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宇
第九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得主。
1
我曾经无比感伤地问过马兄一个问题：
“什么叫长大？”
当时马兄一脸说教者风范，指着对面一个走过来的女生（准确来说应该是那女生的胸部），然后一脸正色地对我说：
“这长大嘛，就像少女开始隆起的胸部，或者也可以说像少年开始扎手的胡子。”
马兄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前面走过来那女生，那模样恨不得要把人家小姑娘手擒过来，然后给我作进一步的解释说明。估计马兄也知道这风险太大，搞不好让人告个性骚扰猥亵什么的，那这后果就不是去政教处记个小过，写几篇检讨之类的小事了。搞不好还要赔个三五万，坐上十年八年牢呢。要真到那个份上，估计到时马兄可就得“手里捧着窝窝头，眼泪止不住往下流”，高唱那个《铁窗泪》，悔不该当初了。
当时马兄沉默了一下，估计是用了几秒的时间作了一次极为长远的思考，而后他觉得这事真他妈的不值，简直就荒诞。于是马兄放弃之前那个犯罪的想法，接着改变架势，用手刮了刮自己杂草丛生的下巴，补充说：
“哪！长大，就这样，像少年开始扎手的胡子。”
我一脸迷惑，似懂非懂地自言自语：
“哦，原来这长大就是男人下巴开始冒胡子，女人胸部开始变大的事呀！”
马兄在一旁无语。
2
那年头马兄高二，我初二。我之所以认识了马兄并跟他发展了极其牢固的革命友谊，这说来还得感谢当时坐我前面的那女生。
那时的马兄荷尔蒙分泌无比旺盛，这导致他对异性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渴望，这种渴望无论是在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让马兄冲动不已。
于是，在某个不明确的时间里，马兄遇见了我班某一女生。想象中，当时的相遇的情景应该是这样的：颓废的马兄像条幽魂一样游荡在没有风景的校园中。接着我们的女主角出场了，她一身白衣飘飘，梨窝浅笑，仿如天仙一样盈盈走过。马兄颓废的生命立即如逢甘露，他一贯忧伤惨淡的笑容在这一瞬间突然把全球的阳光给吸收掉了，于是马兄的青春一下子成了一道明媚的忧伤。准确来说，那时的马兄只差没感动得要以45度角仰望天空，然后泪流满面了。
激动中，马兄终于看到了传说中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于是，这种一见钟情的爱恋便开始了。
后来事实表明，一见钟情大多都是自作多情。这也难怪古人老说什么多情却被无情恼、多情自古空余恨等云云了。
3
当时马兄还是情窦初开，没有勇气去直接搭讪认识人家小姑娘，于是化思念为文采，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封情书。这情书总算是让马兄发泄了多情的思念，但明显那多余荷尔蒙还没法发泄。马兄急于早日释放体内多余的荷尔蒙，于是四处找人帮他送信。而恰巧的是，当时我跟马兄暗恋的那小姑娘同班，而且我恰恰又坐在她后面。于是自然而然，我便成了马兄爱情游戏中的一粒棋子。
那天马兄挺突然地找到我，然后又挺突然地把我拉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接着还挺突然地跟我说：
“哥们请你喝汽水。”
我吓得脸色苍白，手脚哆嗦，就差没喊救命了。当时我脑子一个劲地在旋转，我在想，我到底什么时候得罪黑道上的人了？
在大脑搜索迟迟没能找出原因的时候，我都恨不得用百度Google出来搜寻原因了。很快，答案没有搜索出来，而我脑海中搜索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
眼前这人把我挟持到某条阴暗的巷子，然后巷子里头突然窜出一大伙小混混。于是在这拨人的阴笑中，棍棒拳脚像雨点一样落在我身上。总之一句话，在不明不白中，我遭了殃。
正当我笼罩在一片阴冷恐惧中的时候，我面前的这个人又开口了：
“没别的，就是想麻烦你帮个忙，送个信给你前面那女生。”
这话仿佛让我死里逃生，我大大地松了口气，同时心里窃喜：原来这人不是黑道上的。
4
此后，这人又连续请我喝了三次汽水，也就是说我又连续帮他送了三次情信。除此之外，此人每天都会秘密过来找我几次，每次的他都挺着急地问同一个问题：
“有回信吗？”
而我每次的回答都只会残酷地让他深陷于失望沮丧当中。对此，我只能一脸意味深长地安慰他：
“哥们，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此人倒也乐观，每每听完我意味深长的安慰后，总要坚定地跟我握握手。那表情直让我想到咱共产党那光荣的革命友谊。
5
就这样一来二往后，我们开始熟悉起来，从此我就管此人叫马兄了。之所以叫他马兄，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因为他姓马罢了。
话说我前排那女生在陆续收到了马兄四封信之后，死活就是不肯回马兄一封信。仿佛她一字千金，回封信写几个字就会让马兄一夜暴富赚了似的。我甚至还一度怀疑此女可能不会写字，要不她怎么收了人家四封信还愣是一封信也不肯回啊，这明摆着就是没礼貌没修养。
马兄第五次请我喝汽水的时候，我已经跟他混得相当熟了，我们的革命友谊也就此悄悄地打下了深厚的基础。其实这个说来还得多亏我前面那女生，要不是她那种欲拒还迎的态度，就不会有马兄的坚持；要不是马兄乐观的坚持，也就不会有人反复地请我喝汽水；要不是马兄反复请我喝汽水，那我也没有机会和马兄进行深入的了解并发展深厚的革命友谊。
这次我拍着胸口向马兄承诺：
“今天我就是跪着求她，也要她回信给你个交代。”
马兄叹了口气，挺感慨地说：
“认识你这哥们，也不枉我这番努力了。”
6
事实证明我并没有食言。这次那女生不但给马兄回了信，而且一回还是两封。她把马兄的第五封信原封不动地甩回给我，然后又潇洒地甩下一小片纸，凶凶地说：
“把这交给他，警告他以后甭再来烦我！”
此女说这话的时候，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要剥马兄的皮抽马兄筋断马兄的骨。严格点来说，她可能还想顺便将我也一块灭了。此女这番反应还很容易让人产生某种误会，这让人感觉仿佛马兄之前写了几封给她就是大逆不道天理不容玷污了她纯洁的清白什么的，而我作为一个传信者也仿佛成了一个传递罪恶的千古罪人。
我把这两封“信”交给马兄的时候，马兄看完后沉默了好一会，那表情仿佛沉睡了千年。然后在一梦几千年的时候，马兄慢慢地苏醒过来了。他脸色一片死灰，仿佛刚被人从坟墓里扒出来。接着马兄逐渐恢复了知觉，他随手撕掉手中的信纸，撕得很缓慢也很彻底。
我仿佛看到马兄在自己手中粉碎死去。而此刻，我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于是我俩剩下的就只有大片的沉默。
冗长的沉默中只有纸张缓慢撕碎的声音，那种质感鲜明清脆的撕裂声在空旷的校园中渐次扩散，消失。
终于，马兄把信纸撕完，然后随手一扬。刹那间我看到纸屑满天飞扬，天花乱坠。马兄的背影在纸屑凌乱的飞舞中显得悲怆而苍凉。马兄迈出两步，用低沉的声音说：
“哥们，陪我喝酒去。”
当时这情景让我有点眩晕，我仿佛笼罩在一种唯美的悲调中。印象中这种诗意般感伤的失恋镜头好像只在电影中才出现过，而如今马兄倒是真给我上演了这么一出现实版的悲情失恋剧。一瞬间这现实让我感觉有那么一点点迷离绚丽。这种失恋的氛围，这种感伤的情调，还有这种空旷的苍凉感……
总之这一切给我的感觉就四个字——太牛B了。
7
正当我沉湎于马兄悲怆的失恋情绪中，并为他营造出来的现场气氛无比欷歔的时候，我听到马兄“哎呀”一声惨叫。然后我从刚才那情景中抽身而出，于是我看到马兄应声倒下，摔了个四脚朝天。
马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脚下是一摊烂香蕉皮。明显，刚才马兄就是遭了这一摊香蕉皮的殃。此时马兄已经顾不得刚才自己树立起来的那些感伤形象了，他爬起来后就破口大骂：
“真他娘狗养的，香蕉皮也乱扔，这个踩到摔死也有份。”
“操，今天太倒霉了，失完恋还要摔一跤。”
我愣了一下，一秒后笑倒。
我笑到挺不起腰的时候发现马兄也笑了，而且明显马兄在悲痛与滑稽中一时还无法平衡，所以笑也不是哭也不行，最后弄得似哭非笑。
后来我俩搭着肩膀到学校外面去喝了一顿。
8
我和马兄的死党关系在那一顿酒后正式确立。
男人在酒后话特多。那一顿酒让我和马兄断断续续畅谈了三个小时，之后我们发现彼此志同道合，于是惺惺相惜相见恨晚，就差没拜天拜地拜把子了。
我和马兄的共同爱好都是吉他和足球，其共同的原因都是因为我们没人爱，所以迫于无奈也只能跟吉他足球好上了。
我刚认识马兄那会，他的吉他跟足球水平都很一般，说得不客气点就是水平有点臭。当然，我跟他是臭味相投。我那点吉他水平和球技也烂得跟破烂有得一比。
马兄的球技虽然臭得不行，但奇迹的是每次他都能够在班上首发并踢上主力，而且看样子还是稳居的主力。这问题一直让我很困惑，我始终想不明白以马兄这样的水平怎么会场场首发，而且还要死撑着踢满全场。对此我个人认为：马兄他们班一定是没人踢球的。
我之所以会想到这个，盖因在我班就是这种情况。而我就是因为班上没什么人踢球，所以才有机会在班上踢上主力的。
说来我班大部分男生不踢足球这个是有原因的：一来，相对于其他体育项目来说，足球毕竟是项危险的运动，搞不好球没踢着倒把脚就给踢断了；二来，足球判罚争议大，容易发生暴力，君不见国内外球场就常常出现斗殴打架现象；三来，这中国足球市场低迷黑暗，五毒俱全，加上黑哨吹得猖狂，一不小心让扫黑组的扫黑来了，那这球踢着踢着一不小心踢进了监狱也有可能。
综上原因，我班男生视足球为洪水猛兽，对足球热情的也就没几个了。借此我也名正言顺地当上了班上的主力。而我们这群踢球的在班上那都是被视为“与狼共舞”的，实属勇气可嘉，精神伟大。
至于马兄那边，后来经过我的深入了解，发现他情况其实也跟我差不多。马兄读的是文科历史，他们班上的男生少得跟熊猫似的。
按照马兄的话来说，他们班就十一条汉子，个个都是主力，想找个替补都没有。一旦有比赛就得倾巢而出，全军压上。马兄还说，就是不会踢球或者压根就不知道足球是什么的也要上，只要他是个男的往那场上一站，凑够人数就行了。
当然，要是他们班有个花木兰，那就大大的好，至少还有个填补。可惜这花木兰在咱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中才出现那么一个，要想找第二个那倒是真比上蜀道还难。
在这种乐观的情势下，马兄当仁不让地打上了主力位置。而且根据他个人的说法，就是想不打也不行。
9
自从马兄失恋后，虽然塞翁失马，结交了我这一死党，但马兄内心依旧不是滋味。多情却被无情恼，马兄爱不成反生恨。
对此马兄跟很多失恋的人一样，都恨不得一失恋就立马从身边拉一个人来挡着，一来是希望让对方后悔，告诉对方不选择自己是她瞎了眼；二来是为了不让别人给看扁了，所以得证明自己不是没人要，而是很优秀别人抢着要；三来是一种报复心理，希望狠狠地气对方一下，让对方又爱又恨，一雪前耻。
