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留在花府
“各位请入座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谈。”花子清率先入座。
众人纷纷入座,唯有水长老停驻在原地,闪满泪光的眼睛迟迟难以从花弄梅身上移开,最后在旁人的催促提醒下迈着乱不成调的步伐走向座位。这是他的外孙女,他在世上唯一的血脉,可是现在却还不能相拥入怀,慰藉他这个垂危老人思念亲情的心!花弄梅和花月夜心有灵犀的互看彼此,终于花弄梅静下心神来坐回座位上。
“舒月。”花子清说了一个人名,只见一个年轻美貌的男子站了起来,轻缓的对着花弄梅拱手打招呼,斯文俊美的脸上唯有眼睛出卖了他的情绪,以一种似探索似求证似懊恼似愤怒的眼神看着她,只可惜心房一下子堆积满烦乱事情的花弄梅一时间看不懂。
花弄梅看着眼前这男子,真像那把该死的剑!修长健硕的身躯优雅温文,一看便知道是饱学之士、武林高手、天下奇才,最要命的那张脸也像她手腕上最钟爱的玉镯一般散发出淡淡温雅的气息,冰凉沁脾,俊美得脸和传说中风姿绝代的嫦娥有得一拼,只是双目间传来的方刚正气却奇迹般的把他一下子从女人堆里区别了出来,增添了无论女人怎样装扮也扮不来的阳刚之气。
该死!花弄梅低下眼睑,暗骂这男人简直和那把妖怪一般的剑一样,真懂得根据她的喜好变化自己!他身上的凌然之气,让再笨的人也感受得到其中的尊贵与威严,绝不敢轻易得罪他,这个藏不住心中傲气却发出玉石一般的气质的男人。可是他的眼睛却让她忽然间感受到从大脑深处传来阵阵隐痛,这种感觉她从来没有过,似乎很浅又似乎很深,总之就是惹她头痛,这种痛一直蔓延到心房和四肢百骸!
“弄梅,快去拜见逢伯父和逢伯母。”花子清已然把花弄梅当做自家女儿来使唤了,也没有询问她的意见便开口吩咐道。
花弄梅好奇的看着“逢伯父”“逢伯母”,这两人的表情实在让人觉得怪异,似乎小心翼翼,似乎很尴尬,对她笑得既不自然。又见那个逢舒月忽然平板起来的一张脸,黑黑的眼眸犀利的看着她,看不出什么心思,与她视线相对时仅微微施礼。不舒服的感觉布满全身!
她虽对花族的大小秘史没什么兴趣,但对以蜀山仙境为首的大大小小的族群还是多少有点耳闻的。除却蜀山,金木水火土月六大家族最让人瞩目,为了不被其他族群欺凌,维持眼下得势的局面,各大家族又都热衷于通婚,调动族内的男女资源互相分配,倒也真个维持了数百年的和平状态。花族不过是木系家族的一个小分支,却因为盛产美女和美花儿备受关注。虽然月族有许多人是和花族人通婚的,但偏偏月族族长迎娶的夫人全都不是花族的,而今终于有了月族族长之子逢舒月与花族族长之女花绛仙的婚约……
因为水长老在,花弄梅怒火暗烧却不忍心在这种情况下和花子清摊牌,深怕老人一下子接受不来太多刺激,便自动忽略花子清以父亲口吻命令她的事实,只是坐在座位上,对逢氏夫妇颔首以示礼貌。
“我刚才已经跟你们正式见过面了,不是吗?”她总觉得若依了花子清的话做,她必然会沾上许多的麻烦事,所以也不管是否显得过于无礼貌,她就是不肯依从。逢氏,乃是月族之姓。
“是,确实是这样,若再多礼,就实在太见外了。”逢松堂呵呵打圆场。花弄梅自然没错过逢舒月很隐讳的表情,知道这个家似乎对她很不以为然,便也就打从心底嗤怒,决定绝不做出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的事。
“不多礼,也应该见外。”花弄梅低喃。
花子清见状,也不多说什么,又转而对花月夜说:“今天这个大殿中说的是我花家的私事,知道我为什么执意要你来参加吗?”
