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得瞠目结舌,而毓庆宫似乎一点都没变,贵妃娘娘早起梳洗妆扮,一改往日态度,亲自替皇上整理衣衫。
他看着她,只觉得她脸上笑意陌生。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笑,不由自主流露出的愉快让他彻底不懂她了,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时候才是真正的她。
是在他怀中温柔落泪的那个?还是冷面相向说永远不可能替她生下子嗣的那一个?亦或是现在……
她低着头,感觉到他目光的注视,也不抬眸,笑着道:“皇上为何这样看着臣妾。”
“你有话要说?”他语声不缓不急,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这些天朝中发生了太多事了,让他觉得疲惫不堪,而最让他觉得不堪重负的还是如妃和太后娘娘的事。
一个是自己的女人,一个是自己的母后。
如妃死有余辜,可是两个孩子孤苦无依,太可怜了。
“臣妾……想去看看如妃姐姐……”她咬着唇,抬头看他,这些天来他的辛苦她都知道,他已经很多天不来毓庆宫了,昨天过来也是去看望过太后娘娘才过来的,来时她已睡下,他没有吵醒她,轻手轻脚的上了床,是早上醒来时她才发现床上多了一个人。
不知是心中石块落了地,还是突然间轻松了不少,她竟然主动的向他怀里靠了靠,像小猫似的蜷缩在他怀里,从前,她都是背对着他的。
而他只是不动声色,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只是这不经意的动作,让他开心了许久。
“为什么?”他低下头,双手捧起她的脸。
“如妃姐姐从前很关照臣妾,现在她虽然犯下这样滔天大罪,可是看在大皇子和小公主的份上,去看看她也是应该的。”
他没有再说话,伸手替她将脸旁的发丝拨到耳后,“既然你想去,等会就让她们备车。”他从怀里取出一件东西放到她手里,叮嘱:“悄悄的去。”
墨鸢感觉到手中沉甸甸的那份重量,不用看,她也知道是什么。
帝王最重要的令牌,他可以用这个出入任何地方,包括只有皇帝可以进出的国库与存放机要秘密文件的九阁,还可以用它来调派东陵国所有的兵力。
可是现在他给了她。
墨鸢嘴唇动了动,声若蚊咛的说:“谢谢。”
他苦笑一声,长叹了口气,“你到现在还是这么客气,朕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放下心结,真正接受朕。”
他说这话的时候,她几乎以为他在对江芷瞳说,而是李墨鸢,她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反应。
而他却不再说,推开她走到一旁吩咐宫人快点为他整理好仪容,便出门去了。
她就那么傻傻的看着他的背影,手中,还握着他给她的令牌。
或许,直到死的那一刻罢。
她在心里默默的道,转身看向英姑,“备车。”
“是娘娘。”英姑转身下去,空荡荡的房间里弥漫着他身上的味道,将她紧紧束缚其中,她知道,从回来的那一刻就知道总会面临这一刻。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轻笑出声。
是啊,连她自己都好奇,究竟有多久没有见过自己这样笑了。
难得的晴好天气,她坐着轿子按照皇上的吩咐悄悄的后门出了宫,直往山下廷尉刑牢,因为有着皇帝令牌,一切都显得容易多了。
走到天牢阴湿黑暗的走廊里,感觉里面的股冷风扑面而来,包围着她整个身子,从脚心一直凉到心窝。
她走得缓缓的,长长的裙摆在地上划过轻微的皱折。
凤履踏过沾了水的地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一路走来并未见到其他犯人,走廊尽头的一间牢房里,如妃娘娘钗环散落坐在那里,身上带着重刑犯人的镣铐,略动一动就是一片响声。
听着这讽刺的声音,她缓缓笑了,“知秋。”
她轻轻唤了一声。
如妃娘娘动作僵硬的转过头,看到一身华服站在那里的人,脸上肌肉颤抖着,在看清来人时,她憔悴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
“你……江芷瞳?”
这个多少年都没有人再提起过的名字,突然听到,还是有些陌生的,墨鸢回身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来,冷冷的看着她道:“是啊,没想到我们再见面居然是在这里?可能这就是天意罢,呵呵。”
如妃如受了惊的兽一般,突然向牢门扑过来,“你没死?”
这个人一直以为她死了?呵。墨鸢开始觉得她可怜了,摇摇头道:“是啊,本宫没死你很失望罢。”
“可是你……可是你明明……”她明明看到她葬身火海,怎么如今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看着她,她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墨鸢只是微微笑着,这个从前在她身边耀武扬威,一点都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小小宫,时隔八年后成了宠贯后宫的如妃娘娘,而现在又遭此大劫,身陷刑牢,不可不说这是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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