然而让马兄无奈的是，他身边没有一位这样的异性可以为他所用，更没有人可以在第一时间就帮他报那一箭之仇。马兄想来想去就觉得我条件最符合，可惜性别不符合，无奈马兄又不能搞同性恋，于是他决定把目标放在初一上。
根据马兄自己的分析，他认为初一的女生不仅纯洁而且还很纯情，所以下手比较容易。而且马兄觉得自己只要一站到小女生面前，那立即就可以衬托出自己那种男人成熟稳重的魅力，压倒所有初一的竞争对手。不过美中不足的地方也有，毕竟初一的女生才刚开始发育，身材方面自然就吃亏了点。但马兄急于复仇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再说人嘛肯定会长大的，不怕到时没身材。
按马兄的说法正可谓一切条件都具备了，就等着他下手。我建议马兄随便找一个算了，毕竟又不是玩真的，报仇而已。而且我认为这女生的姿色跟被追上的可能性是成正比的，姿色越好的那肯定就越难追；同样，姿色差点的自然也就好追一点。马兄不同意我的看法，马兄认为追女生无论是美与丑，其时间都是一样的，要是过了这个时间还没有结果那就泡汤了。所以马兄坚决认为要追就追更好的。我问为什么不是追最好的那个，马兄用一句广告词解释说：
“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10
马兄花了三天的时间，终于把他认为是“更好”的目标物色了出来。
那天晚自修后，马兄和我又是双双心怀不轨地游荡在初一教室外面。
面对初一的学弟学妹，我们有着环境条件塑造的心理优势，仿佛高他们一级就是胜他们一筹。马兄更是神气，仿佛他高人家三级就是胜人家三筹。如果说我看待初一的学弟学妹抱着的是一种哥哥的心态，那估计马兄对他们就是一副要当爹的心态了。
这种心理优势的现象要是问马兄有何看法，此公必定要用什么历史的眼光来看待，而且还必定会说什么这叫从一个侧面折射出了我们封建社会阶级思想的残余等等。
初一的同学看见我们貌似巡逻的模样，都以为我们是学生会或是卫生部的，认定我们这是来检查或是调查什么的。于是个个都对我们表现出过分的敬畏，那眼神直让人看到敬畏生命的严肃。
马兄的要求极高，我感觉他不去当选美评委那叫一个浪费。这三天来我陪他反反复复地走了几个班后，什么燕肥环瘦的都让他给物色过了。凡是入了马兄的法眼的，那都是非死即伤，无一幸免。
马兄说他要的是那种感觉，那种说不清但美妙得像触电的感觉。我觉得马兄这是要死，明确来说马兄要的是被电死的感觉。毕竟触电了多数都是身亡的结果。
就在这次又将要空手而归的时候，我们突然在三楼楼梯的转角处发现目标，真那个转角遇到爱啊！
当时那女生站阳台上，一头长发在淡淡的月光下随着晚风轻轻地飞扬，这情景就一水木年华歌里的“轻舞飞扬”。而最要命的是那女生居然长得比纯情小说还纯情，其实这个比喻不大恰当，毕竟现在的纯情小说大多都是打着纯情的幌子去卖些滥情的内容。还是马兄的比喻恰当，马兄说那女孩纯得像杯纯净水。我当时很赞同马兄这个比喻，后来看报纸才知道现在的纯净水大多都不纯净。
现在拉回到现场。马兄看着那女生呆了好一会，只差没把口水流到脚下了。我估计这哥们此刻内心深处肯定是在唱着水木年华的《轻舞飞扬》：
——轻轻飞舞吧，轻轻飞舞吧，青春随着歌声在飞扬。我忍不住把爱恋对她讲。
就在我和马兄都还在轻舞飞扬的时候，那女生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在阳台上了，也不知道她往哪飞扬了。可谓梦醒后，人去楼已空，现实如雷轰，思念却空空。
我们都怀疑刚才那情景是不是南柯一梦？为了证明梦与现实间的真实性，我们快速把附近的那两间教室搜索了一遍，结果令人失望，我们并没有找到那位纯净得跟纯净水似的女生。
当时已经是接近熄灯的时间，附近两间教室基本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其中有间教室还有一对小情侣在忙于表演两只蝴蝶的缠绵动作。就在他们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跃这红尘永相随，差点就要追逐你一生，爱恋我千百回的时候，这时马兄在外面已看得怒火中烧，于是大骂一句：
“狗男女！”
马兄这一喝让教室里面那对小情侣吓得猛一跳，可怜的一对恋人本来刚开始翩翩飞，不料还没飞高就让人给一枪毙了下来。小情侣以为我们是学生会的，吓得像是被捉奸在床的奸夫淫妇，仿佛我们下一步就要像封建社会里那样抓他们去浸猪笼了。
这时我在阳台上发现刚才那女生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楼下。我赶紧告诉马兄，马兄只说了一个字：
“追——”
我们快步下楼，剩下那对小情侣呆呆地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一脸莫名其妙不知所措。我想他们这会该没有兴趣再翩翩飞了吧。
追到楼下的时候，马兄一看那女生影子已不见，于是很着急地向女生宿舍那边追去。马兄像一只饥饿多时的狼，今天好不容易才发现了一只猎物，于是立马用饿狼扑食的速度猛追。当时月光淡淡，我跟在马兄后面，终于见识了什么叫“饿狼传说”。
半路上马兄速度太猛了，才跑出十来米就一不小心把路边一个人给撞倒了。马兄撞倒别人后理直气壮地丢下一句：
“没长眼睛吗，会不会看路呀？”
被撞那哥们肯定一肚子愤怒，本来我以为他是没那么容易就爬起来的，而且预料中他爬起来后必定不会放过马兄老妈或是他家的祖宗十八代。所以我当时就决定要在他头上跨过，表演一下刘翔的跨栏动作，一来提前为马兄报仇，二来让此人经受一下韩信那样的胯下之辱，好为他以后成为国家栋梁或是乱世英雄打好基础。
不料这哥们不肯合作，他动作倒利索得很，就在我即将跑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居然爬起了，而且就准备着问候马兄的老妈和祖宗了。我在他身后做一个带球过人的动作，本来是想从他身边晃过的，不料距离太近了，于是就在那哥们刚从口中嘣出一个“操”的时候（具体他要操谁还没说出口）就再次让我给撞了个四脚朝天。我大骇，不自觉间学马兄丢下一句：
“没长眼睛吗，会不会看路呀？”
说完后，我迅速向马兄追去。后面终于是传来了一句完整的粗口：
“操你妈的祖宗十八代……”
11
我很快就追到马兄，而马兄那时已经停了下来。当时马兄已经追到目标，但马兄却不敢轻举妄动，一直和那女生保持着15米的距离。
这女生宿舍最好的地方在于它离教室老远，而且一路上的路灯被破坏得厉害，走了好几十米才总算看到一盏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幸运路灯。而那些不幸被破坏的路灯仿佛在诉说着光明的来之不易。
这些人为制造的黑暗让一些男生可以打着护花使者的幌子来发展采花大盗的事业。通常一对情侣在夜晚走在这条大道上，那男同胞的手肯定会变得十分不老实。有些时候比较晚，我走在这路上会看见某个男的把手搭在某个女的屁股上，而且那只手跟那个屁股扭动的节奏配合得水乳交融。
女生宿舍最不好的地方就是跟男生宿舍离得太远了，隔山离水的让很多男生宿舍的望远镜都无法发挥其特长。一些心怀不轨之徒恨不能学那愚公移山，把女生宿舍搬到自己宿舍门前，以方便偷窥。
女生宿舍虽然离教室是有那么一段距离，但毕竟那距离没有永远那么远。马兄眼看自己的猎物就快要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而自己又迟迟没能想出什么办法，于是更加焦急万分。马兄这一急倒是急出了办法，可谓急中生智。马兄掏出自己的钱包，塞给我。我大惊，以为马兄要用钱收买我，让我去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正想推脱，不料马兄急忙说：
“去，把这钱包交给她，叫她帮忙拿到学校去交公。”
我也没法考虑那么多了，毕竟这又不是自己的钱，让那小妞吞了也不关我的事。于是我百米冲刺赶到那女生面前，美女见突然有个人从她身后冒出来，料定我这不是劫财就是劫色了。其实我自己也是想劫一下，但想到马兄那双雪亮的眼睛正在背后注视着我，我也唯有打消这个念头了。她刚想喊救命色狼一类台词，不料我非但没有劫她的财，反而给她送财来了。我把马兄的钱包塞到她手上，丢下一句：
“同学，麻烦你明天将这钱包交公。”
说罢我迅速离开，以免以后让她认出来。毕竟她以后有可能就是马兄的女朋友，到时也就是我的嫂子。不过似乎这可能性也不怎么大。
那MM本来以为我不劫财肯定就是要劫色了，不料我却连碰都不碰她一下就匆匆消失了。于是她觉得奇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得茫然地叫一声：
“哎，同学，这……”
等她反应过来后我已经消失在黑暗中，事实上我还没走，我和马兄双双躲在一棵大树后。那时马兄正拍着我的肩膀说：
“干得好，哥们。走，请你吃夜宵去。”
我屁颠屁颠地跟着马兄去吃夜宵，事后表明我当时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居然忘了马兄的钱包在刚才已经塞给了那个高一的女生。于是这顿夜宵成了马兄请客我付钱，真那个赔了力气又赔钱，大大的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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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兄冒着全副身家被吞掉的危险，用自己一个月的生活费赌那个初一女生的人品以及自己的爱情前途，可谓是豁了出去，一条道走到黑。
马兄说要是那女生不把他的钱交公，那他便是看错了人，因为马兄说一个贪小便宜捡到东西都不会交还的女生是不值得他去爱的。后来我接触了很多女性后，我才觉得马兄当时说的这句话有多么的悲壮又或者是虚伪。
第二天，马兄豪赌赢了开局。那初一的女生果然纯净得很，大大地发扬了我等中学生拾金不昧的精神，把钱包亲自送回给了马兄。她这一举动大大出乎我的预料，我本来以为她会把钱包上交到学校，没想到此女神通广大，居然亲自找到了马兄。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马兄把校徽饭卡都塞到了钱包里，怪不得那女生可以这么准确地物归原主。
马兄为了表示感谢，于是天天买些小零食往别人班上跑。马兄说感谢是要有实际表示的，但我觉得马兄这感谢也未免太细水长流了点。就在这种细水长流的感谢中，马兄跟初一的小妹妹关系发展迅速，不到一个星期马兄就成了人家哥哥。
对于哥哥这个暧昧的称呼，马兄觉得很是得意，马兄说人家古代的情侣爱人就是这么相互称呼的。然而马兄却忽略时代的问题，他似乎忘了现在都21世纪了，可谓时代早已不同。
本来我对于马兄这段关系也是极为看好的，我甚至还一度调侃马兄这是拐骗幼女，老牛吃嫩草。不料后来事实恰恰相反，马兄不仅被幼女拐骗而且还差点被嫩牛吃老草。
马兄这段感情开始时进展是挺快的，然而发展到“哥哥”的关系后，就突然像死了火的火车，想推都推不动。我总结说这叫欲速则不达。
