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身世之谜
花族边境云水涧。
“爹,娘,我回来了。”花弄梅好不兴奋地大声嚷叫起来。花月夜安静的跟在她的身后,也是满脸的欢喜。
“姐,你回来啦。”一个娇俏美丽欢乐的从竹林中奔了出来,拉着花弄梅的手好不高兴的撒娇道,“你怎么出去那么久啊,我好想你。”只可惜她每年的蜀山晋级大会都考试不及格,到现在父母都还不许她独自出去。
看着和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妹妹,花弄梅更坚信自己根本就不是花子清的女儿了。见花月梅一身白依裹着粉嫩的粉红色缁纱,白里透红的煞是好看,也显得格外正式。花弄梅问道:“你准备出门?”
“是啊,”花月梅嘟着嘴委屈的说,“百年一度的晋级大会又要开始了。”她已经考了三年了,正准备去考四次。“真羡慕姐姐们,一次就考过了。”
花弄梅好笑的拍拍妹妹的脸,也真同情她,其实月梅平日里是很机灵的,法术和武艺都不错,可是却有一紧张就会呆若木鸡的毛病,才会每年都考试不及格。
“你不要紧张的话,也一样可以考过的。你的法术比我和月夜都高是不争的事实。而且我觉得考不过也没有什么关系啊,我们又不是凡间的修道者,不需要靠考试来增添寿命,考级对我们来说没有多大的用处。”
“嗯。”花月梅无奈地低下头,她也不想,可是她天生害羞,身边如果没有从小到大一起生活的亲人陪伴的话,就会像个小丑一样总是闹出许多笑话。姐姐们已经陪她考了二年了,这次她们那么久还没有回家,她以为会是自己一个人去考。一想到那些陌生的脸她就忍不住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再考下去她都快成为名人了,据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现过一个仙胎连续考三次还不及格的现象。
“爸妈呢?”花弄梅对妹妹的伤心爱莫能助,只好转移话题。
“他们在屋子里整理我要去蜀山的行囊。这次,我要自己去吗?”花月梅怯怯地问,她已经不好意思再叫姐姐们陪着去了,可是却非常害怕得自己一个人去面对那么多的陌生人。
“当然不会,有我和月夜呢!”花弄梅和花月夜有默契的互看一眼,笑道。这些年就她和花月夜四处闯荡,见识世面,因此特别同情因为考试不及格而不被允许出山的妹妹。
“嗯。”花月梅知道不是自己一个人去后就放下了半颗心,甜蜜地一笑,“那你们要赶快把行囊准备好,我帮你们。”
花弄梅和花月夜对视一笑,宠爱地任由她拉着两人的手往竹林跑。穿过竹林外的五行八卦阵,三人走入一个碧绿的天地,竹林环绕处是一泽宽宽的绿湖,绿湖中央立着一栋全是由竹子构建的典雅绿色房屋,一条竹子砌成的走廊九转十八弯的从湖岸一直延伸到竹屋。阳光下,波光粼粼,水光潋滟,万籁俱寂,美不胜收。
“爸,妈。”
“义父,义母。”
见到花行天和穆云双双自房中走了出来,花弄梅和花月夜不约而同地向前施礼。花行天俩人忙托起两个俏娃儿,好不喜悦得仔细端详,眼中的思念之情溢言于表。这两个娃儿行事一向稳重,可这次却一去就是三个月,音信全无,叫他们这两位除了相信她们的父母实在不知道除了继续相信她们会照顾好自己之外还能怎么做。
“月夜,你怎么有憔悴了?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前更不开心了。”穆云明察秋毫的看着这个义女,担心地说。
“义母,我没事。”对于穆云无微不至的关爱,花月夜感激地一笑。穆云从不因为她不是她亲生的女儿,而有所怠慢,对她们三人从不分亲疏,是一位窝心的慈母。
“你手上的是什么?”这回穆云可吓坏了,盯着爱女手中的剑惊愕不能言语。
花月夜和花弄梅互视一眼,见花行天也是霎时间脸色变得极端凝重,不详的预感开始笼罩着两人。
“这是荼靡剑,我……在地上捡来的。”这把剑甩也甩不掉,又不喜欢总是被她收起来藏在身上,脾气比她这个主人还大呢!
