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悦莹出门时,自然也带了一两套女装,还有一些首饰,她原想,到了草庐也不能一直男装,有时换换也是应该的,没想到,让人一下就翻了出来。
方悦莹看看女装,心里狂乱的思索--当然不能说自己要穿,那说什么呢?“这个--这是小人给没过门的妻子备下的!”她信口雌黄,“总得带点什么!”她不好意思的一笑。
那人一想也是,就不再为难:“这些首饰可疑,我们带回去--查验一下!”说着他将两样金饰纳入袖中,一挥手,示意方悦莹走。
玉蓉大急:“哎--那是我们家小……少爷要用的啊!”她看曹军直接拿走,自然不干了,“你不能拿啊!”她嚷嚷起来。
方悦莹一听,吓了一跳:“玉蓉,禁声!”过路交买路费,这都天经地义了,“对不住,家人没管教,让你们见笑了!”说着她一甩鞭子,在玉蓉的马屁股上抽了一下,马儿驮着玉蓉就飞奔而去。那些曹军哈哈大笑。
方悦莹也忙跟上,跑了一阵,回头看看没人了,她才说:“玉蓉啊,你差点害死咱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一点东西,有什么执着的。
玉蓉皱着眉头说:“他们凭什么拿走啊?那是我们的东西,我们又没做什么错事!”什么军队嘛,明明是强盗。
方悦莹长出了一口气:“乱世就是如此!”人家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是好女识时务,“如果不给,他可以杀了你,还说你是奸细!”怪不得要创建法制社会呢,原来如此。
两个人又跑了一阵,眨眼到了岗下,方悦莹抬头看看岗上那棵大榕树,开心的说:“还是这棵树看起来亲切啊!”看到树,就说明到了!她终于可以出一口气了。
“方先生?”岗下一个人带着数十个军士立在路上,“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看到方悦莹,那人迎上来说道。
方悦莹勒住马,疑惑的看向那个人:“你是?”再一看,竟然根本不认识,“你是哪位?”看看服饰,似乎也是曹军。
“哦--小的是曹仁将军手下的,日前随将军去许昌领命时见过先生!”那人一抱拳,“小人叫张正!”他很客气。
方悦莹哦了一声:“你在这里做什么?这里也有战事?”在这里看到曹军,她感觉不妙,“难道你们是……”她突然想起诸葛亮和赵云的话--曹操要抓诸葛亮的妻儿。
“小的奉命在此寻找诸葛亮的妻儿,找了这些天,一个人也没找到,故在路上盘问!”张正回答道,“方先生到此有何贵干?”他看看方悦莹。
方悦莹狂汗:“诸葛孔明成亲了?我怎么没听说?”她眼珠转转,“你们谁也没找到吗?我曾听说诸葛孔明家就在此地居住!”不知道诸葛均现状如何,她想打探一下。
“岗上倒真有诸葛亮的家,家中曾有一个他的兄弟,那人一问三不知,天天只是种地除草,什么也不懂!”张正摇摇头,“我们查问过后就吓得不知所踪,我们只好在此查访!”他也不瞒方悦莹。
方悦莹点点头:“嗯--我到此游历,本想一访诸葛孔明,他既然不在,我就走了!”她拨马欲走,“后会……有期!”她很想说无期。
张正却噌一下跳过来:“先生访诸葛亮?你与那诸葛亮是……?”他看着方悦莹,“上次先生出使不归,我家将军还惦记你呢!”他不让方悦莹走。
方悦莹笑笑:“听说那诸葛孔明乃天下名士,号称卧龙,故我想一睹风采,他不在,我也就不上去了!”见到军士调头就走,总得有点借口,她早就想好了。
张正还是怀疑:“诸葛亮出山,辅佐刘备,方先生怎么能不知道?”他又问道。
方悦莹来火了:“我孤陋寡闻,不行啊?”谁规定她就必须得知道了,“我不知道是不是犯法?”遇到这么罗嗦一个人,她晕了。
张正笑起来:“先生说的哪里的话,不知者不为罪也!”他很热情的说,“我家将军说先生一去不归,让他好生挂念,不若先生随我回去,与将军一叙!”他还是不让路。
方悦莹淡淡的说:“我对政事不感兴趣,就想做一介山野村夫,烦你转告你家将军,说我不会再回去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惦记着她。
张正笑嘻嘻的说:“我家将军就在襄阳,离此不远,不若先生自己去和他说,若小的放你走了,只怕将军要怪罪,先生可怜可怜小的吧!”他说的很软,可行动却很硬--不放方悦莹走。
方悦莹郁闷了,她四下看看,没有一个人,而这一帮如狼似虎的曹军各各瞪着眼睛盯着她,看来她想走是不容易的了。
“呔,常山赵子龙在此,曹贼莫逃!”就在方悦莹一筹莫展时,一声大喝,一个小将从天而将,“汝等拿命来!”他将手中长矛震了震,绕了个枪花。
只听“哇呀”一声,那些曹军已经成为四散而逃,一边跑一边恨爹妈给自己少生了两只脚--没办法,赵云在长坂坡的表现简直不是人,都是神了!