事实上如果一个女孩子认你做哥哥，那不外乎就是以下几种情况：一来她只把你当爱情的替补；二来是一种委婉的拒绝；三来表示你还有利用的价值；四来她可能确实只把你当哥哥看待。女孩子这招可谓高明得很，欲擒故纵，进可攻退可守，而且还大有一“哥”当关，万夫莫开。
我把这分析跟马兄一说，马兄大为不屑，还说感情是需要时间培养的，叫我就等着吃他的拖糖吧。
后来事实表明马兄说得很对，感情确实是需要培养的，然而可悲的是人家培养的对象却不是他。一个月后，马兄跟那初一妹妹的关系依旧是在哥哥妹妹间原地踏步。而与此同时，马兄那妹妹却没有闲着，她瞒着马兄跟另外一个初一的帅哥发展神速。等到马兄发现的时候早已经为时过晚，那时马兄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妹夫。
根据马兄的阐述，那初一妹妹跟他摊牌时的情景是这样的：
那天初一妹妹约马兄出去，说是有些话要跟他说。马兄从没被女生约过，而之前被他约过的女生似乎集体商量过一样，统一放他鸽子。现在马兄终于有人约了，而且还是自己喜欢的女生，多完美的第一次啊，马兄就差没兴奋激动得要热泪盈眶了。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马兄约会回来后欲哭无泪。
马兄进行了精心的打扮，毕竟怎么说这也是第一次，他特意问同学借了一套牌子衣服套在身上，头发更是梳得一丝不苟。
然而当马兄见到他那初一妹妹的时候，情况却并没有他之前设想的那么浪漫，原因是他妹妹身边还坐着一个小帅哥。接下来发展的事情由于马兄的悲愤所以说得很凌乱。其实所有摊牌时的情景都是差不多的，推想中：
马兄妹妹说：
祝福我们吧，哥。
马兄强忍着内心爱恨交加的悲痛，隐忍地说：
哥祝福你们。
然后餐厅里适当得响起了水木年华的《再见了最爱的人》。一会儿后，镜头转移到马兄离开的背影上，同时背景音乐还在感伤地唱着：
再见了最爱的人啊，最爱的人……
13
马兄爱情两度受挫，不禁心灰意懒。很多时候你可以看见马兄独自一人抱着吉他颇为苦闷地拨着琴弦，更多时候你可以看见马兄在绿茵场玩命地踢球。
说到这里有必要重点介绍一下马兄的球技。
马兄在球场一般踢的位置是左边锋。我个人认为边锋的打法通常有两种：一种是扮演杀手的角色，两翼齐飞，带球突破，杀入对方禁区，任意球破门；另一种边锋可以潜入对方禁区，接应中路的渗透，制造混乱，然后趁乱偷袭打门。
马兄对于我的看法大为不屑，他理想中的边锋应该是从边路突破，晃过对方几名后卫，然后一脚刁钻的弧线球直挂对方龙门死角；还有一种情况是，晃过几名后卫，最好把对方守门也给引出来，然后再晃过守门员，最后潇洒带球冲破对方龙门。
事实上马兄这种理想中的破门机会甚是渺茫，以马兄的技术想过人家对方几名后卫，除非对方后卫突然集体抽筋，否则马兄的理想极难实现。马兄唯一的优势就是身材高大，体力充沛，球场上大有铁牛跑不死的架势。
另外马兄踢球也很有自己特点，这个说得好听点就叫自己独特的风格，说得不好听就是自个儿胡来。
马兄踢球的特点就是极少会和自己队友配合，通常他在前场得不到队友的传球接应，就会自己跑到中场带球，自个儿上演千里走单骑。这时要是对方中场上来拼抢，马兄会习惯性地往左边撤。如果对方逼得紧，马兄无奈就只能传中；要是碰上拼抢不积极的，侥幸给马兄混到了前场，这时马兄就是死活也不会传球给自己队友的，即使此时他已经累得连喘气的劲也没有了，他也要自个儿带球杀入。而这导致的结果往往都是千里之行毁于一旦。通常情况下，马兄要不是在禁区外给对方后卫拦下，就是在禁区内让人把球断了。如果再一不小心给他杀入禁区过了对方后卫，那马兄最后一脚通常都会是放高炮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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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问过马兄为什么在前场不和自己队友作战术配合，而是选择个人突破。马兄露出一脸英雄寂寞的表情，接着跟我抱怨：
“像我们踢的这种没有水平的比赛，说得上配合吗？充其量也不过是一场混战。像我们前锋的要得不到中场有力的支援，那也只能在场上梦游。”
接着，马兄又给我举例子：
“中国队为什么一直‘锋无力’，你看那中场散乱的组织就知道是咋回事了。这种局面就是把亨利和舍甫琴科搬到中国的前锋线上也一样会继续‘锋无力’。”
马兄说得慷慨激昂，俨然自己就一足球专家。而且无形中还把自己作为一个无力前锋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最后摆出一脸的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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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马兄抱怨的原因，以后我和他踢球的时候就尽量把球往他那传，以便给予前场有力的支援，避免出现“锋无力”。不料的是，马兄的表现让我失望至极。
我在前场频频给他制造机会，可他就在禁区内频频地浪费机会。马兄的射门技术极烂，其烂的程度往往是一场球赛下来，没有一脚是射中对方球门的。马兄的射门最有特色的就是“打飞机”，一脚劲射，球就直往天上飞。要是球场上空有飞机或飞鸟什么的飞过，刚好碰上马兄射门，飞机估计一不小心就会有机毁人亡的事故发生，那飞鸟更是危险，飞着飞着一不小心就要飞向那遥远的天堂了。
马兄每踢完一场球后都要跟我感慨一番，说他要是有贝克汉姆的“明月弯刀”加上小罗的过人脚法，那他必能像赵云一般英勇，枪挑万军。
通常这种情景发生之前，马兄在球场上都是极其郁郁不得志的。而此时我又不能太刺激他，我怕一刺激，他一激动就先把我给枪挑了！所以每次这种情况出现的时候，我都会建议马兄去练射门，一来可以发泄情绪，二来还可以练习提高球技。
后来马兄成为学校足球联赛的最佳球员，这跟我当时每次都建议他去练习射门是有着极大关系的。当然，这个是后话。
16
少年的成长是经历着一个又一个的心理阶段的。
初二的我历事尚浅，未曾懂得太多的人情世故，少年的张狂以及叛逆是我在那个年龄阶段的标志。马兄比我虚长几岁，他说自己已经经历过年少的张狂以及忧伤了，现在正是处于张狂与忧伤反复轮回的另一阶段。对此我表示不解。
我一直认为伤春悲秋应该是小女生的事，作为男人是应该豪迈洒脱点的，即使一个男人不豪放那也应该内敛深沉些。后来随着时间的成长，当我经常感到莫名惆怅，并开始频频出现迷惘感伤的时候，我终于明白，成长是件身不由己的事。
马兄曾经把青春比喻成一把吉他。他说：
“吉他既有欢快奔放的节奏，又有清澈忧伤的分解。更重要的一点是，无论怎么弹奏，吉他的琴声都是清脆的，这就像青春，尽管风雨晴朗反复，但始终带着一种青涩。”
马兄这话太有深度了，以至于淹得我半天也反应不过来。马兄看我一脸迷惑，摇摇头说：
“以后你会明白。”
说完马兄操起吉他，嘶着嗓子，颇为感伤地弹唱起了那首《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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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吉他水平很一般，马兄稍微比我强一点。
马兄弹吉他很有特色。通常他弹吉他总要把架势摆得特牛特酷。
他最常用的那个招牌式动作是这样的：一操起吉他就快速地换和弦，同时要疯狂地扫节奏，而且表情还一定要故做咬牙切齿状，好像这吉他跟他有杀父之仇。不熟悉他的人还以为他下一步就要学谢霆锋那酷样把吉他给砸了。
事实上，如果那吉他是别人的，马兄要是砸了估计也没钱赔；如果那吉他是他自己的，这个更不用说，就是你拿着枪顶着他脑袋，他也舍不得砸。
总之马兄一开始弹吉他的时候，给人感觉不像是在弹吉他，而像是摧残吉他。
我曾经问过马兄为什么一见到吉他就如此激动，一副恨不得要跟吉他拼命的样子。马兄若无其事地说：
“手痒呗！”
18
突然有一天，马兄跑来跟我说，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必须再找一个女朋友。美名这叫从哪跌倒就从哪爬起。
然后我试探性地问马兄不怕影响学习吗？马兄摆摆手说：
“这爱情是一种生理跟心理上的需要，不会影响学习的。”
事实上说爱情不影响学习的，这人要么爱情跟学习两样都很行，要么就两样都很不行。
而马兄很不幸是属于后者。
19
为此，我给马兄物色了几个目标，马兄看后纷纷摇头说：
“你的审美观还处于一个发展阶段，审美还有很大的局限。”
我从没听说过这审美也还有局限的，于是就此问题请教马兄：
“怎么审美也有发展阶段的啊？没听说过。”
马兄反问我：
“你小学的时候觉得哪些女孩子是漂亮的呢？”
我想了想，有点纳闷地说：
“好像那时候就觉得谁成绩好就谁漂亮。”
“就是嘛！这就叫审美局限了。你现在看女人只看人家脸蛋对不？”
“不看脸蛋那看什么？”
我还是不解。
“哪！这又是一个审美阶段了。像我现在的审美阶段是要求容貌与身材统一的。”
接着马兄想了想又补充说：
“或许再过几年我就会更加注重女人的气质与修养了，到那时又该是另外一个审美阶段了吧。”
“……哦，原来这样啊！”
这次我终于还是听明白了。
20
很快，马兄的目标又出现了。
那天我和马兄在食堂排队打饭，我在不经意间转身扫了一眼旁边的队伍，哇噻！这一下可不得了！我看到了一身材与相貌统一的女生。用马兄标准的审美标准来说：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
我赶紧给马兄报告，马兄有点不屑地用眼睛瞥了一下。就在这惊鸿一瞥的短暂瞬间，我观察到马兄脸部的表情发生了三次改变——惊艳——一见钟情——垂涎欲滴。
事后马兄跟我说：
“当时那可真叫惊为天人啊！”
那一顿午饭我跟马兄吃得无比美味，这以至于我俩吃完后怀疑那顿饭不是在学校食堂吃的。因为平时这食堂的饭菜可是出了名的难吃，而且学校还要强迫我们在这开饭，并且实行可恶的霸王经营管理，不管你吃不吃，总之钱是一定要扣的。所以学生们对学校这饭堂可是恨之入骨。
今天这一顿饭我认为还是得益于那美女，因为我俩坐在美女后面，可谓秀色可餐，胃口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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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期间，我和马兄口水澎湃，我俩就如何认识此女作出了热烈的探讨。当然，为了不惊动前面的目标，以免暴露我们的阴谋，我俩都尽量地把声音压得极低，这在无形中把现场的气氛渲染得颇为诡秘。而我和马兄也在无形中把自己意淫成了两个爱情杀手。
我给马兄出了两个主意。
其一：英雄救美。
这招虽然老套，但使用率高足以证明此招是屡试不爽的。而且这招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照搬电视上的情节，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省心又省力。
