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公版掌故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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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克燕京万年定业

讨流贼两路出师话说吴三桂忽然拿出剪刀,大家以为他要自刎了。他却不慌不忙挽起袖子,把四面的头发齐根剪下,只留当中的一绺。王爷看见这个样子,知他是投降的意思,不免安慰他几句。一面吩咐把自己的开气袍子、团龙马褂替他换上,把穿来的纱帽圆领多拆毁了,就命他与大家相见。

三桂遵命走到阶下,就有一个人在那里领导。一边走着,细看那个人,觉得十分的面熟,却一时忘怀了。仔细一想,不觉失声道:“你这个人莫非是鬼么?”那个人笑了一笑说道:“好端端的,怎么说我是鬼呢?”三桂道:“你不是在宁远殉难的洪承畴么?我还记得那时皇上赐祭十八坛,做了一篇祭文,亲自去哭奠了一番,怎么倒好好的在此地呢?”原来这洪承畴奉了崇祯帝的命令,从陕西撤回。大清兵已经出关了,就放他一个三边的总制,在宁远打了几仗,把他生擒活捉过来。他起初还想绝食,捱了几天,觉得不是容易的,就情愿投降了。

现在听见三桂这些话也着实的难过,说道:“我是辜负天恩了,现在只好尽心竭力灭了李贼,替那老人家出出气罢。我听说李贼的巢穴就在陕西,倘我们赶到北京,他一定逃到陕西,那就不容易了。不如你在此地与他接战,我领了八旗兵绕道进居庸关,袭据都城,可一战擒也。

三桂暗想道:若这么办法,他们去了,仍把我本部人马去敌李贼,岂不是白走了这趟么?当下就向承畴说道:“这个使不得,我手下的兵实在敌李贼不过,倘若我在关外败下来,岂不要震动满州了么?”承畴道:“既这样说法,且看王爷主意如何?”不一刻仍到营中,三桂就在摄政王面前苦苦的请他同行。王爷倒应允了,就叫三桂做了个先锋,自己率领着英亲王阿济格、豫亲王多铎,以及投降的汉人洪承畴、祖大寿、孔有德、尚可喜等在后接应。

这日天明,到了一座山上,远远的望见三桂冲入贼阵。这李自成却亦很会用兵。他见来势勇猛,将自己的兵一字儿排开,等三桂兵将近的时候,就乘势把他围在垓心。三桂的兵人人血战。直到午时光景,忽然风沙大起,对面看不见人,王爷恐三桂有失,叫英豫二王率领铁骑二万直跳进去。这时候风已定了,贼军正在混战,忽见三桂的兵多变了穿甲辫发的人,不觉大家骇然道:“满州兵到了!”只这一声,阵脚大乱。我兵追杀下去。这夜扎营在永平县。

自成差了王则尧、张若麟到三桂营中求和,三桂知他是缓兵的计策,立刻将二人捉住,禀明王爷。明日拔队追去,自成奔还北京,把三桂全家杀害,烧了宫殿,把珍珠细软打叠起来,仍旧逃回陕西。这日正是五月初一,计算自成到京的日子不过四十日,就弄得狼狈不堪。

摄政王得这了个信息,一面叫三桂同英豫二王去追自成,一面整队进城。差人连夜将捷音报到盛京。世祖章皇帝大喜。就要迁都北京。只因天气渐热,所以等到九月才从盛京起程。

一路浩浩荡荡到京城。这天,真个香花夹道,鸦雀无声,立下了万年的基业。这时候桂已经从山西还京,打算朝见的事体。我世祖皇帝天恩浩荡,封他做个平西王。

又发出几件应办的事情。第一除去明朝的弊政,第二访寻崇祯的后裔。那知崇祯的多少亲房远族多被自成杀了,一个也寻不着。却寻着长公主的下落,奏明情节,当时派人把长公主叫来。皇帝御皇极门,问他这几个月在什么地方,如何存活,一一奏来。只见那长公主花容惨淡,流着眼泪道:“自从那天父王劈面一剑,昏晕过去,后来不知不觉到一家人家。这人姓刘,听说他的名字叫什么宗敏。这人极能治病,妾这臂膀幸亏他医好的。”

皇帝道:“你在他家二月,难道就不被他玷辱么?”公主奏道:“这却有两个缘故,一则贱妾疮口未合,二则他家还有一个好,这个女子见了贱妾,甚为投合并且当心医药,妾心极其感激。”皇帝道:“你可知道这女子是什么样人?”公主道:“妾也曾问过他来,他说姓陈,他的丈夫还是山海关的总兵呢。”说到这里,只见班中闪出一人,俯伏在地,跪奏道:“这女子一定是臣的小妾,请陛下作主。”皇帝听说,抬起龙目望他一看,却是三桂,就道:“既是卿妾,不可委屈了他。”即刻叫卫士到刘宅取来。不多一刻,已到殿上。

皇帝亲自举一朵金花替三桂插在头上,就叫卫士把他夫妻二人送至王府。一面问那公主曾经招过驸马么。公主说父王在日曾许给人家,尚未完姻。皇帝吩咐公主暂住宫中。后来公主仍嫁驸马,不到一年就病死了。这是后话不提。

却说三桂自从那天遇着陈圆圆,又蒙皇上送至府第,这样天恩,那有不想报答的呢。所以隔了几天,上了一本,情愿带领兵马到陕扫灭李贼。皇上深以为然。只见洪承畴奏道:“李贼在陕西,他靠的是座潼关。这关险恶异常,倘三桂深入重地,前有阻隔,后无接应,极为可虑,就使得胜,李贼必然逃往甘肃,到了甘肃那边,却更不能灭他了。依臣之计,需派两路大兵,叫英亲王率领三桂从大同边外,会合蒙古的兵,沿了榆林、延安直到陕西的后面,防他逃走;另外再派豫亲王率领孔有德等,从河南大道直走潼关,打他的前面,两面夹攻。李贼虽有天大的本领,臣料他必然被擒。”皇上道:“此计大佳。”当日就命英豫二亲王率领三桂、有德分路进发。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