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谁在乎谁
在门口放慢脚步，犹豫良久，似乎下定了决心，哀抬手，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
房间里的景象如同让她身处幻境，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病床，微微有些飘曳的窗帘，一切的一切，都给她有种不真不实的感觉。
随着房门的渐渐扩大，她一侧眸就看见坐在床上的小王子不喜欢喝粥的脸，手里拿着调羹，琥珀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好像犹豫着要不要吃下一口。而那抹熟悉的粉红色，就坐在他的床边。忽然感到安心，或许这样，自己也就能放心地离开了吧……
看到哀进来，龙崎有些恋恋不舍地起身走到门口说着，“我先出去了，你们慢慢聊。”错身而过的瞬间，哀明显地感觉她有些伤感的情绪。
龙崎走了以后，病房里就只剩下哀和龙马两个人。两人都似乎在避免着什么，不约而同地没有提及昨天发生的事情。
努力强撑起微笑，故作勇敢地走近床边，轻松的语调中带着调侃，“怎么——原来网球王子也会讨厌喝粥啊？”
“切——”斜睨瞟了一眼哀，越前不屑地轻哼一声，将碗放到床头边的小桌上，随后将双手枕在脑后，气定神闲地闭上眼睛仿佛是在养神，忽而想起了什么，琥珀色的眸子悠悠地睁开，拽拽地问上一句，“呐，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你不会觉得你很乱来？”哀错身做到龙马的身旁，明明他是为了自己，还是忍不住要说教。昨晚的情形和细节都还清晰地印在脑海中，实在叫人难以忘记。还好不是很严重，若是真正出现什么情况，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小王子的关心，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甚至已经不敢衡量他在自己心中的份量到底有多种。否则，恐怕自己也会没有勇气离他而去。
“Ma da ma da dane。”当事人却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越前似乎想起了什么，拽拽地吐出一句，霸道地进行点餐，“明天我要吃茶碗蒸。”语气中充满了孩子气和任性，用着小王子所特有的委婉话语不露声色地带着要挟的成分存在，这样，她就不会离开了吧……
看着面前这个少年一脸别扭的样子，哀忍俊不禁，这个小王子，果然还是个孩子呢……，而后顺手端过越前放在桌上的碗，刻意模仿越前上次的语气，轻轻勾起唇角，“那你得先把这粥喝了。”看到越前有些愣神，哀补充上一句，“怎么，越前你在等我喂你喝？”
“切——”越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错手接过哀手中的碗，皱了皱眉头，直接凑着碗沿喝了一小口，如果条件仅仅这么简单，那还真是Ma da ma da dane。
在他原本的想法里，她是应该对他挑眉，然后用调侃的语气一针见血地回应他说“阿拉——堂堂网球王子也会要挟别人？”
可是，她没有。
他知道，她还有事情隐瞒着自己，不能询问，怕会触及到她内心最深的伤口，所以只用用这连自己也觉得是拙劣的方式留住她。
“你好好休息吧。”而后哀轻盈地错身站起来，在刚把走到门口将手放到门把上的一瞬间，却在听到身后他清澈的声音后蓦地停下。
身后，少年的话语略略带着迟疑，却有种不容反驳的霸气，“呐，你明天……不会放我鸽子吧。”虽然她的表面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妥，可是自己总感觉心理有一种忽明忽暗隐隐约约的预感，仿佛她就快要消失在自己面前。
“嗯。”打开房门，哀转身面对着小王子浅浅扯过一缕笑，随后轻轻阖上了房门，温暖中，带着悲伤。
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到了真正下定决心的时候，就特别会伪装。他以为她会因为自己受伤而不会离开，阴差阳错，他竭力让她不离开的行为，反而成了她下定决心离开他最最直接的导线。
门口，哀关上门的一瞬间，却蓦然从身后响起一个小心翼翼细如蚊蝇的声音，“小哀，你要……离开吗？”
“……”，沉默。
看到哀的沉默，龙崎有一丝恍神，慌忙解释道，“对不起，刚才我无意间听到别人的谈话……”
努力平复自己跌宕的情绪，哀平静地回答，“嗯。”既然已经瞒不过，又何必刻意隐瞒？随后踱步到离龙马的病房远一点距离的自动售货机前站定。
紧随着哀，疑虑盘旋，终究还是选择问出口，“为什么？”
哀浅浅一笑，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繁琐的为什么可言，更何况她的“为什么”，对于这个单纯，除了感情之外再无忧无虑的少女而言，更是天方夜谭。
定睛看着并排在售货机内的各种饮料，哀没有直接回答，反而侧眸看向龙崎，“你要吗？”
龙崎轻轻摇了摇头，“哐！”一罐PONTA落出的声音，哀俯身拾起，拿着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前站定。
看哀静默不语，龙崎又小心翼翼地追问了一句，“小哀你如果走了，混双怎么办？”
“我以前就和龙崎教练说过，让你和越前搭档。”替补，是意料之中，从开始便晓；离开，是意料之外，到现在才知。
对方事不关己的态度让龙崎有点游走边缘不明所以的感觉，一缕茫然掠过，有些难过，想着话语脱口而出，“难道……小哀就一点也不在乎龙马君吗……”
龙马君那么在乎小哀，为了小哀甚至可以受伤，可是为什么，小哀还要选择离开……难道，自己弄错了，难道……小哀就一点也不在乎龙马君吗……，忽然觉得龙马君有一些可怜，他为别人做了那么多，可是别人却一点也不在乎的感觉。
龙崎樱乃是觉得不值得，为自己被拒绝的感情感到不值得，更为那个倨傲的少年感到不值得，在她的眼里，面前这个清冷的茶发少女似乎总是对周遭的一切都显得平静，平静到沉默，沉默到淡漠，甚至淡漠到冷血的程度，就连龙马君为她受伤，她的表情看起来也是没有更多的波澜，甚至有点无动于衷的感觉。
“并不是一定要在一起，才叫做在乎……”哀的语气依旧平静，依旧淡然，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
因为太在乎，才会舍不得离开他的身边，但同时基于同样的原因，才会选择离开他的身边。
觉察到龙崎变幻的心思，哀轻轻抬头看向靛蓝色的天际，天比之刚才在院中的时候，稍稍黯了些，天，渐渐阴了下来，有些要下雨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