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荷轻笑一声,低语道:“要报。堂堂庄郡王府世子爷,光天化日之下被人行刺,非同小可啊。”
不过转瞬间,杭天曜就想明白了风荷的意思。一旦报官,皇上就能名正言顺命人详查,从而在朝堂掀起一股大浪来。由此,一来能看清一些隐藏之人的嘴脸,第二嘛,能逼得太皇太后不敢再次动手。京城戒烟,她想要动手也要掂量掂量,别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有可能暴露了自己。这等于把太皇太后逼进死角,左支右绌,就是现行的时候了。
杭天曜大笑着在风荷粉颊上咬了一口,得意道:“娘子,你可真是我的女军师啊,我想不到的你都给想到了。”
第二日一早,杭天曜就命人去衙门报了官。安京城府尹一听是庄郡王府世子被人刺杀,不敢大意,立即上了折子给皇上。朝堂上,皇上万分震怒,喝命严查,一点可疑之处都不得放过。
朝臣都有些吃惊,这个杭四少,当了世子没几天,就有人对他动手了,不会是为了世子之位有人起了杀机吧。立时,怀疑的矛头全指向了魏王妃或者魏平侯府。魏平侯气得脸色铁青,又不好为自己辩解,而庄郡王一声不语。
太皇太后在后宫听到这个消息,没晕过去。她确实最近急切起来,原因很简单,手里可用的人越来越少,而她年纪越来越大,再不下手就没机会了。索性一狠心,起了杀机,派去的都是高手,是以以为此计必成,谁知杭天曜带的人虽少,竟然也是厉害角色。害得她不但折了人马,还要面对接下来的险情。
一下朝,曲彦就匆匆去了杭家,推说前来探望杭天曜的身体。昨日收到风荷送去的没头没脑的花,他就知事情不对,打算今天一早来看看。谁知朝上听到那么震惊的消息,估计是风荷有事与他商议,打马而来。
杭天曜受伤一事,在杭家同样掀起了一场风浪。因为在这之前,大家都没听说过,忽然传来这么个消息,还不让人心中惊异无比。
太妃是头一个大怒的,可是比不上担忧孙子的心情,顾不得骂人,忙忙赶往凝霜院去瞧杭天曜的伤势。其余人等,自然不敢怠慢,一个个赶了过来,生怕晚了被人抓住把柄。连王妃,都从病榻上爬了起来。
王妃气色真不好,人瘦了不少,眼神也不及从前明亮,说话时中气不足。
这些人一窝蜂涌到了凝霜院,当即把个院子围得水泄不通。太妃仔细查看了杭天曜的伤势,好在不重,才勉强安静下来。
风荷拉着太妃,小脸白白的,眼圈红红的,又可怜又委屈。慢慢解释着:“世子爷昨儿受的伤,谁知他怕祖母、父王、母妃和我担心,居然连我都瞒着。要不是早上起来梳洗时看到他手腕没平儿灵活,我也不会注意。祖母,你说,这种事,我连想都没想过,好端端的哪里招谁惹谁了,为何要对他下这样的狠手。
要不是世子爷命大,有祖母的福气护佑着,媳妇还不知怎样呢。祖母你说,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报官?我一听就急了,为防万一,赶紧叫人报了上去,总不能叫害人的人逍遥法外吧。”
“你说得对,他糊涂了,当是小事,其实还不知背地里有什么勾当呢,自然要官府来处理。不然咱们自己去查,都不知查到猴年马月呢,如今皇上圣明,必然会很快找到敢害我孙子的人。你也别怕,一点皮外伤而已,只是往后要当心了,他不知好歹,你多劝着些,别由他胡闹。”太妃谆谆嘱咐着风荷,孙子媳妇都是心里有成算的人,一定能够处理好此事,她不指望着别的,只要他们都能平平安安就好。
杭天曜在一旁听得尴尬,强笑道:“祖母,哪有你这么说自己孙子的,孙儿可没有胡闹。”
太妃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嗔道:“你不胡闹,怎么这么大个事还瞒着,要不是你媳妇机敏,我们都还被瞒在鼓里呢。你当你长大了,厉害了,哪儿知道外头人心险恶呢。最近几日,都不许出门,给我好好养着,好了再说。”
风荷听得暗自好笑不已,外头人心险恶,最险恶的正受了伤呢。唉,太妃疼爱孙子的心与别的老太太都一样,见不得他受一丁点委屈,而且出了什么事自家的孩子肯定是吃亏的那个。
不过呢,风荷心中有个主意,可惜昨晚没来得及和杭天曜商议,罢了,回头再和他解释吧。她突然间抚着头,身子轻轻晃了一晃,沉烟忙机灵地上前扶住她,大声说道:“娘娘,你怎么了?”
这一下,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风荷身上,杭天曜最先反应过来,焦急得几步走到她身边,揽着她急切地问道:“娘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快请太医。”
太妃亦是握着风荷的手,一脸担心,喊着太医。
风荷被他们搀着坐到了椅子上,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摆手道:“祖母,爷,我没事,可能是累着了。”她一面说着,一面暗暗捏了捏杭天曜的手背。
杭天曜愣了愣,霎时反应过来,配合着演起戏来,望着太妃道:“祖母,我看娘子是这些天太忙了,既要打理府中的庶务,又要照应着七弟娶亲的一应大小事情,加上我受伤,她要照顾我,身子受不住了。”
“哎呀,这可怎么好。早知这样,就不该让她拖着有孕之身来管家,原该多歇息着的。都是我这个做祖母的不是,太不知体谅孙媳妇。”太妃懊恼起来,若因为管家而让她好不容易盼到的重孙有个好歹,她非得后悔死不可。
五夫人忙劝着太妃:“母妃不需自责,太医很快就来了,让他先看了再说吧。而且媳妇瞧着世子妃是个有福之人,一定会平安诞下小世子的。”
她这句话一出,王妃不由扫了她一眼,这么快就小世子了,哼,真是会捧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