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岩龙
曾获得第九、十两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二等奖。
很多年以后，我和马九、蚊子、和尚、羊羔、小沐、妖精再次见面。
和尚请我们到一家大饭店吃饭，我们相互感慨着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都这么久了，然后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起了从前的大学生活。
“大一刚开学时，羊羔和AK为了争一个班长的位子还打过一架呢……”
“蚊子你女朋友呢？还有联系吗？……”
“那时候妖精最爱恶作剧了，要么在宿舍床底下藏从实验室里偷来的死青蛙，要么大半夜跑出来装鬼吓唬人……”
“还记得吧？大三的时候马九看上了一个大一的小学妹，那段时间咱们让这小子给折腾得够呛吧？今天问这个借钱买礼物，明天让那个帮着出主意，后天又非拉个人陪他一起去送情书……”
“有一次我们几个拿着望远镜跑到学校女澡堂外面，透过窗户往里偷看。被教导主任发现以后，我和马九还有和尚扭头就跑。教导主任走到AK和蚊子身后，用手拍了拍AK的肩膀说‘看够了吧？’。你猜怎么着？AK这小子头也不回，大手一挥说‘和尚你给我滚蛋，老子才看了几分钟，你刚才看那么长时间我都还没说你呢！’……”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
“对了，你们还记得莫小七吗？”
“记得记得，怎么能把他给忘了。是啊，很久没见过那小子了呢。你们谁有他的电话吗？改天叫小七一起出来，咱们兄弟几个聚聚。”和尚说。
“和尚，你以前不是最烦听那老家伙讲课了吗？现在怎么跟他称兄道弟起来了呀？听说老莫他带完咱们那一届大四就退休了，你不知道呀？”妖精笑着对和尚说。
“等会儿，等会儿，我怎么有点听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啊？你们说的不是当年生物系那个莫小七吗？怎么一会儿兄弟一会儿老家伙的……对了妖精，七七不是还和咱俩结为三姐妹了吗？你忘了？”小沐疑惑地看着妖精。
“你们就别逗AK玩了，谁知道莫小七的电话赶快说出来吧，AK这小子现在肯定特想见莫莫。我没说错吧，AK？真难得咱们AK对莫莫如此一往情深啊，都分开这么多年了还想着人家。当年AK不就说了么？非莫小七不娶。是吧，AK？”蚊子边说边给我倒酒。
“蚊子你去死。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本性未改，敢拿老子开涮，你才非莫小七不娶呢。对了，蚊子你还敢提柒？当年因为你我还被柒咬过一口呢！你小子少跟我装糊涂，那三针狂犬疫苗的钱你到现在都还没给我呢，羊羔可以作证。”我转过头去看羊羔。
“你们有点过分了啊，再怎么也不能拿我妈的名字乱开玩笑吧？”羊羔的脸上显出不悦的表情。
“你们搞什么飞机呀？什么莫小七？谁是莫小七？我看你们都吃错药了吧？哪有莫小七这个人，胡闹。”马九摇着头说。
我们之间关于谁是莫小七的分歧就这样产生了，并且一发不可收拾，越走越远。
“我说你们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都傻了？”
“是啊，你们开什么玩笑。一条狗嘛，哪来这么多事儿。我看你们全都能去写小说了，一个比一个编得邪乎。”
“你们编得那才叫一个邪乎呢。连自己兄弟都不记得了，真是的。小七要是知道了估计要伤心死了呦……”
“非也，非也，是AK要伤心死了呦。几年不见多出这么多个莫小七来，AK到底是要非哪个莫小七不娶啊？哈哈。”
“从前上学的时候我也没见你们谁对老莫特别感兴趣啊，现在倒怀念起他讲课的时候了？不过老莫都那么大岁数了，拿人家开心不是太好吧？最可恶的是AK，竟然把人家编成一条狗。老莫那时候对你不错呀，AK。”
“我说你们别拿我妈开涮好不好？”
“妖精你真的不记得七七了吗？那时候我们可是风光一时的无敌三人组啊。”
“胡闹，真是胡闹，平白无故冒出个什么莫小七来。”
“那时候老莫教我们高数啊，我们都不愿意听他的课，一碰上他的课就跑出去逛大街。你们真的忘了？”
“女的记不起来也就算了，可你们怎么也不记得小七兄弟了呢？小七比咱们大一届，当年可没少照顾咱们哥儿几个啊，咱不能就这么把人家给忘了不是？”
“七七在学校可是第一大美女啊，那么风光的一个女生你们怎么会不记得呢？”
“算我求你们了，别拿我妈说这说那的。”
“身为一条狗，柒可真是够幸福的了，竟然传出了这么多关于它的传奇。不过说真的，咱们可是一起眼睁睁看着柒长大的啊，我就不信你们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我说兄弟姐妹们，你们别玩我啊。怎么都把那个莫小七说得这么玄乎，搞得我好像很健忘似的。”
“从前AK追莫莫那段时间咱们可都没少出主意吧？我记得AK花了三个多月才把莫莫追到手呢，如此来之不易的成果咱们可不能说忘就忘啊。”
“对了，蚊子你不可能不记得七七的，那时候你还给她写过情书呢，七七都让我和妖精看了。是吧，妖精？”
“不可能不可能，我追过的女生都有记录在案。不管是一时冲动还是真的看上了哪个女生，我蚊子都是不可能忘了的，再说……”