在情节的设计上，我自然要牺牲沦为坏人，然后还要过去欺负这PLMM。而此时马兄要从半路杀出，一两下把我解决掉，其动作要干净利落，其姿势要绝对潇洒。然后这美女就感动得不行，就恨不能当即就要以身相许……
然而，这个意淫出来的绝对理想化的情节在我还没来得及阐述完，就给马兄彻底否决掉了，末了马兄还说了一句：
“弱智！”
于是我不甘示弱，搬出第二条妙计——美女救英雄。
此方案的受害者将由马兄扮演，而我依旧要铁打不动地将坏人进行到底。
这次的角色互换对我和马兄来说都颇具挑战。一方面我所要欺负的对象由一个美女变成了人高马壮的马兄，欺负比自己高大的马兄可是有点难度的，除非我得耍一套中国功夫或是手持尖刀真枪一类的家伙，要不表演起来就没有说服力，而且剧情也不合理。
马兄的难度在于他必须接受我的挑衅欺负，而且还要显示出他自己是个英雄，然后还要让那美女为他打抱不平，最后看不过眼了终于出手为马兄主持公道。可谓美女救英雄就此产生。
这个情节极难设计，一方面马兄要被我欺负，另一方面还必须得是被欺负的英雄。而且这个表演也很有难度，马兄自认没有如此的表演天分，末了还说：
“我要有那种表演天赋，早就去好莱坞发展了，还用在这混吗？”
所以此计划也只能流产掉。
我问马兄有何高见，马兄没说什么，只是叫我饭后先去打听一下对方情况，然后再作打算。马兄这话说得深藏不露，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运筹当中。
22
饭后，我去跟踪了一下那美女。回来后，我跟马兄说：
“你可能没希望了。”
“什么，她有男朋友了？”
马兄一副要拼命的架势，恨不得要先把我掐死然后再去掐死对方男朋友。
我一看他这激动样，估计回答要是稍有不妥，那想象中的惨案可能就真要发生了。于是我急忙说：
“你少激动，我没看见她身边有可疑的异性，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啊？你倒是快说啊。”
马兄恨不得立马把话从我口里掏出来。
“你急什么呢，我不正说着吗。那美女是高三的，桌面上堆摆的书比她人还高，估计人家每天和书本亲密接触，怕是没时间和你发展那天荒地老的童话了。”
这次我没有给马兄插嘴的机会，一口气把话说完。
马兄恢复了平静，继续盘问：
“她的行踪路线是怎样的？”
“也就三点一线生活，她吃完饭会去打开水，然后上教室温习，最后提着水壶回宿舍。”
“那有没有经过足球场？”
“她宿舍就在足球场那边，当然要经过足球场了。”
“那这个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到时你跟我到足球场，有好戏给你看。”
马兄胸有成竹，故意卖了个关子，给我留下了无尽的悬念。
23
下午，马兄特意换了一身英格兰的球服，而且还不知用什么发胶发泥之类的把头发弄得中间竖起，整一鸡冠头。很明显，马兄是想模仿贝克汉姆的。马兄这身打扮远远看上去估计还有那么一点威风凛凛，但走近一瞧就显得四不像了。
这四不像一来不像贝克汉姆，看上去倒有点像梳了个鸡冠头的肥罗；二来不像来踢球的，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像来追债的；三来不像个学生，像黑社会多些；四来严重点来说不像个人，因为那鸡冠头看上去倒是挺像个鸡头的。
我当时一看马兄那一副“怒发冲冠”的打扮，感觉这厮杀气十足，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冲上去抓住人家小姑娘做出些猪狗不如的龌龊事。由当前的情况分析来看，马兄这次似乎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志在必夺了。这种情况下，我不禁暗暗为那美女捏了把汗。
马兄跟我交代他的战略计划：
“我的目标不是那女生，而是她手里提着的水壶。”
“什么？”
我一脸白痴，搞不懂马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马兄继续补充说明他的战略计划：
“我是说，等下我要一脚把球射中那女生的水壶。只要把她的水壶砸掉了，那接下来的事就水到渠成了。”
交代完整个战略计划后，马兄露出了一丝得意的浅笑。
“哦，我明白了。你是想借此机会跟她认识，对吧？”
“那当然，高明吧！这招可是我在小说里学到的，学以致用，没有荒废，今天终于还是派上用场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以马兄这样的烂脚法，能把人家这小小的水壶射下来吗？
答案是悲观的。
24
正当我为马兄的战略计划深感绝望的时候，马兄的目标出现了。
那美女一身白衣飘飘，步履盈盈地向我们这边走来，如仙女下凡。我回头看了一眼“怒发冲冠”威风凛凛的马兄，内心里头不禁滋生出了一种悲哀的情绪。
我对马兄的脚法一点信心也没有，我觉得马兄这一脚射中水壶的几率为零，而且一不小心这一脚还可能会把人家小姑娘的头也给射了下来。到那时马兄应该是歪打正着，顺便当上一回英雄救美的角色。而往后的故事中这美女是脑震荡还是失忆又或者是傻掉，这些就没法想象了。
正当我为那美女的命运作出无数种悲观的推测的时候，我看见一个足球以一道绝美的弧线从我面前飞过。我顺着这道弧线的轨迹望过去，球像我预料中的那样，没有射中水壶，而出乎我预料之外的是，球也没有射中那美女。
0.01秒后，我看到皮球砸到了美女后面的一棵树上。然后又是0.01秒后，皮球再次反弹回去，奇迹地砸在了美女的屁股上。那美女一时受惊“啊”的一声尖叫起来，于是手一松，手中的水壶应声砸落。
一声闷响后，我看到开水不断从水壶底部渗出。同时这一声闷响也宣布了马兄的第一步战略计划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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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一时受惊，呆呆地看着地上摔得一塌糊涂的水壶，一脸的不知所措。这时马兄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然后一脸诚恳地说：
“同学，真对不起啊，不小心把你的水壶给砸破了。你也知道，这球是不长眼睛的。要不这样，我赔你一个，你是那个班的，叫啥名？我下午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
美女淡淡地说。
“这怎么行，我妈从小就教育我，弄坏人家东西就要赔，做错事就要自动认错。哎——你说我怎么能忘了我妈从小对我的教育呢？别说那么多了，你是哪班的？下午我给你送水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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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兄自从上次追求我班那女生失败后，他自己总结了原因，说是自己脸皮太薄了，没有接近目标展示自己魅力的一面，所以才注定会失败。于是之后，马兄有意识地加强了这方面的锻炼，专找了不同的女生来演练口才，搞得有一段时间我觉得马兄应该去和《大话西游》里的唐僧拜把子。
据马兄和众多女同胞交流得出的经验，马兄认为和一般女生沟通的绝招归纳来说有两点：第一是厚脸皮，第二就是专找些八卦的话题来八卦。当然，这是相对于一些比较俗气的女生来说的。不过明显，大部分人都是俗气的，所以基本上这两招差不多就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另外要是你碰上一些自认清高，并且孤芳自赏的女生，那你就应该表现得比她还要清高还要酷，最好你还能表现出对她不屑一顾的态度，也只有这样你才能引起她的注意。因为这种女生平时老被异性当作焦点，偶尔看见有人不把她当回事，那她肯定会有某种挫败感。这样子你肯定就会给她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不过这种印象是好是坏那就很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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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兄继续缠着人家不放。
“都说不用了，同学你别耽误我时间，我还得回去听‘中国之声’的《晚报浏览》呢！”
说完，美女快步摆脱马兄的纠缠，一会儿便走进了女生宿舍楼。
马兄看着远去消失的背影，叹了口气，然后指着地面上的水壶说：
“拿到外面换个水壶胆，再打一壶开水送回去给她，这招准行。”
“试一下呗，反正也没什么好办法了。”
我附和着说。
28
自从上次马兄换了水壶胆并给那美女打了一壶开水后，于是就一发不可收拾，天天给人家跑开水，这跑开水仿佛成了马兄一项神圣的职责。以前马兄就是渴死也不会去打开水的，况且他也没有水壶。现在可不同了，谁要阻止他去打开水，他非得跟丫急。
我见识过马兄去打开水那情景，要不是马兄手中还提着一个水壶，我想八成人会认为他是去打劫的，还有两成人估计会认为他是去打架的。马兄去打开水从不排队，插队是惯用的手段。而且每次去还要大骂那水龙头，仿佛那水龙头上辈子跟他有仇似的。
一个星期后，马兄中断了打开水这项神圣的职责，原因是他被人开除了。
马兄说人家嫌他鞍前马后，看着眼烦。
29
几天后，马兄提着他那把破吉他过来找我，他说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可以感天动地的绝招，扬言此招一出，任你多高傲的女生都要拜倒在他的牛仔裤下。所谓必杀技，一朝练成，杀尽天下女。
马兄说得慷慨激昂，大有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气势。
然后我问：
“啥办法？这么牛。”
马兄说：
“操上你那把吉他跟我走就知道了。”
当时已是晚自修后，我认为马兄如果是要单靠两把吉他施展他的必杀技，这不外乎就一犯罪行为。因为根据我所能想到的，马兄操吉他去泡妞可能就一个必杀技。
想象中马兄的必杀技应该是趁人家小姑娘一不留意，抡起吉他就往人家小姑娘头上砸，砸晕后，马兄想怎么泡就怎么泡了……
在我的推断中，马兄这可真是一招阴险的必杀技。想到马兄可能会实施这种犯罪行为，我不禁暗自佩服起自己的逻辑思维来了。我觉得自己应该和马兄这种龌龊的犯罪行为画清界线，于是义正辞严地训斥了他一顿。
马兄被我说得一愣一愣，完了他说：
“莫名其妙，你想哪去了？切，我这么帅像是你说的那种人吗？”
说罢，马兄以一个自认酷毙的姿势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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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轮到我一愣一愣了。
