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商人傲慢地示意手下拿出供货单,一个店伙接了呈给叶琳仪。
“呵呵,你确定你是和我们商团做得交易吗?”叶琳仪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站起,“账房先生,核对一下昨天的供货单,有没有这样的一笔交易?”
“是!”账房先生擦擦脑门上的汗,接过供货单,拿出账簿,一一核对。
“回大当家,没有这笔记录!”账房先生舒了口气。
“你们故意赖账!”日本人大声地说。
“不守信誉,以次充好,不退货就砸了你的招牌!”几个日本浪人露骨地威胁。
叶琳仪好整以暇地微笑着说:“打开他们的货物,看看再说!”
众人拥簇出门,来到街上,只见十几个高大的木箱整齐地堆在商行的门口,众店伙七手八脚地解开绳子,打开木箱。
叶琳仪走过去示意店伙抬出一个半人高的雕花嵌金吉祥如意瓶,她仔细地审视一番,瓷质细腻,光泽莹润,表象并不差,手指叩之声音清越,只是的确不是她们商行的档次。
“砸了!”叶琳仪收回手,轻飘飘地对手下说。
围观的人很多,都是周围其他商行的人和一些外地商团,他们或幸灾乐祸,或隔岸观火,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女人竟然在很短的时间里冲击入他们的市场,从他们手里夺走很多大商团的合同,今天出现这样砸牌子的丑闻,嘿嘿,看她如何收场。
店伙都拿出棍棒,噼里啪啦一阵,碎成一地的亮片。
“打开,砸了!”叶琳仪继续指着紧挨的那个宴乐赏功嵌错大花瓶。
这一件即使不是顶级的瓷器价值也是不菲的,转瞬之间就又废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懂她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都打开,砸了,继续!”叶琳仪无视围观的越来越多的人,吩咐道。
一时间满街都是清脆琉璃之声,众人的眼睛和嘴巴也都震惊得合不拢,包括那嚣张的日本商人,大家一致有个感觉:这女人疯了!那可是几百两的银子啊!
满街寂然!
叶琳仪手举供货单,看向那震惊的日本商人,淡淡地说:“这张供货单不是我们商行的,因为,我们商行的供货印章并不是刻的‘义成商行’这四个字,而是这个,”她另一只手拿出一枚精致木牌,说“你看清楚了吗?所有和我们做生意的外国商团都可以拿他们的供货单作证!”
那印章赫然雕刻着一个抽象的图案,是铁锚的形状。
日本商人额头微微渗出汗水,顺着满脸的横肉曲折纵横。
“不过,只要进入我们商行的大门,都是我们的客人,你这批货,我会照类赔偿,让你看看我们的货色,所有和我们商团做生意的伙伴,都会被优质的货物吸引!来人,照货单抬出我们的商品!”
“请您查收!”叶琳仪面露舒展的微笑,谦恭地说。
日本商人拂袖擦擦额头的汗水,不相信这从天而降的好运,仔细审视抬出来的瓷器,的确是极品!
他恭敬地施了一礼说:“巾帼英雄,商海女魁,这样的肚量,这样的义气,我们日本的商团以后就是贵商团的朋友了,为了不让你吃亏太多,我们愿意拿出你们商品的价格!”
“不必了,你们被人欺骗,损失不小,这就作为我们首次合作的信用投资吧!”叶琳仪委婉表达长久合作的意向。
“多谢了,我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我们那里的所有商团,介绍他们和你做生意!”日本人也变得彬彬有礼、情绪激昂起来。
这时,几个围观的外国商团纷纷涌过来,表示要和义成商团做生意,叶琳仪大方地把他们迎入大厅,商行的秩序又恢复了往日的节奏,不,而是比往日更热闹了。
深夜,叶琳仪带着黑鹰等一伙蒙面人先后来到已经探听清楚的那两个和海南岛做生意的商团夜宿的旅馆,她用刀尖逼着那两个葡萄牙人的脖子,恶狠狠地说:“和我们商团签订了协约,竟然敢私下里和其他地方的人做生意,无视我们的契约,就要付出代价!”
两个葡萄牙商团一夜间销声匿迹,金银细软和港口的货物都不翼而飞。
叶琳仪吩咐黑鹰:“近期内不会有人再来滋事,你在这里稳住商行的阵脚,每天飞鸽传书汇报情况,我需要进入京师,一些安排迫在眉睫!”
她退回卧室筋疲力尽,去京师?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他是海南岛的那个钦差大臣吗?她虽然本能地可以肯定,还是想不死心的顺便探看,那些遥远的人和事都让她怀念。
几个月前,叶琳仪使尽浑身解数迷惑阁主,终于求到了蓄谋已久的那个任务,潜入宫廷,趁琼林宴之际刺杀天子。
叶琳仪陷入几个月前那段纷乱的回忆。
京师人皆云今年的新科状元庄明寒英俊不凡,文韬武略,无出其右,更兼精通音律,出身高贵,以世家大族之子的身份,却不愿受家族恩荫,历阶逐考,高中榜首,如此才气风骨,谁人不慕!
而她知道,他很可能就是那个和她青梅竹马、早有婚约的那个男子。
庄明寒京城跨官三日,才子仕女,拥塞其道,鲜花水果,抛得满车。
叶琳仪潜入宫中成了一名宫女,她听宫里的姐妹说起庄明寒来,无不娇羞盈眉,深情依依。
但,这样光华四射,明珠一样的人,又岂是她这样一个亡家破身、沦入黑暗的女人敢希冀的?
据说,金枝玉叶的郡主们尚且不敢作此妄想,更何况她这样一个卑贱如草的宫女,自然连见一面都难于上青天。
“只一面,只让我今生直面庄明寒一次,此生足矣!”在他的身影多次入她清梦之后,熬不过刻骨慕恋,她断然作此决定。
宫里的姐妹们听此大胆之言,无不娇颜失色。
“庄明寒是何等人物,岂肯正视我辈这些低贱的宫奴?”
“还是死了这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