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少年心理师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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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诡域(1)

第六监狱的地下工作间内。

望着紧紧关闭的金属大门,几名武警面面相觑,然后……也开骂了,对象几乎囊括了夏存的祖宗十八代各父系母系直系旁系所有亲属,语言那叫一个丰富多彩。

囚犯们却是心慌慌,他们再笨,也察觉到情形不对了。对方连自己人都不顾了,分明有一窝端的意思。

周觉眉间带着几分颓丧:“这个夏疯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谢子博苦笑道:“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将我们关在这里,用不了几天,就可以直接往外抬尸体了。”

“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郑岩再也忍不住冷笑:“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对方真正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你——周觉周大警监,这里的所有人都在为你陪葬!”

周觉栗然而惊,不错,对方从一开始就已经摆明了态度,各种杀机显而易见。他一直以为那些家伙针对的只有自己,却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为了对付他一个人,对方竟真的不惜将所有人都卷了进来,这可是整整一千多人啊!

拳头握得咯咯直响,他就知道,他不该来的。

他意气用事,他愿意承担所有罪责,却为什么要牵连这么多无辜?

裘立,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发誓,一定要让你为之付出代价!

有趣的是,听了郑岩的话,几个武警非但没有迁怒,反而眼睛瞪得溜圆,齐刷刷地将头转向周觉,像看稀世珍宝一样死死盯住周觉的脸,那表情恨不能从上面盯出几朵孔雀兰来。

终于,一名年轻的武警触电似的惊跳起来,指着周觉结结巴巴地说:“真的是周……周周……周周周周周……”小伙子周了好半天,也没周出个下文。

另外一人脸色通红地替他说出了答案:“没错,绝对是周警监,瞧瞧那眼睛那鼻子,和电视里一模一样,就是脸稍微黑了一点。不用问,准是刚从非洲回来,周警监,您太辛苦了!”

于是,众武警兴奋了、激动了,完全忘了他们刚才差点儿把周觉打成筛子。想要举手敬礼,才发现右手根本抬不起来,只好拖着手腕围过来,目光炽热地盯着周觉,眼里的小星星一闪一闪的,写着满满的崇拜。

“嘿嘿……周警监,给我签个字呗,签我脸上就行。”你怎么不签屁股上呢?

“周警监,您曾经打破五项国际特种记录,能不能传授点经验?”嗯,这个是正经事。

“周警监,您视力至少有六点八吧?”你当我猫头鹰吗?

“周警监,您睡觉穿内裤吗?”呃……关你屁事!

“周警监,听说您不喜欢大蒜?”你TM的还能再无聊一点吗?

“周警监……”

你一句,我一句,周觉听得头昏脑涨,原本紧张压抑的气氛也被“粉丝”的热情全部冲到爪哇国去了。

更离谱的还有,一个囚犯扑倒在周觉脚下,号啕大哭:“警监大人啊,我冤枉啊,那个人根本不是我杀的,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青天大老爷啊,还我清白啊!”他一边悲天惨地地哭号,一边用力拉扯周觉的裤腿,导致周觉不得不拼命提着裤子,唯恐走光,还要分神应付各种层出不穷的怪问题,被搞得手忙脚乱。

极度的混乱中,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压灭了所有人的声音。转头看去,谢子博举枪对着金属门的门锁系统,下巴微微挑起,神情似笑非笑:“不好意思,打扰诸位了,你们继续聊你们的,不用管我。”

系统外壳虽然被枪打烂,却又露出里面的数字电子屏幕——竟是双向密码锁。

周觉看向武警们:“你们有谁知道密码吗?”

年轻的小武警立刻高声报告:“我知道。”

“那麻烦你输入密码试试。”

“是!”收到偶像命令,小武警好像打了鸡血一样满面通红,昂首挺胸地想要敬一个最最标准的军礼,却“哎呦”一声,抱着右手惨叫起来。

周觉连忙为他拔去腕脉上的细针,顺便也为其他武警除去了限制,同时还将部分武器还给他们。这种特殊时刻,多一份助力就多一份保障。

小武警雄赳赳气昂昂地正步走到大门前,按密码跟抡大锤似的,每一下都非常用力,气势无比惊人。

屏幕上亮出一行大字:“很抱歉,密码输入无效。”

小武警立刻蔫了,哭丧着脸转向周觉:“对……对不起……密码……好像被锁定了。”

周觉还没说话,人群中的“穿林海”越众而出,一脸焦急:“周警监,必须尽快打开这扇门,否则就来不及了。”

周觉诧异:“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想过没有,第六监狱这么大,对方为什么偏偏将大家困在这里?”

