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走投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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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径直走到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坐下,这是我的专座。如果这里没有我,那么这个教室绝不会有我。BOSS每次点名时都会扫一眼教室后面的俩角落,以此来确定念不念我的名字。同学们也约定俗成的把它归为了我的私有财产,偶尔有同学在我的专座上逗留,见我驾到都会识时务的走开,还满脸鸠占鹊巢的愧疚之情。

有些时候,我也突然会良心发现,觉得对不住家里辛苦劳作日夜企盼的父母,应该去前面听听课。可有句话准会在这时候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世界上有最后一排的位置,却没有永远坐在最后一排的人。”于是我心安理得的坐下了。

我承认,我是不爱学习,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不是一个好学生。但绝不是那种颓废或堕落的青年,我并没有像书上说的那样迷失自我什么的。不爱学习,仅是因为我对自己的专业没兴趣,不想学那些拿了毕业证后就百无一用的东西。我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也一直在为自己的理想而不断努力。上大学,我并没有抱着要学多少专业知识的希望,只是在为自己寻找一个合适的环境,或者说是氛围。跟耗子去游泳池一个样儿——醉翁之意不在酒。

上课几分钟了,老师才姗姗而来。我说姗姗而来并不是指她走路的样子好看,其实我是想说姗姗来迟。

她走到讲台前叽叽歪歪弄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我才猛然发现是英语课。于是立马后悔自己没看课表就来上课了。

对英语我一直有种强烈的排斥情绪,因为其它科用的都是咱本土文字,不听课翻开书也多多少少能看懂一些。惟独英语课本上那些弯弯曲曲的东西,我跟看无字天书没两样。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到如今我还连26个字母都写不直。

初一刚学英语的时候,我认为那是洋鬼子的东西,而我又特不爽洋鬼子,他入我国土烧我圆明园,在我中华人民共和国神圣的土地上恣意妄为。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大家庭的一分子,我能无动于衷吗?所以我理所当然的不学英语。而且特反感同学在我面前说英语,我把这种行为看作是忘本。每当有同学跟我南腔北调时,我都会恼怒地对其说:“少跟老子放洋屁!记住,你是黑头发黄皮肤龙的传人。”一段时日后,没人敢在我面前阴阳怪气的了。

上英语课时,老师在上面说:“你可是****的(Excuseme)。”我在下面火冒万丈:“你才是****的。”他又说:“三刮儿打你龟儿趴起(Thank you very much)。”我就说:“你来打打看?”

高中的时候,每次考英语,往往试卷还没发完,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答题卡给搞定了,然后以各种非学生的方式等待法定交卷时间的到来。记得有次考试比平时少了十道选择题,结果我惯性使然多整了十题上去,阅卷老师为我惋惜不已,我为自己浪费的精力和上等B2铅元素惋惜不已。

多次以后,英语老师忍无可忍,把我传到办公室询问为什么不写书面表达。我义正严辞地对他说:“I'm English 是不懂得,I'm Chinese 还要得。”结果他更加义正严辞地说:“你写不写是态度问题,写得好与不好那是能力问题。”我琢磨了一下,觉得这话有道理,便对他说我以后一定写。

于是,以后每次考试我都从阅读理解里面抄两段到书面表达以端正态度。果不其然,老师再也没有找过我麻烦。

上了大学后自由了许多,就是不交试卷老师也懒得理你,说不准还在心里暗暗感激你给他减少了工作负担。当然我是不会不交的,而且每次都让BOSS给整得满满地然后再交。

所以,从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起,我的英语成绩发生了历史性的转折。这也成了我其它科成绩考砸后向家里交代的借口,为我遮挡了不少狂风暴雨。

成绩确是不错,但毕竟自己没料,拿着试卷难免有些底气不足,那感觉就好比穿着一件刚偷来的衣服一样,生怕被人戳穿。我不由想起了小学老师那慈祥的面容,他跟我们说:“一份耕耘,一份收获。”那时,我眨巴着眼睛信以为真。现在,我想对他说:“你别骗我了。”

人的一生其实是一个被欺骗的过程。刚听得懂人话时父母对我们说:“等你读书了就好玩了。”于是我穿着开裆裤日盼夜盼,终于盼来了背着书包上学堂的日子,老师却对我说:“努力学习吧,考个重点中学就好了。”上了初中后,初中老师又说:“继续努力吧,考个重点高中就等于拿到了大学的门票。”高中时,老师又说:“继续努力吧,上了大学就轻松了。”于是我卧薪尝胆历经万难,好不容易顶过了黑色七月,当我满怀憧憬的踏入大学后,老师还说:“再加把劲吧,将来找份好工作就衣食无忧了。”哎,才逃离虎口,又掉进狼窝。大学生活?大学生活是这样的吗?这就是我十多年来魂牵梦绕不断追逐的生活?此刻,大学生活对我已失去吸引力。我向往着早日踏入社会,投身祖国二十一世纪的建设之中。估计到时候上司会对我说:“努力工作吧,退休了就好了。”于是我每天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在枯燥的日子中盼望着时间加快脚步。终于有一天,我如愿以偿——退休了。回望着自己无所作为的一生,我自解说:“努力吧,争取来世投个好胎。”可是来世,来世是什么?有来世吗?