“开到荼靡花事了……”穆云失神的念道,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一个男子曾经对天立下的誓言,不由白了一张风韵犹存的俏脸。
“义母?”花月夜疑惑地看着穆云,越发担忧起来。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最后花行天深深叹了口气,打破这种凝重,上前安慰地说:“好了,孩子们现在都回来了就好。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再说吧。弄梅、月夜,你们刚回来,先到里屋去梳洗一下,我和你娘准备一些茶果,然后我们再坐下来慢慢说,有些事,你们也是时候该知道了。唉。”
见父母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肚子里装了好多疑问的花弄梅只好发挥大姐的作用,拉着两个妹妹先行退下。她,真的会是花子清的女儿吗?不,不会的,如果她是,那眼前的父母又是谁,他们何缘何故要这么尽心尽力的养育她们?为什么不把她送回亲生父亲生边去?
由于有太多的疑问,花弄梅两人很快便梳洗干净,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拉着在门口无措地等着她们的花月梅,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这时穆云的脸色已经没那么苍白了,神色也缓和许多,脸上却依然藏不住伤悲。
“弄梅,月儿,或许你们已经知道我不是弄梅和月梅的亲生父母。”
花行天此话一出,便马上引来花月梅的惊呼:“为什么?!”
坐在花月梅旁边的花月夜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无声的安慰着她稍安勿躁。花月梅安静了下来,发现在座的似乎除了她,其他人都没有太多的惊奇。姐姐们这三个月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怎么一回来就变成这样了呢?
花行天笑看着一脸惊吓的花月梅,欣慰地笑道:“我们虽然不是你们的生身父母,但是这些年来一直都把你们当自己的女儿来看待不是吗?”
花月梅双眼含着泪水,点点头,强迫着让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回到眼睛里面去。
“记得我曾经和你们说过‘花’不是我的本性吗?我姓水,是你们的舅舅。”
水行天看着花弄梅似乎早就预料得到但不愿相信的脸,问:“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却得不到答复,花月夜见花弄梅缄口不言,便代为开口,说:“我们从天爵山一路被一条名叫星纪的狼追杀到花族禁地。如此这般的发生了一些事,只能如此这般的回来找义父义母求实。”(“如此这般”是省略用语,表示省略。)
花月夜简单的把两人这几个的遭遇说了一通,担忧的看着花弄梅,与其说她一直不肯相信花子清是她的父亲,倒不如说她不愿相信水行天夫妻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她倒比较好,因为一直知道自己是被捡回来的孤儿,因此在得知自己身世的时候没有太大的震撼和伤悲。
“原来如此,难怪你手上会有荼靡剑。我们藏身在花族这片偏僻孤远的地方,一是为了完成我妹妹——也就是你们娘亲莲儿的遗愿,让你们始终以花家子孙的姓活着,但又不能让你们回到那个没有娘亲庇护不知会有何结果的地方去,因为我便只好改了自己的姓,编出这样的谎言来欺骗你们。”
“莲儿嘱咐我们要把你们教育成才,而后才让你们回去认祖归宗。为了怕你们过早的被察觉,我们便布下了这法阵,把你们都藏了起来。本想等月梅晋级考试过了后再跟你们说,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啊,没想到你那么快便和自己的生父相认了。”水行天说完后,穆云接着说。
“我和月梅是孪生姐妹?”可为什么她的记忆中却那么清晰地记得她五岁那年穆云娘亲为她诞下一妹妹呢?
穆云慈爱地点头,含泪笑道:“当年你母亲带着你们两姐妹回娘家探亲,却中途遭到仇家伏击。适时我已经怀孕八个月了,为了能早日见到你们便和你们的舅舅早早等候在路上。仇人太过凶猛,当我们看到异样赶到的时候,你母亲已经奄奄一息了,却依然誓死保护着你们姐妹二人,歹人们虽然也已经死伤大半,但你舅舅一边要指挥家丁们对战,一边还要保护我们这些女子,一边还要对抗歹人的袭击。刚开始我还能帮上一点忙,可是后来却因此而动了胎气,在家丁们誓死的保护下,你舅舅好不容易才把我们一干人救到一座民宅里。
