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浮生三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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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门外谈艺(5)

我说过这样一句话:在没有大师的时代,艺术的舞台经常出租给小丑。当然,书画同样是表现的艺术,所以,从业者应该有丑媳妇不怕见公婆的勇气。像我这样没有硬功夫的,作为票友,也就写着自娱自乐,真有朋友喜欢,索我一幅墨宝,回家贴到煤房里,那是个人行为,我也没必要沾沾自喜,更不该自吹自擂。人贵有自知之明,失去了自知,大概只有自大。

宁夏的书画家应当自重自持,加强修养,苦练技艺。宁夏的书法爱好者也应该提高自己的欣赏品位和艺术鉴别力。只有如此,我们的书画市场才能最终走向健康发展的大道。宁夏书画艺术圈的空气才会越来越清新。

老夫聊发少年狂——记著名书法家柴建方

柴建方先生是饮誉塞上、驰名全国的著名书法家。关于他的书法,评述者甚众。如果小子我不揣浅陋,单从艺术的视角评述其人其书,也许不免贻笑大方。近年与先生交往甚笃,我眼中的柴建方,是一个激情四溢的书法家,他有书家风范,更有诗人情怀。他骨子里有一种浪漫精神,这种元素流入其书法作品时,便是一种超逸。

在宁夏众多书家中,柴建方先生性情张扬,豪放旷达。我尝与先生长谈,只见他悠然一支香烟,接着便是说文谈艺,纵论古今。时而妙语连珠,时而开怀大笑。先生讲起话来滔滔不绝,写起字来洋洋洒洒。我们都知道,柴建方先生书法、篆刻、摄影均有涉猎,但许多人不知道的是,建方先生的古体诗也作得别有意味。最新出版的《柴建方书法作品集》就收录了他的部分诗作。

东坡先生诗云:“腹有诗书气自华。”书法可以表现一个人的精神气质、思想感情和审美意识。性情决定审美取向,而学养决定审美高度。书法之道,博大精深。欲窥其堂奥,得其真谛,非具过人之天赋,丰富之学养,高尚之情操,广阔之胸襟而不能;又须勤于临池,善于顿悟,方能天机自发,进入化境。反复品味柴先生的书法,透过其扎实的书法功力,我们不难看出他厚实的文化素养以及丰富的人生阅历。说其阅历,著名书法家胡公石先生曾如是概括:“柴建方生于中州,长于宁夏。曾饮黄河之滨;曾宿长城之下;曾迎日出于六盘;曾沐霜风于贺兰。中州吉地予他以性灵,大漠黄河予他以豪情。”古人常道“书肇自然”“书为心画”,一个书家书艺的臻熟,不仅得益于自然造化,更得益于其丰富的内心世界。所以,有人以“塞上长风来笔底,黄河大气抒胸臆”盛赞其书风。

柴建方的书法尤以形质取胜。他的书法有一种放浪形骸的不羁,超然物外的旷达。观先生作书,只见他挥毫如长剑出鞘,彩练当空;泼墨如飞瀑直下,一泻千里。柴建方先生一旦进入创作状态,总是心手双畅,物我两忘。他的书法给人的视觉冲击异常强烈,字里行间有掩不住的学养和才情。

行草书是一种非常自由的书体,也最能体现书写者才气、修养功力及审美意识。书家大胆发挥,任笔驰骋。柴先生最善写行草书,笔锋随着手腕的导送在宣纸上飞舞,时如激情狂野的探戈,时如曼妙有致的伦巴,常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有人称能从其作品中读出张旭之颠,醉素之狂,山谷之傲,米芾之遒媚,王铎之异态,林散之之风骨,等等,不一而足。诚哉斯言。

柴建方先生不是那种四平八稳、食古不化的书家,相反,他师古不泥,遵法而破法。他将篆书之风骨,隶书之意蕴,行书之灵动和草书之神逸,以及国画中浓淡结合的用墨方法巧妙地融为一体,汲古铸今,风格雄奇,从而显示出长河大漠、骤雨旋风、金戈铁马的阳刚之气和意味无穷、引人入胜的艺术效果。不仅如此,在书艺的探索上,先生也从未止步。柴建方先生近些年的创作中,他大胆尝试水墨的运用。行笔中墨与水的有机结合,使他笔下的作品更富于变化,更具活力。正是因为创作中的这种野味,有人甚至从其整体书法中抽出一字“单练”形质,诟病其法度不严谨。当然,对于书法的不同理解我们可以求同存异。米芾称颜真卿的书法为墨猪,黄山谷谓东坡书法为石压蛤蟆。然而,这似乎不能动摇颜真卿和苏东坡在中国书法史上的地位。同样,他人的观点也不妨碍我对柴先生其人其书的赏读。