终于有一天,我下决心补补英语。

我英语奇差,差到没人敢相信这也是一本科大学生,祖国二十一世纪的建设者。每次我拿着孰如money、thanks之类的单词去问同学什么意思时,别人总以为我在开玩笑。讲完后他们通常会打量我一番,不解眼前这文盲是怎样成为他同学的,于是问:“你高考是抄的吧?”我诚实地点点头。他们又说:“怪不得见你平日里不学,考试总能过。”我谦虚的笑笑。他们继续说:“什么时候也教我两招。”我浑身一激灵,这种独门绝技怎能轻易授之于人?再怎么说也是我十多年来兢兢业业不断摸索与实践的结晶。其间多少惊心动魄、多少险象环生……个中滋味,是尔等非圈内人士所不能体会的。于是,我耐心地给他们解释:“这种活儿是学不来的,要靠天赋的,有句话叫做‘上帝在关一扇门的同时也会为你开一扇窗’,也就是说,上帝给了你们学习的天赋,就不会给你们作弊的天赋,只有像我这种不会学习的,才有作弊的天赋,其实我很羡慕你们的。”他们听后信以为真,为自己有学习天赋而窃喜不已,也就不再纠缠了。

天赋的迥异,结果也都大相径庭。千万不要听那个叫爱迪生的人说什么“成功等于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天赋。”事实上,天赋一丝一毫的差别,结果却是千里万里。比如,看到一个苹果落地,我把它捡起来吃了,人家牛顿就不同,愣是整了个万有引力定律出来。所以世界上才有了******、希特勒、马克思、切.格瓦拉、李****、本.****、刘德华、郭敬明、罗伯特.巴乔、染芳华……

由于补英语,每次英语课我就不逃了,对英语老师也较平时有所留心。问问同学,他们说她姓周,结婚两年膝下却无一男半女,大家称之为“绝代佳人”。既然这样,那就暂且叫她周老师吧。她是我迄今为止除了班主任外唯一知道姓什么的老师,我想她应该为此而感恩涕零了。毕竟,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几次课下来,我渐渐发现:周老师的中文水平跟我的英语水平差不多在同一起跑线。这一伟大的发现令我惊喜不已。记得小学学过一篇题目叫做《最后一课》的课文,那里面不是说掌握了自己的母语就等于掌握了什么什么的钥匙吗?同为中国人,我为自己感到骄傲无比,于是立马放弃了补英语的愚蠢决定。

“钩得拜体切”。模糊中听到一句很耳熟的话。我想应该是下课了吧,记得以前下课时同学们总说这句话。

抬起眼皮一看,教室里人影晃动,确实下课了。

忽然间,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宿舍的床上可比这儿舒坦多了。起身提着书正欲离开,BOSS走过来拍拍我肩膀:“稍安勿噪,下两节课班主任可能要来。”我如遭电击,痛不欲生的再度坐下时睡意全无。

不管怎样,生活还是要继续的。既然睡不着了,那就找点事干吧。我挑了班里长得不是很吓人的几女同学,用科长平时所授知识细细观摩。结果,我又一次如遭电击痛不欲生。一个寒假下来,她们都厚积薄发变得丰满异常,该凸不该凸的地方都凸了,该圆不该圆的地方也都圆了。我立马觉得应该谨记古人的教诲:兔子不吃窝边草。

也只是回家她们才会变得如此有质量,在学校是不可能的。

学校的食堂垃圾得不堪入目,眼见许多商品加量不加价,也顺应潮流来了个加价不加量。剥削我辈还未实现经济独立的贫苦学生。而且服务态度极差,看到他们我总觉着自己干了譬如刨了他们家老祖坟之类的事情。要不他们怎么老是一副天下人都欠他八辈子债的脸呢?当然这只是我的见解,耗子则有不同的看法——男的是找阉,女的是找奸!

态度还不是主要问题,最主要的是卫生问题。在食堂吃到石子或蟑螂时发出尖叫的那准是新生,老生这样大惊小怪的话估计得被人送去疯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