“因为歹人是在花族境内动手袭击的,为了避免更多的伤亡,你舅舅安顿好我们便出去找救兵了。弄梅,你知道吗?你当时可勇敢了。看到我痛苦的样子,坐在我的身边,不断的抚摸我的肚子,呼呼的发出声音帮助我催促胎儿要早早生下来,我还叫你打了一脸盆的水给我呢……”说到这里穆云忍不住哭了出来。
“后来呢?”花弄梅一边挤压着记忆,希望从中找到更多的碎片。
“后来,我生下的是个死胎。你舅舅也回到了我们身边,那时你母亲已经回光返照了,为了不给你们留下阴影,你舅舅便点了你的睡穴。也是在那时,你的母亲说出了自己的遗愿,你舅舅决定带着我们一起隐居山林。可是或许是因为那段记忆太过痛苦吧,有一段时间你是在噩梦中醒来的,后来当我们发现的时候,你已经将记忆和现实根据自己能接受的信息编纂了起来,月梅成了你看着我生出来的那个孩子,你也成了我们的亲生女儿。于是我们便将计就计,安心的抚养你们长大成人。”
说起那些往事,穆云甚是感叹。小时候的花弄梅可文静安雅了,对花儿是说不尽的呵护爱惜,可是惨剧发生后,她却性情却逐渐发生变异,变得异常的容易生气,而且一生气便喜欢拿花花草草来出气。但不管怎样,她只是又一个文静的女孩变成了一个开朗活泼的女孩,而没有往更坏的方向发展。
“是这样吗?”花子清真的是她的父亲,花弄梅心中好是一番惆怅。为什么他没有保护好她们,为什么……
“那个孩子是男的还是女的?”花弄梅一扫心中的郁郁,强打起精神来问道。
“是个女的。很漂亮,和你非常的像。知道吗?你们两姐妹都比较像你们的舅舅。”穆云知道她的内心在和阴霾打斗坚持着改变乐观生活的态度,一边用手绢擦拭眼泪,一边笑着说。这孩子真是,从小就这么贴心。
见状,花月梅忍了好久,才终于敢弱弱的发出声音来,问道:“那我呢?为什么当时我好像不在场一样的?”讲来讲去都是姐姐怎样怎样,她不也是在场的吗?怎么后来就没有身影了?
穆云和水行天对视一眼,不知道告诉她事实会不会太残忍,最后还是决定以诚相待,说出了事实:“你当时……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毕竟年纪小,对这些事似乎没有任何印象。”
顿时花月梅羞红了脸,羞愧得想哭!难怪姐姐什么都比她强,原来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不同了呀!
“可是,我不明白,”花弄梅还是不解地问,“为什么你们没有告诉外公呢?”
水行天叹了口气,说:“我和穆云两情相悦,父亲却门户之念太强,不肯承认我们。最后甚至下令驱逐我们出境,那天你母亲之所以会归宁省亲,一半是为了帮我们劝服父亲,一半是为我们送行的。后来我们几次想回去报平安,但是当时那些歹人依然不死心,如果我们冒然回去只怕凶多吉少,再加上父子感情已经走到了那样的境况,我也就不再为此事上心了。”
原来是父子间的怄气。“外公非常想念你们,常常跟我说我曾经有个非常优秀的舅舅。”花弄梅为水长老说好话,而后又问,“当年那些歹人是谁?”
她想到了杨白花,会是她吗?像蜀山的灵秀仙子一样为了得到夫人的位子而用杀戮来排除异己?
“那是一匹亡命之徒,常在花族边境作乱,后来花族长和我一起领兵将他们的巢穴击破,杀死了他们的首领,我们以为群龙无首后,这些人很快便会离开花族,却没想到居然还有那么多残余力量为了争首领位子而展开一系列的狙杀行动。那场剿匪行动中,花氏和水氏出力最多,而你们母女变成了他们极力报复的对象。因为你们对花氏和水氏来说都非常重要。”
“没有其他原因了?”花弄梅有些失落,要她一下子接受母亲已逝的信息实在有些困难。
“没有了,现在的花族族长夫人和当年那场惨事一点关系都没有。”水行天多少猜出花弄梅怀疑杨白花参与其中。
“为什么你那么肯定?”花弄梅问。
“因为杨白花当时还没有出现,她第一次看到花族长的时候是在她的新婚之夜。”
“弄梅我知道有些事很难接受,但不能因为要为了使自己接受事实就妄自把无辜的人都假想成坏人。”穆云忍不住插口道,对于这孩子这种篡改记忆的方法实在不知道是好是坏。
花弄梅点点头,任意修改记忆已经让她无颜面对妹妹了。这次,知道事实的她已经是个大人了,能够承受这些事实的。
“那荼靡剑呢?”花月夜见花弄梅的疑问已经得到解释,便举起手中不肯离开她片刻的荼靡剑问道。
穆云和水行天对视一眼,满脸怜惜的看着花月夜手中的剑,记忆仿佛由此被抽空。那是一个很久远很久远的故事,他们实在是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绪才能徐徐道来。
“月儿,我们很幸运居然可以遇到你。如果不是那时候的你已经是半大不小的孩子了,我真的很想就此让你和弄梅一眼叫我一声妈。”最后,穆云泪流满脸的抱着花月夜嘤嘤哭泣了起来。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泪水,默默地看着花月夜给予她最真挚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