反应过来后，我一想事情不妥，要是马兄真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傻事，那这哥们可就真要高唱《铁窗泪》了。为了挽救马兄于爱与罪的边缘，于是我悄悄地跟踪了出去。
马兄单枪匹马，很快便来到了女生宿舍楼下。马兄踌躇了好一会儿后，终于，他像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喊了一声：
“宋小诗，我爱你——”
这一刻我终于知道，原来那美女叫宋小诗。
马兄发表完爱的宣言后，接着进入了他的个人表演时间。马兄拨动琴弦唱起了歌来。我仔细一听，心想这小子还真不简单，居然敢弹自创的歌曲了。
31
说到马兄的创作，那可是独具特色的，说起来你想不服都不行。别看马兄和弦不认识几个，但其自创的作品却总能一气呵成。马兄创作的歌，通常都是一首歌一句歌词，三个基本和弦，一挥而就。
比如他曾经引以为豪的一首原创歌曲——《你他妈的真牛逼》，这歌就反复一句歌词：
你他妈的真牛逼。
这歌被马兄配上不同的和弦，还唱得无比伤感，撕心裂肺的，让人听了疙瘩丛生，寒毛狂竖。有一次马兄在我宿舍表演这歌，隔壁宿舍还以为我们这闹鬼，搞得一时人心惶惶。至于这歌什么意思，马兄说没意思。
就歌词这问题我也跟马兄探讨过。我问马兄是不是因为书读得少所以不会写词，马兄一脸深沉地说：
“一首歌最高的境界就是无声胜有声，无词胜有词。像窦唯那种就是比较高的境界了。我现在还没达到那境界，所以还得用一句歌词来传达一下意思。要是再过几年，我连一句歌词都不用了。”
我彻底厥倒。
后来马兄为了证明他看过很多书，不止会写一句歌词，于是他作歌一曲，叫《爱情》。这歌突破了马兄以往一句词的风格，歌词变成了三句：
所谓爱情就是
男的想尽办法把女的搞上床
女的欲拒还迎让男的搞上床
我一听这歌，吓了一跳，这可是黄色歌曲啊！马兄色胆包天，而且光明正大地表露出来，真叫人不服不行。
马兄对于此歌的说法是：
“揭露了爱情虚伪华丽的表象，让人性与现实暴露其赤裸裸的一面。”
马兄这话又是唬得我一愣一愣，弄得我一度对马兄无比敬佩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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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拉回到马兄的现场表演。
马兄显然是事先做好了准备，他知道今晚自己不能施展以前那些高深的歌曲，所以为了爱情，他特别作了一首通俗易懂的歌。
我悄然潜伏至马兄背后不远处，躲在一棵大树后观察。马兄的歌声在残月冷风的衬托下，显得比以往恐怖十倍，加上那种撕心裂肺又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当时我想，鬼哭狼嚎也就这一境界吧。
我躲在树后被马兄的歌声吓得半死，好不容易才撑住没晕厥。
马兄倒是唱得兴起，越唱越高亢，不仅不理会别人的感受，而且还明显地自我感觉良好，仿佛自己就一歌神。
我仔细一听他那歌词，顿觉胃部有东西往上涌。没错，我是想吐了。这么肉麻的歌词居然出自马兄之口，天理不容啊！马兄还在动情地唱：
你是哈密
我是瓜
你是风儿
我是沙
咱俩一起洗刷刷啊
洗刷刷
……
我再一听，感觉不对劲。这不明摆着是东拼西凑抄来的歌词吗？
33
一会儿过后，我们的女主角并没有出现，而整栋女生宿舍楼却开始热闹起来。许多女生都纷纷跑出阳台上看热闹。有些女生以为马兄是传说中那浪漫的流浪歌手什么的，今天一不小心跑这卖唱来了，于是某些女生一激动就要砸钱给马兄。
宿舍外面走廊上围观的女生越来越多，这些平日里被学习压得头晕目眩的女生此刻难得有人为她们找了点乐子，于是卖力地呐喊。有的女生更是大声尖叫要点歌，于是有人高喊要马兄唱《老鼠爱大米》。
马兄一时飘飘然，换了个和弦竟真唱起了《老鼠爱大米》，而且还激动地拉着嗓子往高调里唱。不料到了这歌曲的高潮部分，马兄已经是把调子拉得太高了，一时跟不上去。于是这音线像是突然让人一刀劈开，马兄很无奈地跑调了。
接着整栋女生宿舍楼发出一阵哄笑。其实那会儿我想告诉马兄，他更适合唱阿杜的《天黑》。
34
马兄唱跑调了一首简单的《老鼠爱大米》后，接着他又唱了一首自创的歌曲，想借此挽回刚才丢掉的颜面。
马兄这歌唱到一半的时候，楼上开始有人砸东西。估计马兄认为某女生把玫瑰花什么的砸下来跟他示爱了，于是愈发地激情高涨。
第一个砸东西的女生明显营养不良，估计手无缚鸡之力，砸的那东西离马兄至少还有五米。当时天黑，具体她砸的是什么，我也看不清。
有第一个带头砸东西的就自然会有第二个。这次砸东西的有可能是一个体育健将。一道闪光精美的弧线划破长空，从我头顶飞过，然后我听见身后不远处“砰”的一声碎响。我纳闷怎么会有玻璃破碎的声音呢，于是回头看了一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一个玻璃瓶在我身后不远碎成一堆，天女散花一样。我冷汗迅速冒了出来。
如果不是那女生劲儿大，扔过了头，估计我和马兄现在必有一个要去和马克思探讨共产主义了。
待我缓过神来的时候，我看见学校某领导正以迅雷的速度从北边的小道上赶过来。我心想：糟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从树后飞身而出，一把抓住马兄，施展凌波微步，一路迅速往南边小道上逃去。我们刚一走开，身后就传来一阵玻璃破碎和高空砸物的响声，其中还掺杂着一些女生叫骂的尖锐粗口。
……
35
在确定我们已无生命危险后，我长长地舒了口气。马兄愣是吓得没回过神来，好一会才说：
“真险！这必杀技差点就杀掉了自己。”
……
我彻底无语。
马兄策划的这次爱情必杀技表演彻底以失败告终。整整20分钟的表演，女主角居然连脸都没有露一下，这失败之处自然不用说明。而那些亢奋者的高空砸物以及学校管理人员的追查则是彻底宣告了马兄计划的全盘破产。
36
马兄的必杀技没有收到什么效果，反而差点收了自己的命。可怜的马兄在经历了大难不死的遭遇后，仿佛一下子领悟了生命的真谛。他深沉地吟出了那段不知出自哪个国家的诗：
生命诚可贵，
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
二者皆可抛。
我以为马兄从此之后就渗透了生命，看破了红尘，严重点的话还可能会遁入空门，找个深山老林什么的剃个秃子出家算了。不料马兄明显道行修行不深，对于红尘之事依旧还是剪不断理还乱。
根据我得到的消息说，在每个猫叫春的夜晚，马兄总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每次跟他一块吃饭也总是一副茶饭不思的表情。
我一看这可不行，于是拼命煽动马兄去直接表白算了。
我说：
“你上次那必杀技虽然厉害，可人家宋小诗可能压根就不知道你是为她而表演呢。”
这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马兄一拍大腿说：
“是啊，我上次也是太冒失了点。那你说还有什么办法？”
“直接表白，不要留任何后路。成就情人，败就敌人。男子汉不应该搞什么剪不断理还乱，那一套不适合咱爷们。”
我说得慷慨激昂，马兄也听得热血沸腾，恨不能立马手持玫瑰奔到宋小诗面前，单腿跪下求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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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和马兄设计了几套表白的方案。这些方案主要以浪漫为主打，因为对于女孩子来说，浪漫和幽默是最具有杀伤力的。据说许多自身条件不太突出的男生就是靠一张幽默的嘴以及一些小伎俩就骗倒了无数纯情的无知少女。
对此马兄深表信服，因为据马兄说，他们班就有一广播站的男生单靠一张嘴把他们班的班花泡去了。而且据说此人还靠着非凡的说服力把人家班花的第一次也弄到了手。
幽默是需要很高的天分的。马兄自认其老妈没有赋予他过多天生的幽默感，加之后天又没有对他进行过幽默训练，所以马兄决定放弃幽默进而转型要当浪漫杀手。
浪漫这东西见仁见智，大多是靠后天学习的，没有人一出生就懂得浪漫，况且浪漫多数是要靠营造气氛才能达到的一种效果。对此马兄觉得自己有成为浪漫杀手的潜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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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我又和马兄绞尽脑汁设计了以下浪漫的方案：
方案一：贿赂学校广播站的全体成员，天天给宋小诗点歌，而且这歌还要天天是同样的一首歌。理想中这歌一定得无比煽情无比浪漫，而且还要撕心裂肺，即使是李莫愁、灭绝师太等铁石心肠之辈听了都要感动得洒泪如黄河决堤，如滔滔江水，而且最好还要如细水长流绵绵不断。总之一句话，要把宋小诗往死里头感动。
不过明显这歌要求太高了，所以暂时还找不到。我估计这样的惊世之作暂时还没有创作出来。所以方案暂时搁浅。
方案二：马兄得故技重施，再次把一球对准宋小诗射。不过这个的前提是，马兄这一脚的力度一定得把握好，要不后果也只能适得其反。
计划中的完美情节是这样：
马兄一脚绝美的弧线球直奔宋小诗而去。说时迟那时快，宋小诗同学惊叫一声，其身体某一部位已被球轻轻地亲吻了一下。这一下力度得恰到好处，点到即止，然后球再次轻轻地掉在宋小诗脚下。这时宋小诗一脸娇怒，一手没收了皮球就要过去和那万恶不赦的踢球人理论。
然而当宋小诗的目光掠过花白的足球的时候，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宋小诗低下头认真打量这球的时候，只见那球上面用粉红色的笔写着：我爱你，就像我爱皇家马德里。
这时，马兄从绿茵场上款款走来，然后模仿一个梁朝伟的眼神深情地说：
“做我女朋友吧！”
……
方案三：这是个异常冒险大胆的设计，甚至可以说惊世骇俗、史无前例。
计划中的场景是在全校开校会的时候。当校长或某领导在台上讲得慷慨激昂的时候，这时马兄得穿一袭黑衣，以一个黑马王子的形象从人群中风度翩翩地走出，然后在众目睽睽下登上大会的演讲台。在所有的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马兄走到校长面前面带微笑并且一定得平静地说：
“校长，借麦克风说两句话吧，谢谢！”
说罢，马兄要趁校长一时没反应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抢过麦克风，然后调好富含磁性的声调深情地说：
“宋小诗，我爱你！做我女朋友吧！”
接着台下立即起哄，掀起全场尖叫，于是全场沸腾。
……