方悦莹张大嘴看向赵云:“子龙,你怎么来了?”明明把他甩了嘛!“你不是去南郡了吗?”说到这里,她突然明白了,赵云根本没去南郡,而是跟着她来了。
赵云很不悦的瞪着方悦莹:“你为什么偷偷跑了?”害他追了大半天,“我从大路而来,没见你们,你们到哪里去了?”他追了好久,也没追到方悦莹。
方悦莹羞怯的笑笑:“我们……我们走的小路!”她怎么知道赵云会来追嘛!“岗上没人,我们正想走呢,你就来了!”她说的心里发虚。
赵云呵呵一笑:“那倒是刚好--”看看方悦莹窘的状,他又说,“军师让兄弟搬到别处了,你随我来吧!”本来他是打算早上告诉方悦莹这事的, 这样她就不能不让他来了,谁知道她竟然丢下他跑了。
赵云带着方悦莹到了一个小村前,一指村头一家小院说:“那就是军师说的地方!”他也没来过,只是诸葛亮临走给他详细画了图。
方悦莹下马,上去拍门,不多时,一个人在院里应了一声:“谁呀,来了!”接着门开了。
方悦莹的眼睛哗的睁大了:“孔明?你什么时候回来了?”眼前这人俨然就是诸葛亮,“你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我们一起走不更好!”她还抱怨着。
那人笑起来:“一别不过一年,嫂……方姑娘不认得均了?”他咧嘴笑起来,“看来我真的和哥哥长的越来越象了,连你也认不出来了!”他摇摇头。
“诸葛均?子明?”方悦莹大惊,她上上下下端详,“嗯,真的很象孔明,就是眉眼明亮些,还比他有些锐气。”孔明已经是一块温润的玉,诸葛均此时却象一块新玉。
赵云看到方悦莹已经找到人,走上来说道:“贤弟,将你平安送到,我就回去了!”他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你好好保重,过些日子再见!”他手一挥,飞身上马,转瞬就不见了。
“那位将军可是赵子龙?”诸葛均问道,“果然人中龙凤,非同一般啊!”他看着赵云的背影赞叹不已。
方悦莹目送赵云离开,她知道赵云不想离别难过,所以才走得那么快。当赵云从她的视线里消失后,她才转过头来:“子明,你怎么长的?竟然长得和孔明象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她忍不住摇头。
诸葛均呆住,这问题问得太有水平了,他半晌不知道如何回答,就听方悦莹身后有人替他答道:“你这话问的,他们兄弟,自然相像,他怎么长的他上哪知道去!”方悦莹回头,身后站着--司马婉芸。
方悦莹看看司马婉芸,又看看诸葛均,片刻她长长的哦了一声:“哦--”一听司马婉芸的话,她就知道这姑娘对诸葛均的意思了,她嘿嘿一笑,“好好--好!”她直接进屋。
诸葛均呆了一下才跟上来:“你哦什么哦啊!”一听方悦莹的声音就不对劲,“你有话就说嘛!干嘛阴阳怪气的!”他闷闷的说。
方悦莹进屋,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子明,你也不小了吧?”看手里的茶杯,她才想起忘记让赵云喝口茶就走了,她的心情顿时阴了下来。
“我已经二十出头了,自然不小了!”诸葛均见方悦莹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就随口答道,“怎么了?”看方悦莹的样子,应该是有下文的。
