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听得差点吐血,又哭道:“太妃娘娘,我好歹是你的媳妇,你怎么偏帮着外人欺负你媳妇呢。”
“我是帮里不帮亲,何况老太太是你亲姑妈,难道还能害了你不成?”太妃冷冷扫她一眼,不屑至极,蠢材,做事前从不想想前因后果,一味莽撞,回头董家这里能不能安抚过去还是两说呢,太妃心下已经认定董家会绝妙配合演完这场戏的。
果然,董老太太指着二夫人,痛心疾首得问道:“大姐儿,你说说,我从小待你如何,与亲女儿都不差。可你看看,你干得什么事?这可是我亲儿子媳妇,我亲孙女,你便是不念着我的情分,难道也不看你父亲面上,就这般作践他们。我倒要问问,我们董家几时对你不起了吗?
念着你是女孩儿,大家打小娇养着你,谁知惯得你成了这副样子。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难道都不懂,一味横冲直撞,你看看你都多大年纪的人了,孙子都要抱上了,做出这等事来你不怕惹人笑话,我还替你羞愧呢。我孙女儿是我看着长大的,最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若对你有一星半点不敬的地方,你念着我的面上不要与她多计较,可是你呢,居然领着人来作践她。
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姑妈?你不能以为自己当了王府的夫人就忘本啊。”她说着,居然眼泪都下来了,然后故意不好意思得擦了去,冲太妃强笑道:“再怎么说,她都是我亲侄女,没有见死不救的理儿,何况又是团圆佳节的,娘娘别与她太计较。她幼时就这般,高兴起来爱说胡话,晚上睡上一觉明早起来全忘了。”
不止太妃,杭家众人听得乍舌不已。这口才,原来董家的人,不止风荷口齿伶俐啊,一个个都不差。这老太太,别看这年纪大了以为她昏聩,简直死人都被她说活了,先是叙旧情,再是捧孙女儿,然后又帮着求情,最后归结为二夫人从小脑子有一点点小问题。唱念做打无一不全,她若去说书唱戏的,别人都不用活了。
王妃坐在椅子上坐得笔挺,她对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意料,这董老太太也是一把好手啊,难怪能把老四媳妇嫁过来。
再瞧瞧二夫人,吓傻了一般呆愣着,她从前可不知她这姑妈口才这么好。她发了半日呆,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慌得说道:“姑妈,你疯了不成,你们董家谁不知道老四他媳妇不是你的孙女儿,你不是一向最是厌恶她的吗?”
她话音一落,风荷已经走到董老太太身边,眼里含着泪,屈膝哭道:“祖母,我也不知几时得罪了二婶娘,她居然气成这样。祖母是看着二婶娘长大的,明白她的性子,怕是有人在她跟前煽风点火呢,你别与她计较,倘若你被她气出个好歹来,孙女儿就是最大的罪人了。”
风荷虽然心里恶心不已,可是这戏不能不演啊,而且得拿出点真本事来给杭家人瞧瞧。她与董老太太朝夕相处了十多年,没少斗,两人要想搭戏那是顺手拈来的,叫你看不出一丝破绽。
这不,董老太太揽了风荷在怀里哭:“孙女儿啊,都是我不好,你二婶娘小时候调皮,她父亲管教她,我见她一个女孩儿哪儿禁得住,每次都是忙忙赶去劝阻。没想到,反而酿成了她今天的坏脾气,委屈了你。”老太太哭天抹地的,彷佛风荷是她最最疼爱的孙女儿一般。
这祖孙两个一起哭了起来,看得大家好不伤心。华辰一面从老太太怀里拉起风荷,一面劝道:“老太太,你再哭大家都得跟着落泪了。妹妹本是伤心,咱们万不可招了她的伤心上来,难得一家人能在今儿见个面,也是好事。”
风荷感念华辰将她从董老太太怀里解救出来,对他含笑点头。
杭天曜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小看了董家老太太,他还那么紧张派人去跟他们对好口供,谁知人家比他还厉害,将这戏演得十足十的逼真,连他都看得入迷了。到底是跟风荷斗了多少年的,这水平不涨都不行啊,否则怕是早被气死了。
二夫人这会是被逼上了绝路,她不想办法挽回都不行,恰好瞥见坐在一边的董老爷与董夫人,想着老太太糊涂,董老爷一个大男人还能咽得下这个亏不成,那可是华丽丽的绿帽子啊。她想罢,有了信心,高声与董老爷道:“表弟,姑妈她年纪大了糊涂了,老四他媳妇是不是你的女儿你是最清楚的,难不成你就这样算了?”
董老爷一想到让自己痛苦了十来年的往事被二夫人翻出来,就觉得这个女儿恐怖恶心至极,强压了心中的怒气,冷冷对二夫人说道:“表姐,我念你是长,不想与你计较,可是你不该这样步步紧逼。我与清芷那是自小就订了姻缘的,这点你是知道的,你拿我女儿妻子说事,随便哪个人都不能忍受,何况你这样做分明就是要把我们一家置于死地。
清芷性情和顺,处事贤惠,你这样侮辱她,我也只能不念亲戚情分了。我望你不要再信口开河,不然别怪我下手无情。”即使不为别的,董老爷也不可能看着别人作践董夫人,那可是他的结发妻子,便是董老太太对董夫人也不敢太过分。不论他们之间有过什么,都是他们自己的恩怨情仇,他不会允许别人拿来当做伤害她的武器。
二夫人简直被气得发晕,她觉得董家都是一群疯子。
董夫人一直安静得坐着,低垂着头不太言语,这时候倒是开口了:“表姐,我与你往来虽不多,但从未有得罪你之处,你这般说不是要我的性命吗?我身子弱,又只生了这么个女儿,看得比眼珠子还重,你有什么尽管冲着我来就好,为何不肯放过风荷呢。”
闻言,风荷眼圈都红了,忙走到董夫人身边,扶着她肩膀,轻声说道:“娘,女儿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