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以来,墨鸢对她的印像稍微有些改观,虽然刁钻一些仗势欺人些,可她本性是不坏的,至少对待皇上是真心的,皇上心爱的女人她尽管心中有怨言,也还是会尽心侍候的。
于是便由她扶着回了宫。
走出几步,她忍不住回头望了那高台一眼。
英姑笑着道:“看样子娘娘对这舞挺感兴趣的,改天等她练好了,抽一个机会让她为大家艺上一曲罢了。”
墨鸢只是微笑不说话,自从上次她来过自己宫中,表达了忠心的意愿之后,她便时常赏她一些东西,本打算看看如妃的反应,没想到这些日子她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整天待在自己宫中,若不是十分必要的事情连宫门都不出,就是那些平时要进去看望的人,也都推脱身上不爽快不见客。
这……未免太平静了些。
以如妃的性格怎么能容忍得下背叛自己的人呢?何况还是在她刚刚失势最需要安慰的时候。
黛殡呀黛殡,你未免太沉不住气了。
以她父亲是当朝宰相这一条,她就不需要讨好任何人,她的地位牢不可破,将来升妃是指日可待的事情,耐何她年轻了些,只懂得讨好,却不懂得罪一个人更可怕。
送了礼的,示过好的,在你有难时不一定会帮你,但你得罪过的便一定会瞅准了机会对你落井下石。
她沉吟了半晌,默默走了。
英姑只当她有心事,也不再提。
那药似金汤般珍贵,被宫人用玉盏盛着放进凉水里放凉,一旁的小碟子里放着几颗酸梅,默默奉到跟前。
墨鸢斜倚的榻上,看着药盏出神。
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决心,让人开了药方研了药送过来,命云嬷嬷每日三副盯着她喝下,其实这药……又有什么用呢?
她的身子早已亏空得不成样,哪里还有力量生孩子,心窝里紫水晶散发淡淡的莹光,照亮她脸上黯淡。
见她迟迟不接药,云嬷嬷小心上前道:“娘娘,趁药还没完全凉透,快喝了罢。”
墨鸢不语,端起碗来一口喝尽,又拈了一颗酸梅放进嘴里,冲淡口中的苦涩。
“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酉时。”
这个时辰通常他还不会过来,她想了想,站起身道:“这两天佟妃的情况怎么样?”
“回娘娘,太医说左不过就是这两天的事了。”云嬷嬷道。
墨鸢心中有些凄凉,那么一个冰雪聪明的人,如今竟落得这样的下场,而帝王的心又是多冷漠,如妃至今没有得到惩戒,哪怕只是口头上一句埋怨也好。
她想,斜妃的病恶化至此,恐怕也是心中积怨太深所致,窗外明月高悬,不知为何,今夜宫里隔外的冷清,就连平时梅妃宫里传出的鼓乐声也一个不闻,想是今晚累了,不练了,她想。
满宫中,也只有她一人淡薄名利。
而佟妃终究是无福,想到此,不禁叹息,“吩咐把皇上赐的那些补品再给她送些过去。”
云嬷嬷答应了,指派了两个宫人去送东西,又扶着她到偏厅坐下,一刻的功夫后,送药的人脸色惨白的回来,立在门口也不敢冒然上前。
墨鸢抬起头,“东西送到了吗?”
那宫女这才扑倒在地,语声颤抖的道:“回娘娘,佟妃娘娘殁了。”
闻言,墨鸢很长时间说不出话来,低下头苦笑一声,“死了也好,这样可以少受些活罪。”
云嬷嬷忌讳的看着她道:“娘娘,才去的人怕不干净,省得遭来孤魂。”
她说着,将门窗都关上。
墨鸢为她这份小心冷笑,“冤有头债有主,今晚最怕的人应该不是本宫。”
她目光慢慢看向天际。
云嬷嬷知她话里的意思,故意不答。
昌乐宫早已不比先前排场浩荡,院子里仅有几句小宫女侍立着,冬儿端着药碗走过来,抬头看看渐渐阴霾的天色,有些疑惑的道:“才一会的功夫就起了雨意,唉,娘娘失势,连老天爷都要欺负人。”
一面说着,一面吩咐人把后院晾的那些冬衣收起来。
她走到门口,朝里探了探,这才推门进去,“娘娘,该吃药了。”
如妃娘娘站在一排书架前,背对着她道:“搁着罢,一会再吃。”
她随意抽出一本书翻看着,重又放回去,拿了第二本。
“娘娘还是早点吃了罢,今天下雨了,皇上可能不会过来了,早点吃了药奴婢服侍您早些睡下罢。”
落落的背影发出一声冷笑,她转过身,目光阴冷的看着她,“你觉得本宫是在等皇上吗?”
冬儿一时怔住,刚才进门时觉得如妃娘娘神情飘忽,虽目光看着书,可心思却一刻都不在书本上。
冬儿服侍了她这么久,早已了解她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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