方悦莹正沉浸在伤心里--她都没让赵云喝一口茶,他就走了,她很难过。听到赵云问她,她没好气的说:“你说大怎么了,当然是该娶亲了呗!”她坐在椅子上继续自我批评。
诸葛均脸一红,抬眼看了下跟进来的司马婉芸,不再说话。司马婉芸刚进屋就听到这一句,又看到诸葛均看自己,她的脸上飞起一丝红晕,转身又出了屋。
方悦莹继续从思想根源上寻找自己的错误,眼角看到司马婉芸出去了,她对诸葛均努努嘴:“子明,去送送司马姑娘吧!”说完,她怔怔发起呆来。
从和赵云相识到如今,方悦莹一直将他当一个好朋友,一个能保护她也能宠着她的朋友。在一起久了,她都觉得赵云对她的好成了理所当然,忽略了自己也应该关心赵云,她突然觉得很不公平--对赵云来说,很不公平。
玉蓉走过来,小声说:“小姐,我将厢房收拾好了,你去歇歇吧!”看到方悦莹闷闷的,她以为方悦莹累了。
方悦莹也不说话,站起身默默的和玉蓉走出去,她发现赵云给她的好她是不能回应的,如果回应,那赵云就再也从她身边走不开了。
在屋里一个人出了半天神,方悦莹准备换衣服洗把脸,刚脱下外衣,就从衣服里掉出了一封信,她这才记起来诸葛亮曾让赵云带给她一封信,她走到窗边,抽出信读了起来。
“阿莹吾爱,”诸葛亮这么开头,能看出来,这里他停顿过,因为墨色不同,“未能亲送,皆因吾恐不舍汝去,故不敢恭送,汝莫伤怀。待汝归来,吾一定亲至城门相迎。”他解释自己为什么不来送方悦莹。接下来他写道:
“自沔阳初见,汝之倩影即已刻进吾心,后汝至茅庐,吾竟被汝之一颦一笑所主,全失自身之喜怒哀乐,日日乐汝所之乐,悲汝所之悲,唯恐不能察觉汝之喜怒。
汝襄阳一行,吾心痛欲裂,将汝置于耻笑间,乃吾之大过。新野汝被曹军所擒,吾差点奔曹而去,所幸汝差人送信而至,吾才静心能待至与汝重逢。
江东树下,闻周瑜妄图除汝而后快,吾几欲冲出杀之--吾至此方明,此生此世,吾已非汝不可。
明日将别,吾夜不能寐,特作此书,班门弄斧以诉衷肠,只求汝归来时,能应吾永结秦晋之好,相守白头,待助皇叔安定后,必可逍遥江湖,双宿双飞,做一双神仙眷侣,深盼之!”
落款一个字--亮,方悦莹念完,心里忽的一热,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收到情书,而且,还是古文的情书,她激动不已。
激动完了,方悦莹才想起,,这信还是一封求婚信,她是不是应该做个回答呢?她迷茫了。在和诸葛亮相识时,她还坚决的不肯嫁名人,可在和诸葛亮交往中,她慢慢的动摇,特别是诸葛亮给她的那种温暖,她越来越贪恋。可是--就这样嫁吗?她仍不能确定。
晚饭时,诸葛均一边吃饭一边问:“方姑娘,你何时与我哥哥成亲啊!”他狡黠的眨眨眼,“我真的觉得叫你方姑娘很别扭啊!”他想叫嫂嫂,可方悦莹不同意。
方悦莹咬住筷子:“等给你订了亲,再考虑我们的事!”她也嘿嘿的笑,“我看司马姑娘不错,要不我去给你提亲?”她盯着诸葛均。
诸葛均怔了一下,低头拨了半天饭才说:“哥哥都没成亲,我急什么!”他没有反对。
方悦莹故意大惊失色:“是不是司马姑娘不合你的心意?我来时听孔明说有个村里的林家姑娘不错,让我替你留心,不如明天我就去看看吧!”她随口胡编。
诸葛均涨红了脸:“什么林家姑娘,我都不认识!”他不同意,“再说,哥哥不在,我怎么能订亲!”父母之命,父母不在,自然是兄长之命了,这一点他很清楚。可当他看到方悦莹似笑非笑的脸时,却感觉大大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