柴建方先生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书家,虽已过花甲之年,但是,他却不时给我们惊喜。2008年初,他的关于西夏文化的论文《古朴的石碑,奇异的文字——“西夏碑”及西夏书法简评》获中国文联第六届文艺理论评奖书法类三等奖。岁末,由国家文化部、陕西省政府主办,中国美术家协会、中国书法家协会支持协办的“隆重纪念改革开放30周年,全国名人名家书画邀请大展”中,柴建方先生问鼎本次展览最高奖项“特别贡献奖”,为宁夏书画界赢得了荣誉。

书法艺术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结晶。历代书法大家的优秀经典之作,无不是作者思想、才气、情感和书写技法的完美统一。柴建方先生在书法理论与实践上齐头并进,相得益彰。这是一个书家自我历练的结果。

如今,人书俱老的柴建方先生激情不减,笔锋不钝,甚至还有一副东坡先生笔下的“老夫聊发少年狂”的痴状。我想,这也是宁夏书法界的福祉。

妙手曾绘富贵花,翰墨更催骏马图——记著名回族书画家马建军先生

花开富贵,马见精神。马建军的画以花鸟、奔马见长。他远学青藤、石涛,近追白石、天寿,大概受其母——宁夏德高望重的“国宝级画家”曾杏绯女士的影响,自幼耳濡目染,潜移默化,马建军的花鸟画颇有大家风范。其创作取材以牡丹、青藤、紫竹为主,而以牡丹居多,他笔下的牡丹润秀清雅、雍容大方而毫无浮躁之气。在宁夏,画马使他更负盛名,他崇尚徐悲鸿的“以马喻人,托物抒怀”。先生心似平原放马,笔如沧海腾蛟。往往是寥寥几笔,将马的雄劲、飘逸、奔放表现得淋漓尽致,他笔下的骏马颇得悲鸿先生神骏之浪漫手法,神采飞扬、豪气勃发,其力拔山、其气盖世,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和心灵震撼。马建军学画不囿成法,反对陈陈相因,提倡虚实结合,富于变化。给人以独立的形式美感。就美学形态而言,作为花卉,牡丹之美在于娇在于艳,当属秀美、小美,而骏马之美则在于刚劲雄健,当属壮美、大美。在创作过程中,形与神、刚与柔的表现,动与静、收与放的处理,其难度可想而知,而画家却能处之裕如。我们从其创作技法之变和审美取向之广,可以探知其独到的艺术境界和崇高的美学理想。牡丹是中国的国花,象征富贵,而骏马又是一种精神象征,一个画家长期钟情于牡丹和骏马,这似乎也是一种主旋律创作,这种创作取向与先生所受的良好的传统教育以及生逢盛世密切相关。

天道酬勤。艺术之神总是格外垂青那些既有天资而又勤奋的人。马建军先生兰质蕙性,天分极高,他对书画艺术苦心孤诣,孜孜以求。如果你去过他的画室,你会发现那是他用笔墨营造的一个“百花齐放,万马奔腾”的精彩世界。无论是版画、书法、还是国画,他操持什么,就能成什么。他的版画曾入选“全国第十一届版画展”“全国版画精品展”“中国版画家日本展”;其书法创作入选“第三届全国书法作品展”“国际和平年全国美术书法作品展”“中国书法艺术家精品展”;他的国画作品先后入选“第八届全国美展”“1997中国画坛百杰画家作品展”“中国文联‘牡丹杯’金彩奖中国画展”“世界华人书画展”“全世界国画花鸟名家邀请展”“中国画坛百杰及香港名家作品香港展”等,马建军的绘画、书法作品先后在全国各类大赛中荣获包括特等奖、金奖、一等奖在内的各种奖项,并赴日、法、德、新、马、泰及东欧和阿拉伯国家展出交流,还先后被中国美术馆、民族文化宫、毛主席纪念堂、中国文联、中南海等地收藏。他还出版了由中国美术家协会主编的《百杰画家马建军作品精选集》。鉴于他在书画艺术上的突出成绩,1997年,他被中国文联、中国美术家协会授予“中国画坛百杰画家”称号,2000年被文化部评为“中国文化部优秀专家”,被宁夏美术家协会评为“宁夏十佳画家”“宁夏美协优秀美术家”,他还是宁夏“享受政府特殊津贴”的专家。