方案四：这个方案灵感来源于“文革”时期，我们得学习“文革”时期那些贴大字报的。也就是说马兄要在学校里面贴几张醒目的示爱海报，让爱暴露在祖国明媚的阳光下，接受风吹雨打，横眉冷眼，流言飞语的考验。末了还要让这爱不朽。
……
39
经过综合分析以及反复比较后，马兄觉得这几个方案的难度都不小。
方案一虽然稍微简单，但这招却略显老土了些，而且歌曲难找，贿赂又挺麻烦，所以没办法只能放弃。
方案二难度系数颇高，一则需要精准的射门脚法，二则需要恰到好处的推射力度。总上两则马兄都只能是望球兴叹，毕竟有心无技。对于方案二马兄还认为这跟他之前用过的那招有颇多雷同之处，所以二号方案也被弃用。
三、四号方案极其冒险，实行起来必须本着为爱牺牲一切的大无畏决心，而且还要随时做好被记大过开除卷铺盖回家的准备。为此，马兄咬咬牙，沉思了几秒后说：
“我们还是再从长计议计议吧！”
在我们从长计议却迟迟还没能得出一个确实可行的完美计划的时候，马兄采取了单独行动。
40
那个星期天的中午，马兄把我身上半个月的生活费强行借走后，下午他兴高采烈地跑回来拉着我要我快陪他去练球。
那时刚好是下午两点，头顶上的太阳像太上老君炼丹的三昧真火，那架势见谁融谁。估计这时白雪公主出去球场跑一圈回来也要变成一个小黑鬼。而像我等意志特不坚强之辈，这种酷热的狗天气除非球场那边有人在发钱，否则就是打死我也不会去。
马兄没办法，于是准备施展淫威。
我连忙来个先发制人：
“你拿我钱干啥去了，那可是我这半月的生活费啊！你倒给我说说，你什么时候还钱？”
马兄一怔，忙赔笑说：
“你先坚持一下，我很快就有钱还你了。那钱我请人吃饭了。”
“什么？好你个破马啊！居然拿我生活费去请人吃大餐，真有你的啊！把自己的温饱建立在我个人的饥饿之上，你还是人来的吗，你对得起祖国对得起党吗？”
我一脸气愤，得理不饶人。
“你先别急，听我说，宋小诗答应了。”
“什么，她答应做你女朋友了？呵，那这顿饭也不亏呀！”
“不是，不是。”
马兄微微有点失望，不过很快他眉毛又飞扬起来。
“她说只要我班足球在这学期的学校联赛里拿了冠军，那她就答应和我交往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这大热天的你也要拉我去陪练。看来啊，这爱情的力量确实不小。”
随后我叹了口气，暗自感慨。我觉得马兄爱情跟中国的足球一样没希望。事实上，这个说法不太准确。因为毕竟中国还是个人口大国，踢球的人虽说没有质量，但数量却还是大大有优势的，搞不好再来个米卢第二也大有可能。而马兄班踢球的可是既没有技术又没有人数，照这么看来，马兄这爱情是比中国足球还要没希望，属于绝望那种了。
41
自从爱情的魔力赋予了马兄执着追求的力量后，于是马兄天天拉着他们班仅有的那几个男丁出来集训。集训完后他还要拉着我去跟他一对一单练。
就这样训练了半个月后，天气开始转凉了。每天的集训和单练都可以看见泛黄的树叶“沙沙”地掉落。我估计那时的马兄肯定是在想，等拿了冠军后就要天天和宋小诗来这散步，看树木掉光叶子，看山无棱看天地和，看到天荒地老……
此时马兄的球技突飞猛进，连我也感到惊讶。用马兄的话来说，这就是传说中爱情的魔力。事实上他的进步完全就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的。同样，马兄班里的球队也进步神速，配合已经打得有声有色。
马兄说要是他们拿下了冠军就请我吃一顿大餐以作补偿。对此我不抱什么希望，毕竟要拿冠军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42
11月，学校的足球联赛终于开局了。联赛分初中和高中两组，毕竟这两者在实力上还是大有差距的。借此我和马兄也避开了兄弟相争，手足相残的对峙。
首轮积分小组赛中，马兄班一队人马蓄势待发，一路遥遥领先，以三战全胜积九分小组第一的身份昂首挺进八强。那三场比赛马兄可谓是憋足了劲，一路横冲直撞、攻势如潮，充分发挥了他跑不死拼命三郎的本色。三场下来，马兄进球三粒，真可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我班那伙人小组赛两场下来，一胜一平，积四分，最后一场只要打平就能出线。对此我表示担心，毕竟国家队的比赛看多了，很自然就会条件反射地产生一种忧虑的恐惧。地球人都知道我们国家队的光荣传统：打平就出线=打死不出线。
43
最后一场小组赛，我班采取典型的中国队式打法，打防守反击。对此我是绝对反对的，但无奈队里一致认定要保平才能争胜，所以排出了5-4-1这样的保守阵形。
我之前还以为我班那些战术专家会排出8-0-2这样的龟缩防守阵形，不料还是排出了这5-4-1阵形。不过我觉得要是对方攻得太猛了，那5-4-1阵有可能会被对方打成9-0-1阵。
果然，刚开场不久，我方就给对方连灌了两球，之后也一直被对方压着打。我那个郁闷，干着急又没有什么办法。在被对方打进第二个球的时候，我还条件反射地想到了中国足球。这真是个极为不祥的预感，说不定我们就要经历一场中国式的典型性溃败。
好不容易才熬过了上半场。我们“保平”就出线的愿望已经给对方粉碎，接下来的下半场我们不得不排出3-4-3这种进攻式的阵形来一拼了。
下半场一开始我们就发动猛攻，但无奈久攻不下反而给对方偷袭打了个措手不及。
3比0后我方军心涣散，彻底绝望。最后被对手打成4比0，遭到血屠出局。
赛后我和马兄一致总结，这是中国足球典型式溃败。
44
第二天是高中组的1/4决赛，由马兄历史班对阵物理班。
此战据马兄自己分析说，他们班胜算极大，而我对此却抱不看好的态度。
从男女比例上来看，物理班绝对是阳盛阴衰，而历史班却是相反阴盛阳衰。从踢球资源分配上来分析，物理班的踢球资源要远比历史班的丰富。而且根据我的推算，物理班的雌性资源奇缺，加之物理班的雄性动物又正是处于荷尔蒙分泌旺盛时期，那群爷们在自己的领域找在不到过多的雌雄动物消耗他们过多的荷尔蒙，既而他们只有把过多的精力一股脑地砸在了足球上。
所以根据以上分析，我认为物理班的球队想不强都很难了。
对此，马兄反驳说：
“中国还是世界第一人口大国呢，那你说我们中国男人还少吗？我们的踢球资源可以说是最丰富了吧，那为什么我们的男足还是照样给韩国日本打出了‘恐韩症’、‘恐日症’呢？”
我无语了。
马兄接着说：
“资源没有利用好就是垃圾，垃圾要是用在了正确的位置上，那就成了有利的资源。这个就得看谁更会利用资源了。”
说罢，马兄又露出了一脸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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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半，球赛开始了。
马兄班里的阵容依旧是铁打不动的那几号人，对方物理班倒也显得兵强马壮。然而对比场下的拉拉队，马兄的历史班无论是在数量上还是在质量上都以绝对的优势压倒对方。
比赛一开始，历史班场外的女生拉拉队便发了疯地给她们班的球队打气，场面无比热闹。马兄一队人也深受其影响，于是一开始也疯了似地压上猛攻。一时间场上狼烟四起，风云变幻，尘土飞扬。马兄的历史班场外场内集体发飙，这架势一下子把对方唬住了。
物理班万万想不到对方一开始就会这么众志成城全体压上，这场内场外排山倒海的气势让人一看就军心动荡、士气全无。
物理班场外那寥寥几个女生叫破了嗓子也没法让他们的球队提起斗志。最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大门给对方灌了三个球。
3比0.
马兄一队人马以一场淋漓尽致的胜利顺利进军四强。
赛后，马兄特神气地对我说：
“这叫营造主场气氛，充分调动男人的积极性。”
顿了一下，马兄又说：
“这球队啊，要是打出了气势，那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要是气势打上来了，猫也会变成老虎的。”
我不服也不行了，愣是点了下头。
……
46
1/2决赛马兄班对阵的是高三的体育班。
体育班的队员个个精壮如牛，强悍无比，加之他们班的球衣是黑色的，穿上去一个个显得跟黑社会似的。看样子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掏出家伙把足球比赛变成格斗比赛。
不过根据可靠的内部情报透露，其实体育班真正踢球的没几个。除了几个主力外，其他的都是一些打篮球、推铅球以及一些跑步的过来滥竽充数而已。他们之所以打进半决赛靠的就是身体体能优势以及几个主力球员的出色发挥。
对此马兄部署的作战计划是：一，重点盯防对方的几个主力球员，一定要遏制他们的进攻；二，以柔克刚，打技术配合，尽量避免和对方发生身体上的碰撞；三，打防守反击，吸引对方大举进攻，利用空档反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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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决赛开始后，体育班的队员果然并非浪得虚名，个个都是冲锋陷阵的架势，生猛无比。那情景直叫人想到抗战电影中我们那抛头颅洒热血的八路军叔叔。马兄那一队人马刚开场还没反应过来就让对方压着猛攻，估计他们当时肯定领会了“黑云压城城欲摧”那意境。
虽然体育班一大片人在马兄一队的禁区内狂轰滥炸，但马兄那边的防守也绝非是不堪一击。马兄一队防得可谓是滴水不漏，固若金汤。最让对方郁闷的是，他们的进攻只是开花，却不结果。体育班后场的几个后卫看得脚痒心痒，一个激动便集体向对方的前场压过去，正可谓倾巢而出，大有当年项羽破釜沉舟的气势。
体育班的中场球员一看自己的后卫都赶过来抛头颅洒热血了，于是一个激动，一脚乱射。球不歪不正，正好射到了马兄脚下。马兄把球停下，一看对方后场一片空旷，于是带球一路朝那光明大道杀过去。
正好对方有一后卫留守营中，此时闲得都快要打瞌睡了。这时突然见马兄一人单枪匹马地杀过来，而自己的队员一大片地在他身后吃着一路尘烟穷追猛赶，于是他终于明白“天生我才必有用”了。接着此人摩拳擦掌，摆出一副大无畏的气势，打算以逸待劳，迎战马兄。
这哥们估计是个跑步强手，他瞄准马兄就要杀到，于是毅然出击。此人像一发炮弹一样朝马兄射过去，那姿势让人怀疑他把这个当成跑步比赛的冲刺了。
这时马兄带球摆了一假动作，左右晃了一下。说时迟那时快，对方后卫一下子就杀到了马兄面前。马兄用了一个我们平时一对一训练时的动作，抽身钩球向右一转，晃过了对方后卫。这个过人过得太漂亮了，不仅反越位成功而且过人动作也一气呵成。场外顿时掌声雷动。
对方后卫由于刚才那一下的加速度太快，一时刹不住，等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是和回追过来的球员胜利会师了。而对方的球员此时已经带球杀入了自己的禁区腹地。
此时场外的气氛很紧张，一片肃静。
15米，10米……马兄一路带球杀进。这时对方守门员出击了。面对对方门将，马兄冷静起脚，球直射对方龙门右角。对方守门员侧身扑球，但无奈迟了半步，球应声入网。
霎时间，全场欢呼。
