍气吞声地烧来开水,傅轻寒斟好一杯铁观音,用手绢托着,白了她一眼,“你不去,我去,带我去见王爷。”
红儿一听,心里乐了,好啊,你要见王爷,那再好不过,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在蕊侧妃面前低声下气,兴冲冲地领路。
正厅外面,赵管家懒懒地靠在墙根,看到傅轻寒来,曲身行礼,“王妃吉祥。”
“王爷在里面吗?”她手捧着香茶,轻问。
“在。”赵管家一点头,面色犹豫,“王爷说过了,这会儿不见外人。”
傅轻寒冷笑,“本王妃也是外人吗?”
“不,奴才不是这个意思,王爷特地打过招呼,王妃来了也不见。今日是王爷与蕊侧妃新婚之日,王妃就别凑热闹了。”赵管家阴恻恻地笑,凭府里任一个下人,也能在新王妃与新侧妃间做个横量,得出结果,蕊侧妃是王爷的最爱,为了蕊侧妃,惹火了王妃也没事。
“凑热闹?”傅轻寒深遂的眸子挖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赵管家以为本王妃在凑热闹吗?王爷纳侧妃,这是喜事,难道我庆贺一下也由你管?”
赵管家仰头,眼里露出轻视,“奴才怕王妃到时下不了台面,还是识点相吧。虽说您是皇上御赐,是宫里来的,这王府的水有多深还得摸摸看。”
“啪。”傅轻寒一个耳刮子刮过去,直接打到赵管家脸上,红儿只差欢喜得拍手了,脸上恨不得天下大乱的神情。
傅轻寒动了两回怒,娇喘连连,“我看,识相的该是你吧,让开!不然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