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荷想起太医说得,母体忧郁对孩子身体不好,忙在杭天曜肩膀上蹭干了眼泪,哽咽道:“那你往后还瞒不瞒我。你老老实实与我说,我反而能安心,你这般遮遮掩掩,弄得我疑神疑鬼,一晚上都不得平静。我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总不成怕了,可能这样,不是存心叫我难受吗?”
“都是我的错,我只想到你知道了担心,却忘了这一点。娘子,我往后再不敢了,你饶我这次好不好?”杭天曜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风荷的聪明,她常常能从一点细微的不对中推测出来,自己若想瞒她什么事,不事先好好安排一番,那是自寻苦吃。
风荷看他知错了,态度还算好,才抱着他的腰,问道:“那你还不快点告诉我,是谁下的手?也是我大意了,没料到他们这么快就按耐不住了,原应该让你出门多带些人的。明儿起,你出去一定要带上最好的护卫,不然就别想踏出这个门。”
男人,都容易自负,尤其稍微有点手段的男人。她生怕杭天曜吃了一次亏还不长记性,倘若有下一次,事情还能这么幸运嘛。
这个时候,杭天曜是风荷说什么都同意的,别说是为了他好了,连忙应道:“以后都听娘子的,只要娘子高兴就好。刚才传来的消息,说极有可能是太皇太后命人下手除去我的。皇上正在收拢皇权,不少太皇太后一党的人都受到了牵连,或者军权被夺,或者贬官降职,他们的形势不容乐观。
或许因此,太皇太后才出这样的狠招,试图先除掉我,把世子之位给了五弟,然后再除去王爷。那样,一旦掌握了军中暗探,他们迅速举事,就有成功的希望,毕竟世代来,暗探都是在杭家手中,连皇上都不清楚具体是哪些人。
不过,情急之下,想出来的主意难免有不少漏洞。加上他不知我手上有自己的人,低估了我,才会失手。”太皇太后已经是强弩之末,却还妄想能够与皇上争,她注定了不会有好结局。
风荷听得可气,心里把太皇太后诅咒了几十遍。你们要争皇位,打打杀杀就罢了,偏偏第一个就拿杭天曜开刀,实在是太小看他们了。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有清福不会享,非要凑和到年轻人中间,抢夺那个她永远得不到的皇位,有什么意思。吴王之死,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意图不轨,不然太平王爷当着,有什么不好,现在还要来怪罪旁人。甚至不惜天下苍生的性命,硬要举事,即便当了皇帝也是个昏君。
“他们敢对你下手,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免得他们当我们怕了他们。”风荷眼里闪过寒光,人都欺到她头上了,她是万万咽不下这口气的。
杭天曜笑着拍了拍她的头,低声道:“这个我已经有了打算,慢慢修理他们,让他们无还手之力。”
风荷斜睨了他一眼,嘟着嘴道:“你又想瞒着我是不是?”
杭天曜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忙狗腿得笑着:“哪有哪有。不过就是朝堂上那些阴暗伎俩,怕你不爱听。太皇太后最重视哪些人,我就动哪些人,让她有苦说不出。当官的,谁没个把柄呢,大小而已,只要皇上乐意,一点小事就能叫他翻不了身。我看到时候太皇太后还拿什么来跟我们作对。”
风荷细细听着,觉得这主意可行,左右最后这批人都不会有好结果,不如眼下开始慢慢料理了他们,省得太皇太后当大家都是傻子,不知她背地里的阴手。
不过嘛,这还不够,那些人,太皇太后虽然在乎,却比不上一个人,那个人才是太皇太后最最看重之人。风荷冷酷得翘起了嘴角,直直看着杭天曜,笑道:“那爷不会忘了那个人吧。爷不是说过他不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吗,那咱们就做个好事,让他看看清楚。”
风荷心里腹诽着,为何太皇太后至今不让吴王的儿子知情,只怕是拿不准他的意思吧。若这事捅了出去,两人意见相左闹了起来,才能真正叫太皇太后焦头烂额吧。你辛辛苦苦以人家的名义争皇位,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给你当棋子。
虽然对吴王之子了解不多,但听杭天曜的叙述中,也能听出几分意思来。那就是个风流闲散子弟,对那万人之上的位置,不一定放在心上。尤其他们瞒了他这么多年,还不定他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呢。
“这个,不太好吧。”杭天曜有些犹豫,他当真下不了手。
“你呀,何时也这般心软起来。你要知道,你此刻不告诉他,难道他这辈子都浑浑噩噩过去了,总有一日会有人将此事告知于他的。早晚都是痛苦,与其那样,还不如早早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也能想想清楚,自己究竟想要走哪条路,或者他一旦开窍了,还能因此保住这条命呢。不然无知无觉被人利用了,最后你想救他,都难了。
我知你狠不下心去,可是都到了这个份上,他想置身事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了,旁人也不会放他。你与他一向不错,由你口中说出来比别人还强,甚至能趁机劝劝他,好歹保住这条命。你说是不是这样。”风荷相信杭天曜不是妇人之仁的人,他只是一时间难以确定而已,而她决定推他一把。
杭天曜清楚,风荷说得都是正理。看来,他当真要寻个机会,与他谈谈了,免得太皇太后先下手为强,一步错就再不能回头了。
风荷就着烛光看到杭天曜的表情,心知他想通了,便不再多语,暗自琢磨着怎么样在朝堂上推波助澜一把,好把事情往大里闹去。
忽得愣了愣,又问道:“你被人行刺一事,有没有报官?”
“嗯?没有。此事咱们自己就能解决,何必经官。”事发之后,杭天曜一直忙于追踪下手的人,倒是没有想过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