花弄梅不敢置信的看着花月夜,花月夜比花弄梅好不了多少,那匹狼带领着一大群狼从天爵山一路追杀她和弄梅几千里,惹得弄梅火气一上来便和他斗得血肉模糊,而她为了保护弄梅,在花子清带人前来观战的时候,她便和一名一见到她便袭来的男子打斗了起来,在打斗中无意中从枯木丛中摸到了一把剑,仅在刹那间那名男子便退了下去,和一群人诧异的看着她手中的剑久久不能言语。她猜,花子清执意要她参加花族内务会议,多少和这把剑有关系。
“你手中的剑,你撇得下吗?”花子清问。
花月夜语塞的看了花弄梅一眼,如实回答:“撇不下。”
事实是无论她怎样躲,这把剑都会如影随形的跟着她身边,如果她停下来而又不去拿它,它便会飘到她的面前直挺挺的等候着她的把握。有这种“怪癖”的剑自然特别让她担心。义父说过,但凡不能以常理解释的东西,背后都必然带着一个天大的麻烦和秘密。
“它叫荼靡剑,曾被人下过咒语,自它被下咒后的二百年来,从来没有人能接近它,更别说使用它了。有些人,甚至只是因为看了它一眼便当场丧命了。我与四大长老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得以用树叶枯枝把它盖住,但仍然解不开咒术,净化不了它。”花子清字字较真的说。
“是什么咒术,何不明说?”花月夜回道。果然,是个大麻烦。
“除非下咒之人的子嗣,否则谁也不能染指这把剑。当他的子孙出现时将血染在荼靡剑上,用祖传剑法把他的墓碑刺破,他便会复活为人,咒语才能解开。立咒之人是不想让除了自己的骨肉之外的任何人拥有这把稀世奇剑。”
花子清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花月夜,一个年轻的女子,在花弄梅的花容月貌下中上的容貌显得格外的不起眼,五官清秀也美丽,但组起来看却达不到应有的绝色,气质清和,与花弄梅的活泼生气相对却显得过于沉静,一双清泠泠的眼不起一丝涟漪,像一阵不动的风和一湖不起波纹的水。
“你的意思是我是他的后人,在我没救活他之前,剑上的咒语便解不开?”花月夜不信地摇摇头,“可这些日子来见到它的人可不仅一个两个啊,怎么全都还活着?”如果它真的有那么强大的怨力,看过的人法力不济的就要死,那在座的就该死去几个了。
“因为你没有害人的心。这剑认了你做主人,即会依照你意愿行事。其实遇到你的人看到这把剑时,只要不起歹念不跟你抢这把剑,你也不想伤人,便不会有事。那咒语解不解开只在于你是否想让立咒之人复活而言,毕竟他也考虑到他的后人可能没有能力驾驭此剑。”花子清如是说,那个自称和他女儿花弄梅是义姐妹的女子倒有不可估量的力量。
“你的意思啊,只要我不愿意,咒语便不会产生效果,因为我是得到剑承认的主人。相反,如果我仅仅是那个人的后人,却没有能力驾驭它,那咒语便会对除了我之外的任何对这把剑起了赏识占用之心的人起作用?”花月夜继而又问道,“他是谁,为什么会立下这样的咒语?”
“他是你的父亲,这事说来还得怪我们。”一位威严的老者站了起来,但面色憔悴,一派苍白。花月夜认得是从一见到她便没有把眼光从自己身上移开过的白族族长白羽,他身边还坐着他的妻子。
“你又是谁?”花月夜轻声问道,因为对象是老者,这本不礼貌的问句也变得平缓。
“你父亲是我儿子。”白羽看着她说,有那么一刻花月夜几乎以为他要冲上前来抱住她了,但他没有,只是懊悔地说,“都怪我,当年不肯成全他和你母亲,哪知他宁愿死也不肯要我为他安排的一切!”
他身边同样白发苍苍的妻子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你今天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早知道又何必当初,害了我儿的性命。”
“笑话,就凭这么一把烂剑,就能证明她是你的孙女了吗?未免太可笑了!”花弄梅忽然大发脾气喝道,端着凳子靠近花月夜的身边坐下,无礼之极的一系列举动成功的制止了悲惨的哀号继续。花弄梅知道花月夜向来害怕女人的眼泪,当然她自己也很怕就是了。
“我也愿意滴血……”白羽急于辩白。
“不用了,我信。”花月夜打断老人的话,反握花弄梅伸来给予支持的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