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鸢只是轻笑，咬着唇不语。
“小姐……”
殿里变成一片死寂，她低着头安静的坐在那里，眸子里没半点情绪，良久突然笑出声来，“本宫说过你认错人了。”
闻言，紫藤痛苦的看着她，突然跪下，膝行至她面前抱着她的腿道：“小姐，奴婢是长妤啊，您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自己是小姐呢？为什么？我是长妤啊，您不认识奴婢了吗？您到底是怎么了？”
尽管公主口口声声否定自己是小姐，可是她能感觉得到，瞑瞑中那种熟悉感，还有合作起来的默契是装不出来的。
她故意没将三皇子中毒的事说出来，只是将那瓶重要的物证留给她，只说，可能会用得上。
可是她却能清楚的知道那是什么药。
如果仅仅是公主冰雪聪明的话也就算了，可是……她知道不是。
紫藤苦苦的望着她，“小姐。”
墨鸢伸出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目光流连在她脸上，打量着她精致的五官，微微蹙了眉，“因为……我的长妤长得不是这个样子。”
一句话，长妤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伏到她腿上，“小姐……您终于肯认奴婢了。”
墨鸢微笑，泪水划过眼角，没错……她就是八年前惨死的那个女人，可能外人会以为她死而复生，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八年的生活是炼狱般的日子，比死更痛苦百倍，呵，忘了吗？她怎么能忘呢？
让她承受如此切肤之痛的那个男人还活着。
怎么甘心？
她要让他死。
凭着这个信念，在每次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她便会这么告诉自己，你不能死李墨鸢……江芷瞳已经死了，而你李墨鸢不能死。
烧烫伤溃烂流浓，每一次换药她都像是蜕皮的蝉蛹一样经历生死劫难。
每一次，她都以为自己快要就此死去了。
皮肉被撕开的痛苦，远不及心中的伤痛，她输得那么惨……
不甘心。
紫藤慢慢直起身，看到她的泪，而她平静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故人重逢，她有的不是喜悦，而是如此的冷漠，这让紫藤心寒，轻轻晃动她，“小姐……这八年到底发生什么事？您是怎么活下来的？为什么不给奴婢稍个信儿，让我知道您还活着……”
墨鸢苦笑，闭上眸，任泪水肆意流淌。
呵，怎么活下来的？
出卖灵魂，出卖肉体，只要能活命，对她来说没什么不能做的。
人被逼到一定份上会抛开所有的东西，什么尊严，原则，骄傲……全是狗屁。她信奉活着才是真理，但并不是真正的目标，她要赢，要将那些从前伤害过她的人一一踩在脚下，然后举起屠刀，慢慢的……杀死他。
有时候一刀毙命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她可以有很多种方种让仇人痛不欲生。
“你回去罢。”她平静的道，擦掉脸上泪痕。
紫藤不舍的看着她，“奴婢要跟在小姐身边，这一次再也不分开。”
“我们主仆的情份早在八年前就已经尽了，以后你对我大可不怕如此，因为江芷瞳已经死了，而你也不是长妤，是紫藤。”
紫藤拼命摇头，内心痛苦挣扎，“小姐，您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您这么冷漠？难道奴婢对小姐来说就这么不值一提吗？您知道奴婢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我知道。”她道，慢慢捧起她的脸，怜惜的看着她，“我知道，所以在嫣儿嫁往落殇时你就应该跟着去，不该留下来，你是死过一次的人，更应该知道生命的宝贵。”
紫藤摇头，将脸帖着她掌心，“小姐，奴婢不会走的，奴婢要留下来帮公主报仇，帮老爷夫人报仇。”
墨鸢轻笑，起身推开她，“我会找机会送你出宫，走罢，省得别人多疑，这宫里到处都是皇上和如妃的眼线。”
“不，我不走……”紫藤坚决的摇头，膝行上前抱住她的腿，“小姐，求你不要赶奴婢走，奴婢现在已经不是八年前傻傻的长妤，奴婢能帮小姐做很多事。”
“我不需要。”
“小姐……”
墨鸢咬着唇，嘴唇颤抖着，虽然她极力装作冷漠，可是最终没能敌得过内心柔软，好不容易逼退的眼泪就那么……再次流下来。
她的身子因为隐忍而颤抖着，手指苍白冰凉。
紫藤将她的颤抖的手捧在手心，“小姐……”
“我怕你会讨厌我。”她哭着道，终于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身子缓缓滑落，她跪坐到地上，“长妤，我怕你知道实情，会讨厌我。”
“不会的小姐。”紫藤看着她痛哭的样子，心疼的将她抱进怀里，“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是小姐的好长妤，永远陪在小姐身边。”
她已经隐隐的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一些事，八年的时间，她身负重伤，却以如此尊贵的身份回来，一定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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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了，今天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