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公问晏子:“古代使自己的百姓离散,而丧失自己国家的人,他们通常的行为是怎么样的?”
晏子回答:“国家贫困而好大喜功,智力浅薄而好专断,贵戚平民都不亲近他,大臣也对他不讲礼仪;尊尚善进谗言阿谀谄媚的人而轻视贤德的人,喜欢怠慢不羁的人而轻视百姓;国家没有恒常的法律,百姓没有可遵循的纲纪;把巧言善辩当做智慧,把苛虐百姓当做忠诚,流连沉湎于享乐而忘记了国家大事,喜好打仗而忘记了百姓的疾苦;对于治罪杀人很严厉,对于赏赐却很随意。把别人的悲哀当做自己的快乐,把别人的遭难当作对自己有利的事;道德不足以使人感念,政令不足以使百姓得到好处,赏赐不足以用来劝导向善,刑罚不足以用来防止作恶。这就是亡国的行为。现在百姓听到君王的命令就像遇到了贼寇,这就是古代使自己的百姓离散,丧失自己国家的人的通常行为。”
景公问:“我想与臣子和谐与百姓亲近,应该怎么做?”
晏子回答:“君主得到臣子以后就任用他们,和他们谈话要诚信,一定听从他们的善言,赦免他们的过失;任用大臣不求全责备,使用近臣不要用自己宠爱的人;不要因自己的贪欲使臣子的家贫穷,不要亲近善进谗言的人来伤害臣子的心。臣下居家不必向外求取而能自足,臣子侍奉君主不借助别人的力量就能被任用,这样臣子就会与君主和谐了。征收税赋从轻,使用财货节省,兴办工程不历时太久,役使百姓不耗尽他们的全部精力;百官设置适当,关口和集市减少税收,山林池泽向百姓开放,不独占那里的好处;引导和治理百姓,不使他们烦恼和动乱,了解他们贫穷或富有的情况,不要让他们受冻挨饿,这样百姓就亲附君主了。”
景公说:“说得好!我听从您的教诲。”因此命令儿子们不准接受外人的拉拢和请托,摒除梁丘据,不让他担任判决罪人的官职,百官设置适当,关口和集市减少税收,不禁止百姓进入池泽,冤枉罪人的要受到责罚,滞留在监狱中的罪人要予以假释。
景公问晏子:“选取人能得到贤良的人的办法是什么?”
晏子回答:“根据他的言语来举荐他,根据他所做的事来考察他,能懂得治国的方法,就尊重并亲近他,选取人要亲近有礼而不要侮辱他,这就是能得到贤人的方法。所以圣明的君主高居上位,应该减少官员的数额而使他们多干事,不讲求言辞的华丽,而注重能够办事,不符合正道的话不说,不符合法令的事不做。”
景公问:“臣子用什么来报效国君?”
晏子回答:“臣下虽然愚昧,也一定努力用德行来报效君王。士人遇上有道的君主,就顺从他的命令;遇到无道的君主,就对他不道义的行为进行劝谏。所以君主要选择好臣子来使用他,臣下虽然地位低下,也要选择好君主来侍奉他。”
景公问:“统治国家管理百姓,担心的事情是什么?”
晏子回答:“担心的事情有三件:忠于国君的臣子得不到国君的信赖,这是第一件担忧的事情;国君信赖的臣子不忠于国君,这是第二件担忧的事情;国君与臣子离心离德,这是第三件担忧的事情。所以圣明的君主高居上位,没有忠臣不受信赖的,没有所信任的臣子不忠的。所以说国君与臣子同心同德,百姓就没有怨恨了。”
景公又问:“对治理国家来说,有什么情况值得忧虑?”晏子答道:“须当忧虑的是区分不开善恶。”景公又问:“靠什么来弄清楚这种情况呢?”晏子答道:“靠的是慎重选择自己身边亲近信用的人。只要亲近信用的人是好的,那么众多官员都能得到对他们的恰当安排和使用,这样就容易区分开善与恶了。”
孔子听说这件事情后,赞叹道:“这些话呀,讲得太实在不过了!好人得到了提拔任用,那么不好的人自然就没有可能再插进来。不好的人得到了提拔任用,那么好人自然也就没有可能得到引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