“什么情书，大学四年除了自己的情书以外我只看过AK以教导主任的名义给老莫写的那封漏洞百出的情书。什么七七，什么无敌三人组，你搞错了吧小沐？明明是我们两个结为姐妹的嘛……”
“等等，我是以教导主任的名义写过一封情书，不过并没有寄给你说的那个老莫啊。我在信封上写了和尚的名字，让柒叼着情书去交给和尚了呀，对吧？和尚。”
“对什么，我大学四年压根就没收到过别人的情书，都是我给别人写的。这一点小七兄弟可以证明，那时候他整天和我在一起。你们真的把他忘了？”
“和尚说到这儿我想起来了，在AK追莫莫之前和尚还给莫莫写过情书呢，你们不知道吧？这还是莫莫在和AK在一起以后偷偷告诉我的呢……”
“你们对我妈的名字就这么感兴趣？真是……”
“蚊子你别老把我和一条狗扯一块成不成？我可能和一条狗私定终身吗？”
“你们都特无聊是吧？一个子虚乌有的莫小七能说这么久，我服了你们了。”
“AK，前些日子我还真打听莫莫的消息了，听说她现在在伦敦呢。本来我……”
“够了够了，七七从前跟我说过她最讨厌的城市就是伦敦了，怎么可能……”
“胡说，我记得莫莫和AK在一起的时候还说过要两个人一起去伦敦呢……”
“一条狗去伦敦，有意思……”
“我的天哪，你们都疯了……”
“我不知道小七兄弟现在住在什么地方，但他是绝对不会出国的，我保证……”
“你保证？我妈现在就在国外，只不过不是在伦敦而是纽约……”
“据我所知老莫退休以后就和自己的老伴回陕西老家了……”
“我说你们可真够固执的，抱着歪理邪说还不罢休了……”
“是你自己没良心好不好？竟然把一条狗说成是莫莫。看来那时候莫莫选择和你分手是正确的，亏我当初还觉得你可怜呢。还有你们，等莫莫从伦敦回来以后我一定要让她拆穿你们的谎言……”
“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会想方设法联系到小七兄弟……”
“得了吧……”
“老莫真倒霉，这么大岁数了还……”
“我再跟你们说一遍，别把我妈……”
“一群疯子……”
“你们不记得我妈了？那年夏天你们在我家里住了一个暑假，我妈每天早上都给你们磨鲜豆浆喝，你们都忘了？真是没良心……”
“你妈你妈你妈，你他妈的就知道你妈。”
“你小子说什么？”
“我说你他妈的就知道你妈……”
“蚊子，我操你十八代祖宗……”
“羊羔，羊羔，住手……”
“都别他妈打了！这么大了还打架，瞧你们俩那熊样儿……”
“你们都不信我妈就是莫小七，对吧？”
“不信。”
“好，现在我就打电话给我妈证明给你们看。操的。”
“喂？”“妈，我是高强，您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了？”“没事。妈，您只需要大声地说出来您叫什么名字就可以了。”“你这孩子傻了呀？”“我没傻，不过这里有一帮傻了的人。”“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搞什么名堂。好好好，别浪费电话费了，国际长途呢，我说就是了。”“您叫什么名字？不用着急，慢慢说，说清楚。”“莫，小，七。”
“听到了吗？你们这群疯子。”
“鬼知道接电话的是不是你妈。”
“你……”
“我怎么？就算那是你妈，难道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能证明谁是莫小七吗？”
“嘿嘿，有意思了，难不成你妈也叫莫小七？”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切，不就是张毕业照吗……”
“对，就是毕业照。你们来看看这个人是谁，还记得她吗？”
“不记得了……”
“认不出来……”
“忘了……”
“最下面不是印的有照片上所有人的名字吗，一群笨蛋。”
“对，我就是想让你们看看这个已经被你们忘记了的女生的名字。”
“什么？莫小七？”
“怎么可能？”
“这太可笑了，不可能。”
“你在照片上动手脚了吧？”
“来看看这个吧……”
“我们大学时候的高数课本？”
“是的。”
“看这个干吗？”
“你看这是什么？请把它念出来。”
“‘阅。老莫。’”
“可是谁又能证明‘老莫’就是莫小七呢？”
“对呀对呀……”
“老歪，上来。”
“哎呀，AK你把狗抱到桌子上干嘛？快放下去。”
“知道这只狗叫什么吗？”
“我关心它叫什么干嘛？”
“AK，你别跟我说它叫莫小七啊？”
“当然不是，它叫莫老歪。”
“那又怎样？”
“你们没发现它和莫小七一个姓吗？其实它就是柒的儿子，不信你们可以拿它和柒一起去做DNA鉴定。”
“哼，可笑，你现在能找到一条叫莫小七的狗来和这个什么莫老歪做鉴定吗？如果能找到莫小七的话，那还做鉴定干什么？”
“这是毕业以后七七给我来过的一封信，从信的内容很容易就能看出来我们之间的姐妹关系。你们看清楚了，信的最后的落款是‘莫小七’。”
“谁能证明这封信不是你伪造出来的呢？”
“是啊，我们又不知道你说的那位七七小姐的笔迹是什么样子的。”
……
“谁是莫小七？”
“高咱们一届的那个兄弟是莫小七。”
“老莫就是莫小七。”
“我那结拜的姐妹才是莫小七。”
“AK那时候的女朋友真的是莫小七啊。”
“那条狗是莫小七。”
“我妈的名字叫莫小七。”
莫小七。莫小七。莫小七。
莫小七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