“为什么?”众人异口同声问。

“穿林海”面容严肃:“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

众人刚要“嘘”他,他又紧接着说:“我只知道,这里妖气纵横,到处都弥漫着死人的气息。这样的不祥之地,只要受困,便是有死无生。”

一个面目粗豪的囚犯不屑地“切”了一声:“我看你是唱戏唱魔怔了,什么妖气,你以为这里是戏台子?别故弄玄虚了啊,该干吗干吗去!况且有咱们周大警监坐镇,即便真有妖魔鬼怪,那也得乖乖退后。”然后低头哈腰地转向周觉,表情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周警监,实在太巧了,我也姓周。您看,咱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现在又进了同一所监狱,真是缘分啊!”

猴子双手叉腰做茶壶状,恶狠狠地“呸”了一声:“什么进了同一所监狱,我们老大那是卧底好不好?”随后又眯起眼睛做陶醉状,“不愧是周老大,为了查案深入敌后,不畏艰险,不惧生死,这是多么伟大的情操啊!”

谢子博无奈地摸摸鼻子:我也不畏艰险,不惧生死来着,为什么就没人夸夸我呢?

“穿林海”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说够了没有?这都什么时候了,马屁拍得再响能救命吗?这门再不打开,我们全都得死在这里!”

猴子立马伸胳膊掳袖子,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臭老头,你吓唬谁呢?咒我死,信不信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穿林海”不甘示弱地拉开架势,怒目圆睁,横眉大喝:“竖子,敢尔?”

那中气十足的一嗓子差点把屋顶吼翻,猴子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好半天没回过神。等他磨磨蹭蹭地站起身,才发现满手鲜血,双膝一软,竟然又瘫坐回去:“血……血……我受伤了!”

周觉一脚踹过去,怒斥道:“瞧你那窝囊样子,给我起来!”

猴子连滚带爬地蹦出去老远,周觉注意到他刚才坐的地方确实流了一摊血,血的来源却是……

瞳孔骤然收缩,竟是刚才他用来档枪的大狗玩偶,猴子正好跌在它的旁边。

一只玩偶,怎么会流血?

足尖一挑,周觉将那个俯趴在地的大狗玩偶翻了过来。众人立刻倒吸一口冷气,大狗的胸腹部位被子弹打出好几个小洞,鲜血正汩汩地冒出来。

猴子“哇呀”一声大叫:“谁……是谁藏在里面?”

众人一阵鄙视,有没有智商啊,谁会闲着没事藏到狗肚子里?

“穿林海”第一个冲了过去,表情就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激动地趴到狗狗身上:“是它,就是它!这种气息,绝对没有错!难怪我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原来藏在这里了。”他用力扯开玩偶腹部的拉链,露出里面的填充物,是浅黄颜色,就像人的肌肤一样,柔软而富有弹性。五发子弹全部镶嵌在上面,鲜血从弹孔周围挤出来,伴随着丝丝轻颤,给人的感觉很是怪异。

谢子博好奇地俯下身体:“这是什么?”

“穿林海”仔细地检查“伤口”:“最新型的聚乙烯发泡棉,这是狱方的说法。哼,骗鬼去吧,发泡棉会流血吗?”

更奇异的是,伴随着“新型发泡棉”的阵阵轻颤,子弹竟渐渐被排挤出了体外,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周觉发现身边人的表情越来越震骇,为了避免恐慌继续扩散,他故意板着脸解释:“也未必就是鲜血,也可能是某种红色液体……”蓦然想起什么,脸色大变,谢子博与他眼神相撞,两人几乎在同时脱口而出:“不好!”

不约而同地伸出手,一个左肩,一个右肩,抓住“穿林海”就往后拖。两人合力,即便面对的是一头猛虎,也绝对无法与之抗衡。谁想“穿林海”竟像脚下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牢牢长在了那里。

两人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发泡棉”体内竟然伸出无数根纤长而又细若牛毛的触角,仿佛随风舞动的线蛇,纷纷钻进“穿林海”的眼睛、耳朵、鼻孔和嘴里,千丝万缕,密密麻麻,将两者牢牢地连接在一起,难怪两人合力都无法扯开。

目光再一次对视,默契地点点头,各自积蓄力量……

“起!”伴随着一声轻斥,力量瞬间爆发,两人就像拔萝卜一样,硬生生地将“穿林海”提了起来。

人虽然起来了,那些丝线却未能断开,反而将与之相连的“主体”也拽了起来,一下子糊到了“穿林海”的脑袋上。好似头上覆盖了一个巨大的发面团,而且这个发面团的身体还能任意伸缩,随时在改变形状,就像一只被放大了亿万倍的阿米巴虫。

众人早已看得眼神发直,张大了嘴,傻站在那里,完全忘了反应。

“穿林海”的身体如筛糠般不停抖动,显然痛苦至极,却因为口鼻被堵,连一丝呻吟都发不出来。

周觉急了,想要伸手扯掉发面团,却被谢子博用力拽开,急头赤脸地一顿痛骂:“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这种杀人不见血的东西,也敢伸手去碰?躲还躲不及呢,你看不到‘穿林海’的下场吗?”

