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灏明以200多迈的车速向天津飞奔着,好在那年头汽车极少,再加上是夜晚,路上更是没有人。
当于灏明赶到家时,天刚蒙蒙亮。
他飞快地跳下车,车门都没来得及关好,一看大门大开着,不用猜,就知道家里人肯定都通宵没睡。
他直奔于老太爷的前院,他知道,这个时候,大家一定都在爹这里。
如今,也只有爹才是大家的主心骨了。
在于老太爷的火炕上,躺着晕倒后醒来就一直在哭泣的于老太太。
她哀叹自己怎么这样苦啊,唯一的儿子小时候也被人绑架过,她担惊受怕,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好在那帮土匪只图财不害命,不过也幸亏秀莺他爹,儿子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唉,如今,唯一的孙子又出事,这还让不让她活了?
高姨奶奶在一边劝慰着于老太太,一边也偷偷流着泪。昶儿是个好孩子,自己的两个孙子却喜欢找他麻烦,可他大都让着永安,大多急了才捉弄一下这个小二哥。永平后来都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好兄弟了。唉,这孩子现在在哪儿啊?
张秀莺听到丈夫回来,她睁开已经哭得红肿的双眼,呆呆地望着于灏明,仿佛傻了一般。
于灏明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丢了,当爹娘的,当爷爷奶奶的最揪心。他上前搂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我们的儿子找回来的。”
于老太爷刚才坐在椅子上打了一个盹,感觉到真的是老了,以前有事,坚持个三天三夜都曾经有过的。
他点起一袋烟,率先走了出去,于灏明跟着他来到院子里。
这时间已经聚集了院子里所有的人。
于灏明扫了一眼这些人,他扭头对管家李宝树说:
“所有的人都在吗?”
“老爷,都在,一共有二十三人。”
让这些人详细说说自己昨天晌午在哪里,必须有人证明,你负责监督,我就不信了,没有家贼,哪来的外鬼。”
就在这时,大门外又传来汽车的轰鸣声,一前一后两个穿军装的飞快地跑进来。
原来是老四于振铎和老五于振海。
于振铎刚从战场上回来,战场上的硝烟味似乎还能闻得到。
昨晚,他才从军部出来,回住处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刚从三哥家出来的客人,嘴里骂骂咧咧的,一听骂的却是“于鬼头”,于振铎知道,这是外头给三哥起的绰号,所以他听到这人骂三哥,跳下车,就把那人给狠狠地修理了一顿后,那人才交代说,于灏明因为天津卫老家出事了,所以他才着急丢下了所有的客人,来不及交代一下,就匆匆走了。
于振铎一惊,能让三哥如此慌张的事情不多。
于是,他飞车去了于府,却见到三嫂子愁容满面,正和李子强商量着什么,一问之下,才知道永泰失踪的消息。又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也是听了消息正往老家赶的五弟于振海,所以哥俩一起回来。
于振铎上前给父亲敬了个军礼,然后开口喊道:
“爹,三哥!”
“好好,回家和你三哥一起,把永泰找回来。”
于光良老泪纵横,他连想都不敢往坏处想。
“三哥,绑匪有消息吗?”
于灏明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转头对一个跟班说:
“去看看李管家问的怎样了。”
“三哥,我也去。”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于振海这时出声说,于灏明这时才看到他也来了。他那身黑色警察服,在夜幕还没有散尽时,竟然和黑夜融为一体了,不仔细看,还真看不清楚。
“好,我们一起去。”
那亲哥俩并肩前行,身后的于振海迟疑了一下,然后才跟上来。
二十几个丫环和家丁,都分别被隔离,于灏明一一仔细地听着他们每个人的交代一天中所做的事和证明人,都没有发现问题,就让管家把记录的这些情况交给于振铎。
于振铎翻来覆去看了三遍后,把这些又传给了身边的于振海。
于振海也看了两遍,正要交还给李管家,却又被于振铎伸手抢了过去。
黄埔军校毕业的于振铎,有着不同于他哥于灏明的智慧,如今经过许多次战场上的洗涤,有些方面那是于灏明比不了的。
“三哥,我要亲自审问这些人。”
听到他如此说,于灏明和于振海同时看向他。
“李管家,你一个一个给我带过来,我要挨个审问。”
于振铎不由分说,就转身进了旁边作为李管家李宝树平日里办公的耳房。
这边,张秀莺的哥哥张培武闻讯赶来,当年,他也参与过解救于灏明那次的绑架,心有余悸,没想到这样的灾祸,如今又落到外甥身上了。
他带来了武馆全部的弟子,正好代替了院子里那些有嫌疑的家丁。
三个时辰后,于振铎又拿着厚厚的一沓纸走出来。
“三哥,让人把黑子牵来,再拿一件永泰贴身的衣服。”
黑子的爹和娘都是军犬,虽然黑子一出生就被抱了来,但狗的遗传基因是非常强大的。
于灏明的眼睛亮了,他和爹怎么忘了黑子呢?可见,关心则乱呀!
黑子被牵了来,于振铎让它嗅了嗅永泰穿过的衣服。永泰经常和黑子嬉戏,它当然熟悉小主人的味道了。黑子好像通了人性,反而是它牵着于振铎,把他们带到了后院的门口,这是通往学堂的必经之路。
黑子不断地咆哮着往墙头上窜,可是,院墙太高了,黑子这样的狗是越不上去的,这还是汲取于灏明那次被绑架的教训而加高的。
于振铎见到这个情形,拍了拍黑子的头,不让它再叫。
“把它带到墙外,让它继续。”
说着,于振铎把军装脱了,只穿着一件背心,露出精壮的肌肉。
于振海眼神闪了闪,羡慕嫉妒恨呀,他再打量一下自己,略显干瘦的身材,有点不甘心。
于振铎向手心啐了一口唾沫,纵身一跃,一个飞身上了墙,他站在墙头上仔细查看,因为墙头无人打扫,虽然是风吹日晒,但最近没刮风也没下雨,一定会有痕迹。
果不其然,墙上有很明显的两个脚印,但只有两个脚印。
“三哥,张大哥,你们也上来看看。”
于振海也想上去看看,可是又看看那院墙的高度,他就放弃了,他晕高!
张培武也是一个飞身就跃了上去,而于灏明只好爬梯子才上到墙头上,于振铎拉了他一把才站稳。
于灏明和于振铎,从小跟着张秀莺的师伯在家里习武,一学就是十几年,只是自从于灏明出国后就有些荒废了,而于振铎一直都在坚持着,特别是考入黄埔军校后,因此在这方面,他强于三哥。只是,他认为三哥的强项是做学问,做生意,这也是他一直耿耿于怀的,自己就把自己定义为莽夫了,所以,他立志考取了全国最著名的黄埔军校。
于灏明拍拍他的胳膊,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