马兄进球后激动不已。一路狂奔到我面前和我忘情拥抱。这小子总算还有点良心，没有忘记这个进球也该算我一份功劳。想当初要不是我反复陪他练这招千里走单骑，他能有今天这个漂亮的绝杀吗？
接下来的比赛打得很混乱。体育班那拨人输了球之后显得很狂躁，一个个都恨不得要学那马拉多纳连过数人再一脚凌空抽射直捣对方龙门死角。可惜的是，在马兄一队人滴水不漏的防守之下，他们也只能在禁区外放高炮射飞机。什么连过数人之类的伟大壮举就更不用说了。
体育班另一哥们更是牛B过头，一不小心成了牛C，牛D。上半场球赛即将结束的时候，此人不知道是不是踢得不耐烦了，居然在禁区内施展马拉多纳那招失传已久的“上帝之手”，一手把球给扔进了马兄那边的球门。那姿势明摆着就是一个投篮动作。这哥们估计是打篮球的，一时激动使出了自己老本行的绝招。
这球进了之后，全场一片肃静，双方队员更是面面相觑。手球那哥们倒是无比兴奋，狂奔过去和他们的兄弟们拥抱庆祝。一会过后，此人终于发现这气氛不太对劲，于是回头一看，立即昏厥。这下裁判正高举着一张闪亮的红牌跑过来向他庆祝说：
“哥们，你恶意手球犯规，可以下场休息了。”
这哥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想跟裁判急呢。然而当他茫然地看了一下这脚下的绿茵场后，这下他终于反应过来了：妈的，原来这不是在打篮球呀，这是在踢球呢！
下半场后，由于体育班被罚下了一人，10对11，马兄那一队逐渐占了上风。对方在马兄一队人马的密集防守之下，始终是久攻不下。接着马兄他们利用了对方急躁的心情打了几次漂亮的快速反击，可惜最后一脚都没有处理好。
在几次颇具威胁的防守反击中，马兄一方逐渐把气势打出来了。到了最后快要结束的时候，马兄一方开始大举压上进攻。对方前几场都是压着对手来打的，现在一下子倒反过来给对手压着打了，一时间忙于防守招架，信心也逐渐在疲软的招架中崩溃，最终再也无力反击。
比赛最终还是以1比0告终。虽然马兄一方在最后时刻攻势凶猛，但苦于体力已经接近透支，加之有几次机会也没有把握好，所以最终还是没法再度破门。
马兄这一计“千里闯关”也成了全场唯一的绝杀。
48
决赛在星期天进行，按往年的情况来看，那天的场面会比较盛大。
与马兄班争夺冠军的听说就是宋小诗所在的高三政治班，这回也真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了。而且据说，这班人中有几号核心人物都是校队的，像他们的前锋线上就有一个小胖子，号称小肥罗，还有中场的两号人物也被人称作小贝克汉姆和小齐达内，就连他们的后防线上都有一个号称小卡洛斯的。可谓阵容豪华，活就像一支小皇马。
相比之下，马兄这一队黑马，从整体阵容上来看顶多也只能算是一个小中国队。不过以马兄整队的这样的水平都能够一路高歌挺进决赛，可见我们学校足球的整体水平确实也不怎样。
自从以一脚绝杀把球队带进了决赛后，马兄明显是比之前神气了N倍。要是马兄再把冠军拿了的话，那可就是名利爱情三收了。
决赛这一战非同小可。而马兄一方却明显处于劣势，一方面由于没有替补，而且也不可以请外援，要出了什么意外就会面临无人可换的困境；另一方面毕竟又是经过了几轮的拼杀，队里也早已是伤兵满营，虽然没有人折骨断臂，但一些小伤小痛还是在所难免的，毕竟这也影响整体发挥；还有体能也是一个大问题。
对此马兄自己倒是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小伤小痛不但不影响发挥，而且还有利于发挥。我问马兄为何这般乐观，马兄引用曼联的主教练佛格森老佛爷的话回答说：
“受伤的老虎比健康的老虎更可怕。”
49
星期五那天晚上马兄很突然地找到我，而且二话不说就拉着我到外面去喝酒。这酒喝得很沉闷，马兄一脸失恋的表情仿佛比死掉了爹娘还要悲切。我问了他几句，他也不答，只是一味灌酒。这表情跟动作摆明了就是失恋。
五瓶青岛过后，马兄开始骂人，我想这哥们是醉了。
在扶他回校的路上，马兄醉醺醺地终于把整个事情的过程给骂了出来：
“妈……妈的，当我是……干啥的了？”
“怎么回事，哥们？”
我乘机了解整件事。
“她说拿了冠军也没戏，这……这……屁话！”
马兄醉醺醺地骂道。
我继续追问：
“不是说拿了冠军，她就做你女朋友吗？”
“女人的话永远都不要相信，永远……说什么高三了，高……高三就谈不了了啊！说什么影响学习了，去她妈的……跟别人……别人……好上了！”
马兄说完又骂了一句：
“我操……”
……
50
我担心这爱情的重创可能会让马兄从此消沉，严重的话这哥们还可能会放弃比赛。毕竟支撑马兄一路走来的，很大一部分的动力是来自那段所谓的爱情。现在这爱情支柱一下子坍塌了，我怕马兄一时接受不了，会整个人崩溃掉。
但庆幸的是，马兄并没有选择消沉，他选择了爆发，像个男人那样去战斗。
星期六下午的训练上，马兄排出了两套阵形：一套是4-4-2，另一套是3-4-3.4-4-2是传统的攻守协调阵形，3-4-3则明显是以攻为守的进攻阵形。不过明天到底用哪套阵形，现在还是个未知数，或许这两套阵形都不用也说不定呢。
马兄对于这个冠军一副志在必夺的势头，一来他输掉了爱情，所以不能再输掉这个冠军了；二来他不能让宋小诗给看扁，所以他得证明给宋小诗看，不选择他是错误的；三来听说对手队中那个中场假小贝就是马兄的情敌，所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冤家路窄的马兄更是得挫败对手，以便出这口恶气。
本来马兄这队人闯入四强已经是爆了最大的冷门，不料这冷门一爆就关不上了，于是马兄这队人马成了黑马中最黑那匹马，一不小心就浩浩荡荡杀入了决赛。
马兄他们现在即将要面对的这支球队，实力可是不容置疑的，既有豪华的阵容，又有娴熟的战术配合，而且球员的个人作战能力也不差，另外他们还是上一届的冠军。
这一场巅峰对决究竟是黑马的冲刺成功抑或是冠军的卫冕？这成了本场比赛最大的看点。另外马兄和宋小诗以及对方的中场10号的三角关系，也让本场比赛成了一场爱情焦点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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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那场决战依旧是下午四点开场。那天的场面布置得有模有样，条幅也挂上了，而且还在树阴下设了颁奖台，摆上了奖杯和奖牌。
双方进场后，马兄一队人马排出了4-4-2的阵形，而对方则摆出了3-4-2-1这类阵形。看来对方的进攻战略很明确，而马兄一方明显还是打算稳中求胜。
随着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对方攻势果然凶猛，一路高歌推进，浩浩荡荡地压上。马兄那边显得很是被动，局面一开始就陷入了狼狈的防守状态。马兄一方虽然在开场的时候打得有点难堪，但其队里的防守也还是很有条理的，拦截、拼抢、破坏倒也凶狠到位。
尽管对方在15分钟里已经获得了三次角球、两次任意球，但毕竟还是没能破门成功。而此时马兄一方却连对方禁区腹地也没踩过一脚。情况不容乐观，再这样被围攻，球门迟早会被破。但话说回来，高三政治班久攻不下，造成必有一失这也不奇怪。
20分钟的时候，马兄一方中场抢断成功。接着发起反攻，中场配合分球，到了对方前场，中路渗透再边路转移，这时球到了马兄脚下。一个漂亮的转身过人后，马兄已带球杀入了对方禁区。对方后卫明显一早就提防着马兄了，一个飞铲，干净利落，球已应声滚出了底线。角球。
角球开出来后，马兄一方的9号球员头球争到了第一点，可惜头球攻门的力量不大，球让对方守门员给没收了。
双方第一轮的攻守过后，接着进入了混战阶段。
一阵闷战过后，对方的中场球员带球杀向禁区，两个前锋迅速潜入禁区，形成了快速包抄。马兄一方两名后卫倒也不含糊，把对方的俩前锋盯得死死的，然而他们却忘了对方可是箭头式的三前锋。最后那个小胖子号称小肥罗的不知从哪诡秘地冒出来，接球后竟没人盯防。于是停球后一脚劲射，球入网。
0比1.
失球后，马兄一方显得有些急躁。又一轮的抢攻未果后被对方打了个快速反击。对方那个10号，号称盗版贝克汉姆，也就是马兄的情敌，一记漂亮的任意球，弧线一闪后球直挂死角。马兄队里的守门员愣是没有反应过来。
0比2.
这一记任意球打得太突然了，马兄一队人被打得呆若木鸡。这时比赛已接近45分钟，上半场比赛即将结束。
很快，随着一声哨响过后，裁判宣告上半场比赛结束。
中场休息的时候，我看到宋小诗和对方政治班那个10号盗版小贝异常亲密，又是递水又是帮忙擦汗，俩人还有说有笑，就差没KISS当众上床了。我估计马兄也应该看到了这一幕，但毕竟这也不算什么坏事，说不定这还能大大激发马兄的斗志呢。
果然，下半场一开场马兄一队便换上4-4-3阵形。看样子他们是要踢攻势足球，放手一搏了。
马兄派人重点贴身盯住了对方的10号中场假小贝以及9号假肥罗，这在很大程度上卡住了对方最凶猛的两个攻击点。而在中场上，马兄一边也加强了拼抢，增强了控制。毕竟这种比赛很多时候就是“得中场者得天下”。
下半场的战术变阵很快收到了效果。马兄一方队员在中场配合之后，球很快便分到了边路。马兄接球后，加速向对方禁区杀入。对方后卫过来堵截，马兄一看前路让人给堵死了，于是一脚传中。这脚传中很漂亮，跟进插上的队员头球一顶，对方守门员托了一下，球擦着横梁出了底线。角球。
这个角球还是马兄亲自操刀，我在场外离马兄站的位置比较近。角球开出那一瞬间马兄诡秘地笑了下，这一脚球射得很突然，马兄选择了直接射门。一个漂亮的弧线球直挂对方龙门死角，对方守门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条件反射地用手去挡，这一下是把球给顶到了，可惜力度不够，球还是刁钻地钻进了球门。
1比2.
马兄为球队追回了一分后，奔跑着做了一个展翅飞翔的庆祝动作。那刻，我真觉得这小子帅呆了。马兄这个进球打得惊世骇俗，技惊四座，大大鼓舞了球队的士气。
于是反攻的号角开始吹响。
接下来的对攻战打得异常精彩。双方你来我往，防守，抢断，反攻，一时杀得难分难解。好几次还差点就要发展成群殴了，关键还是裁判及时出示了几张黄牌才把场面镇住。
这让场外一些观众很不爽，恨不得直接出示红牌把那裁判罚下，好让球场上那两伙人直接火拼。这些人本来就不是来看球的，他们最想看的就是两队人殴打成一团，然后把球场发展成罗马斗兽场，看一出真人版的格斗比赛。众所周知，足球场上的群殴可比进球好看多了。
75分钟的时候，马兄再次获得了一记破门得分的机会。马兄在右路接球后，向中路队友传中渗透，中路的队友又继续把球分向左边锋转移。这几脚配合打得很流畅，一气呵成，干净利落。政治班的防守队员一时摸不透马兄他们的进攻意图。
说时迟那时快，马兄一方的左路边锋已经杀入了对方禁区。而与此同时，马兄也迅速包抄到了对方前场。马兄队里的左边锋也甚是了得，面对着对方的两个防守队员冷静地把球塞到了马兄脚下。马兄起脚大力射门，可惜足球被对方守门员双掌击出。
这时刚刚给马兄传了球的左边锋在禁区内再次高高跃起，一个甩头，足球再次改变了飞行的轨迹，向对方球门砸去。对方守门员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经是为时已晚，足球已经砸进了网内。
2比2.