周觉咬牙:“我知道,可我不能见死不救。”

谢子博低咒一声,举枪瞄向正在“穿林海”头顶“耀武扬威”的发面团……

那东西竟似察觉到危险,身体立刻化整为零,变成一片片的薄膜将“穿林海”全身包裹起来。同时也加快了渗入速度,更多的丝线钻进“穿林海”体内,将他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蚕蛹”。

这时开枪,已经于事无补。

谢子博手中的枪垂了下去,随后又重新抬起,扣动扳机。“砰”的一声,一颗子弹轻易穿透了正在变薄的发面团身体,飞进了“穿林海”的眉心……

“穿林海”轰然倒地,发面团却没有停止入侵,好像对方的生死它并不在意,它要的只是这具肉体。

猴子惊惧地嘶声大吼:“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它……怎么会吃人?”他边叫边退,直到撞上身后的玩偶展柜,“哗啦啦”几声碎响,玻璃门被撞碎,一大堆玩偶掉了出来,砸到猴子身上。

玩偶落地的瞬间,一阵破裂声传来,从拉链敞开的地方,更多的“发面团”争先恐后地爬了出来。其中两个率先对着猴子发起了进攻,探出无数根细丝钻进他的口鼻,然后像蛛丝结网一样,将他一圈一圈地缠绕起来。

让人无语的是,两个面团的部分触丝在空中相撞,便立刻纠缠在一起,谁也不肯相让,一副为了争夺猎物所有权而誓死相拼的架势。看来这些面团的内部也不和谐。

小武警无法承受这种刺激,大吼一声,冲上前去,对着面团就是一阵乱枪扫射。这些子弹虽然能够射进面团身体,却无法影响它们的动作,子弹很快被它们排出体外,伤口也迅速愈合。

枪声反而加快了它们进攻的步伐,其中一个面团射箭一样将几十根触丝凌空射出,爬上小武警手里的冲锋枪,几根向着枪口探进,更多的却想顺势爬上小武警的手腕……

“放手!”一个不容拒绝的声音响在耳边,小武警下意识松开手里的枪,然后感觉身体向后飘去,直到远离了触丝的活动范围,双脚这才落回实地。

原来是周觉提着他的领子,将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小武警又激动了:“周……周周……周周周周……”周了半天,依然没能周出个下文。

那个面团一见作战失利,立刻缩回触手,转战他人,盯住一个距离最近的人缠了上去……

其他几个面团也开始寻找新的目标……

伴随着不断传来的惨叫声、挣扎声,更多玩偶动了起来。展柜里的,库房里的,还有堆在角落里的,就连工作桌上还没完工的玩偶一一全都挣脱了束身的拉锁,从蛰伏已久的黑暗中爬出来。重见光明的兴奋让它们肆意舞动着柔软的身躯,循着鲜血的味道伸出“利爪”,再将捕获的猎物由里到外仔仔细细地探查一遍,用触丝打上属于自己的烙印,这才开始慢慢享用。

转眼间,玩偶工厂变成了“面团”的海洋,它们的踪影几乎无处不在。

囚犯们哭爹喊娘地到处逃窜,偏偏又无处可逃。

周觉想要救人,却分身乏术,顾得了这边,又顾不了那边。

面对如此惨状,郑岩竟然满脸兴奋地喃喃自语:“宝宝们,加油!”

周觉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说什么?这些东西也是你的宝宝?”

面对他咄咄逼人的目光,郑岩坦然迎视:“不错,它们都是宝宝的化身,刚刚从沉睡中苏醒,所以需要大量进食,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它们的猎物。我早说过,第六监狱即将成为狩猎之地,而现在,狩猎已经开始。”

这么多宝宝,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超生游击队呢?看在已逝的郑老将军面上,周觉告诉自己一定要忍,这家伙的脑袋明显被虫蛀了,绝对不能跟他较真。

谢子博也急眼了,走到金属门前,手指飞快地按在电子屏幕上。必须尽快打开这扇门,否则大家全得完蛋!

周觉很是怀疑:“你行吗?”

“不行也得行!妈的,好久没碰过这种古董级密码锁了,希望大脑的这项功能还没退化。”谢子博一边熟练操作,一边严声厉色地吩咐几个武警,“你们几个负责保护周警监,听着,不到最后,绝不允许后退!”

武警们神色一肃,挺胸抬头:“是!”

小武警更是一脸的毅然决然:“请长官放心,我们一定会誓死保护警监大人。”

七个武警持枪散开,动作快速地以周觉为中心围成一个保护圈。凡是想要靠近这边的面团,便齐齐开枪扫射,虽然不能击毙,却让怪物们知难而退,转而选择其他更容易上手的目标。

在他们心里,所有囚犯的性命也比不上周觉的一根汗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