这个精彩的两翼齐飞配合得近乎完美，马兄这两条锋线仿如武侠小说中的黑白双煞，开始让对手闻风丧胆。
接下来2比2的比分一直持续到了90多分钟的比赛后，比赛进入到了加时赛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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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时赛对于两队的体能都是极大的考验。而通常打到加时赛这样的阶段，更加考验的其实是一个队的整体意志以及斗志。马兄一队倒也是憋足了劲，毕竟杀到决赛不容易，谁都想借此扬眉吐气。
这时场外的观众临时又打出了各种各样的标语，一时间历史班和政治班的拉拉队在场外打起了标语战。
比如马兄历史班的拉拉队打出一标语：
历史由历史班创造！
这标语最牛的地方在于，它把这场小小的决赛上升到了历史的高度，而且这高度似乎还需要仰望才能够得着。我当时就一个感觉，这样的历史高度要是从上面摔下来，那可要头破血流泪流满面了。
接着高三的政治班也打出了一标语：
政治操控历史！
我觉得这个标语色彩有点黄，因为它很容易让人误解为：政治操了历史。这话进一步推断就成了：政治班在操历史班。
历史班的拉拉队不甘示弱，于是又打出一标语：
政治是丑恶的，历史是公正的，足球邪不胜正。
这个标语明显过于天真，事实上在众多的体育运动中，足球可以说是最为黑暗的一项体育运动了。特别是像中国这样的足球圈子，可以说是五毒俱全，正邪不分，同流合污。
……
53
在场外观众的一片嘈杂呐喊声中，30分钟的加时赛开始了。
双方的体能在这一阶段虽然都经受着巨大的考验，但双方似乎都豁了出去。球场上再次风起云涌，飞沙走石，好一番狠斗。
15分钟后双方都没有什么作为，于是进入加时赛的下半场。双方交换了场地之后，马兄一方突然再次变阵。这次身为队长的马兄毅然排出了3-3-4这种全军压上，孤注一掷的阵形。
加时赛的下半场一开始，马兄他们便集体压上，就连三后卫也压上了中场。这种打法要是能坚持完这15分钟，那估计有机会破门。要是一不小心让对方打起了绝地反击，那马兄这边脆弱的防线就将形同虚设。
双方的球员个个都奋勇争先，奋不顾身，饿虎扑食地朝球奔去。马兄一方加紧兵力在对方前场厮杀，而对方则不惜采取以犯规的战术来阻止马兄队里的进攻。于是我们经常看到政治班凶狠的拼抢，并且经常出现恶意的犯规。
很快，马兄在对方的前场被恶意放倒，而裁判却示意比赛继续。对方拿球之后，马兄起身逼抢，还以颜色，一脚把球从对方的10号也就是马兄情敌的脚下破了出去。这一脚干净利落，没有半点犯规的动作，然而对方却很狡猾地做了一个假摔的动作，跌倒在地上。裁判当即给马兄掏了一张黄牌。
场外对方的球迷粉丝热情鼓噪，奋力呐喊助威。
马兄挺无奈地摇摇头，面对裁判这种误判，马兄表现得还算很冷静。要是他这一下跑过去跟裁判理论，没准现在已经给裁判出示红牌罚下了。
又是一阵狭路相逢的拼抢堵截，球再次回到了马兄一方队员的脚下。接着又是一片混战。
就在一片杀得天昏地暗不分昼夜不分爹娘的混战中，裁判一声嘹亮的哨响划破了学校黄昏的长空，点球。马兄在对方禁区内突破时给对方那个10号的假小贝强行拉倒，给了自己队制造了一记难得宝贵的绝杀。而此时马兄也为这个点球付出了代价，他倒在对方禁区内久久无法起身，而且膝盖磨破，正流着血。
好一会儿后，在观众们血脉贲张的呐喊声中，马兄又像男人那样站起来了。明显刚才的碰撞差点就让马兄虚脱。马兄再次走到罚球线上，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膝盖上依旧淌着血。他再次像男人那样起跑，然后加速，起脚，射门。球进了。
全场沸腾。
进球的马兄突然像耗尽了能量一般，像个战士一样倒在了球场上。我一看这情况不妙，马上冲进了球场。马兄脸色苍白，他用右手托着肥肿的左臂，痛苦地说：
“我手，可能是脱臼了。哎——哟——”
我想不出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马兄拖着脱臼的左臂还能那么从容地站在门前把这个点球打进，这种力量超越了肉体上的痛苦，是爱又或者是恨？这个在当时我已来不及问马兄。
很快马兄就给七脚八乱地送到了学校附近的医院。我按照马兄的意思留在球场，帮他见证最后的结果。
马兄那血染的风采大大鼓舞了队里的士气，终于他们没有辜负马兄期望，最终还是把3比2这个比分守到了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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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的历史班成了学校这届联赛里最黑的那匹黑马，他们过关斩将终于笑到了最后。
二十几分钟后，这届校园杯足球联赛的颁奖典礼开始了。我为马兄没能赶上这个时刻而感到遗憾。
在颁发了初中以及高中球队的冠、亚、季军的奖杯奖牌后，接下来是最佳球员的评选以及颁奖。短暂的十分钟后，我听到了马兄的名字。没错，是马兄，马兄当选为这一届联赛的最佳球员了。
当我再次为马兄缺席这样一个隆重而又荣耀的时刻感到无比遗憾的时候，奇迹出现了——我竟然看到了马兄走上了领奖台。他左手绑着雪白的绷带，吊挂在胸前，一副英雄挂彩归来的模样。马兄接过奖然后发表他的得奖感言：
“拿了这个最佳球员奖，我想，我最应该感谢我的球队以及我一个最好的哥们，是他们一路的支持以及不离不弃才让我今天能够站在这个领奖台上。感谢他们！”
顿了下，马兄接着说：
“其实自己当初一路拼了命来争这个联赛总冠军，为的只不过是一个女生一句轻薄的约定。因为她曾经说过，只要我班的球队拿了冠军，她就答应做我女朋友。”
这时马兄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惨淡的笑容。
“然而，现在我们不仅拿了联赛总冠军，而且我还拿了最佳球员。但事实早已表明，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个玩笑而已。可笑的是，我自己倒把这个玩笑当成了诺言。”
马兄这个最佳球员的一番感言明显是出乎了全场观众的预料之外，而在一旁的学校领导们更是万万没有想到这获奖感言居然会变成对爱的宣言。
现场的气氛似乎一下子被马兄推到了另外一个极端。所有的人都在呆呆地看着台上这个挂了彩的最佳球员，仿佛在聆听他那古老而又悲伤的恋情。
终于马兄叹了口气，说：
“不管怎么说，宋小诗，我曾经爱过你。虽然你曾经只把那份爱当作一个玩笑。”
说完这些告白之后，马兄从容地退下颁奖台。他离开的背影很坚决，我看到他穿过人群，然后向学校外面走去。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带头鼓起了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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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在台下突然想起，原来这个浪漫的情景曾经是我们设计过的一个表白方案。现在马兄到底还是用上了，虽然这已经是为时已晚。
天色开始阴暗了下来，黑暗逐渐掩盖了主席台上领导们尴尬而又复杂的表情。那座象征总冠军的奖杯落寞地遗留在了颁奖台上，黑暗很快就将它的光芒掩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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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傍晚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马兄，马兄似乎在一夜间就人间蒸发了一般。
关于马兄的突然消失，我听说过无数个版本的传闻，其中比较可信的说法有两个：一个是说马兄那晚当众发表爱的宣言，没有把学校的领导给感动，相反却给荷尔蒙分泌旺盛的学生们造成了不小骚动。这个严重影响了学校的管理秩序，而且给学生们纯洁的思想造成了极其恶劣的污染，所以学校方面当场就一致决定把马兄给开除掉了。另一个说法是说马兄为了忘记宋小诗，所以毅然选择了离开。离开了这个伤心地，从此江湖就多了一号落魄的情圣。
这种说法是我比较相信的。另外还有无数在学校流传的说法也很有意思：有一说法是说马兄由于在学校足球联赛表现得太抢眼了，以至被某球探看中，现在都在中超踢球了。也有一种说法是说马兄经过了宋小诗这次严重致命的打击后，从此看破了红尘参透了生死恩怨情仇，接着连夜出走，找了个深山老林剃了个秃头当和尚去了。还有一种比较恐怖的说法是，马兄为了报复宋小诗，当晚就自己割脉自尽了。而学校方面为了保护自己的声誉，所以掩盖了事实，封锁了一切关于马兄自尽的消息……
这些在学校流传的小道消息在马兄人间蒸发后的一段日子里一度被传得沸沸扬扬。很多人都很感兴趣地向我询问马兄的事情以及去向，对此我感到越来越索然无味。
57
后来一段时间过后，再也没有人提起过马兄。那些关于马兄的牛事逐渐被人们遗忘在这个秋季，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空旷的绿茵球场开始变得泛黄，那片我和马兄曾经踩过奔跑过的草皮已经干枯。明年的春天它们又将冒出新芽，到了那时这里又将是一片热闹的绿茵。
球场外围那一排不知名的大树也开始沙沙地掉叶子了。有一天我独自一人经过那，我看到宋小诗也从树下走过，她神情显得有些落寞。那一刻我又想到了马兄。我突然快步走到宋小诗面前，然后说了这么一句：
“马兄要我代他对你说一句，祝你幸福！”
说完后我盯着宋小诗精致的面孔冷冷地笑了笑。
宋小诗的眼神愈发地显得落寞，呆了一下她才缓缓地说：
“嗯，谢谢。代我跟他说声对不起。”
……
58
关于宋小诗的传闻我也曾经听过一个，传闻里说自从马兄那件事情之后，宋小诗跟她男朋友不到一个月就吹了，而且据说还是宋小诗男朋友提出要分手的。至于宋小诗被甩那事是否跟马兄有关系，这个恐怕地球人都会推测。
马兄的不辞而别让我的生活陷入了一种独来独往的状态中。我的生活越来越显得单调。我再也没有踢过球，我所有的课余时间都用来弹吉他，并借此打发单调无聊的生活。
我的吉他水平日渐提高，而与此同时我的球技也越来越生疏。
马兄那次彻底失败的爱情也给我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我甚至一度认为爱情只不过是一个玩笑，一个对方随时都可以拿出来戏弄你的玩笑。
这个秋天很快就过去，冬天终于还是到来了。当所有的人都换上厚厚的衣服，那时我想，我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再遇见马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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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的第一个学期很快就结束了。在考完期末测试最后那一科的时候，我习惯地往饭堂的方向走。半路上我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叫我，那声音让我有种久违的感觉——是马兄。
我终于还是再次见到了马兄。马兄的头发已经留得有些长了，前面的刘海都差不多盖上了眼睛。这让我突然想起了之前马兄泡妞那会弄的那个四不像的鸡冠头，现在的马兄可倒真显得帅气了不少。
还是在学校外面那家大排档里，我们哥俩又坐到了一块。我们仍像以前那样，几杯酒过后话就多了起来。
一阵简单的寒暄过后，我又提到了过去。毕竟，老朋友重聚很多时候就是一种回忆。
“你小子那时不辞而别，你不知道当时对于你的说法可多着呢。有说你割脉的，有说你被开除的还有说你出家当和尚的，总之什么说法都有。”
“呵呵，那次是走得仓促了点。我第二天就上了广州。”
“呃，那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上广州也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还真以为你徇情了呢。”
“当时不跟你说是因为我不想把那搞得太过于感伤，你知道的，我们是爷们嘛。哈哈。”
马兄喝了一口啤酒后，又继续说：
“其实当时那一切我都已经设计好了，包括在主席台上那一番宣言。当时我想要是我拿不了冠军，上不了台，那我就是强行上去抢麦克风也要说那番话的。还记得吗，那可是我们共同设计过的一套浪漫表白方案。”
“我怎么会不记得呢，不过当时你不是说风险太高吗？怎么那一次突然就不怕风险了？”
“嗨，那时我已经办妥了转学手续，所以已经没有任何顾虑了。”
“哦，为什么这么突然就转学了呢？”
“我爸的工作临时紧急调动，没办法，我全家也只能跟着搬到广州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你突然会变得这么牛了。”
过了一会，我耿耿地说：
“那你去广州这么久也不通知我一声，怎么说至少你也得给我写封信吧，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
“啊？我给你寄过信的，你没有收到？”
“没有。”
“那就奇怪了。”
……
60
记忆中那天跟马兄喝了很多也聊了很多，但是关于那些他追过的女生，马兄却一直没有再提起。仿佛那些往事已成了一道永久的伤疤。
马兄还告诉我，他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还在学校足球队踢上了主力。那时我想到了老狼那首经典的歌曲《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马兄有点夸张的笑声成了那次喝酒中最后的一道记忆。一种怅然漂浮在那个冬天逐渐阴暗的傍晚。
自从那晚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马兄。马兄彻底成了我生活中一颗蒸发掉的水珠，而我不知道这颗水珠能否会再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