马建军先生书画双绝,德艺双馨。多年来,他不仅苦心学艺,而且还好为人师。身为中国书画函授大学教授的他,为宁夏的美术教育培养了大批的后备人才。真可谓,学而无厌,诲人不倦。除醉心艺术之外,先生还热衷各种社会公益活动。在抗洪救灾、扶贫帮困等公益活动中,先生总是慷慨捐助。“非典”期间,他深入抗击非典一线,为一线人员捐助艺术作品数十幅。2004年,他被人事部、中国文联评为全国中青年德艺双馨艺术家。

马建军先生不过五十来岁,对于一个艺术家而言,年过半百的他正逢艺术的“青春期”。何以见得?马先生的母亲曾杏绯女士如今九十多岁高龄,但还坚持创作。大概是由于蹉跎岁月里流失了太多青春,马先生也格外珍惜时间。正如他笔下的奇骏,马先生以时不我待的紧迫,风驰电掣般疾驰在艺术大道上。

欲把心涛写纸上——兼论马建军的书法艺术

书法是一种艺术活动,是表现人的素质水准的艺术。黑格尔说:“中国书法最鲜明地体现了中国文化的精神。”书法又是一门综合艺术,它不是简单的手工活。书法创作与作者的阅历和文化底蕴以及个人气质密不可分。我们常说,文如其人,字如其人。譬如说王木匠的木活做得好,张铁匠的铁打得好,但我们绝不会说他们活如其人。由此看来,书法更是一门心灵艺术。

马建军先生是著名画家,他在绘画方面的成就有目共睹。说起他的画也许你会说奔马、牡丹、人物等等。其实,马建军先生更是一位出色的书家。马建军先生的母亲曾杏绯先生是宁夏书画界的元老,提起曾老,许多人会想当然地认为马建军学书学画一定是幼承庭训,想必练就了扎实的“童子功”。其实不然。那个特殊的年代,虚度光阴的岂止是马建军一人。

马建军真正走上艺术之路是在三十岁之后。而习书法还在学绘画之前。人过三十不学艺。马建军恰恰相反,过了三十才学艺。他1983年开始学书法,他楷书初学颜柳,行书以《争座位帖》《祭侄文稿》为宗。他转益多师。远学二王、董其昌、吴昌硕、康有为,近学于右任、沈尹默、林散之。1986年,他一年参加了包括第三届全国书法展在内的中国书协举办的三次书展,并加入中国书法家协会。近年来,马建军对黄庭坚和王铎的书法十分痴迷。

马建军有个习惯,画画前先临半小时古帖,然后写几幅字,但有时感觉来了索性一幅画也不作了,忘情地自由挥洒。马建军以行草书见长。他的书法形神兼备,意态十足。既有美之外感,也有切于思想实际的内涵。可谓尽形态于笔端,言情调于纸上。

我最喜欢他那种大气磅礴的大幅行草书。他的画室墙壁时常高挂着他书写的尺八屏行草书作。作品风骨遒劲,纵横散落,任情取势,笔画连绵萦绕,婆娑有姿。而字里行间开合避让、倚正结合,常有龙惊蛇走、鸾凤舞蹈的变化之态。给人以精神,予人以力量。他把绘画时的用墨方法融入了书法创作中,使作品润燥相间,浓枯有致,极富变化。马建军先生人淡如菊,书醇如酒。我的书房有一幅先生赠我的草书《忆秦娥·娄山关》,每每观赏,让人从心中荡起一种诗意的浪漫,很酣畅,很痛快,品赏这样的作品就像善饮者喝高度烈酒才觉过瘾、够味。

王右军说:藏骨抱筋,含文包质,书之至妙。而尚意尚韵书家不重书法而重书神。马建军的书法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在整体章法上,或婉丽多姿,或激情奔放。从个体说,也气足神凝,字字精到。正如军队演练,整体效果固然重要,单兵操练也必不可少。纵使你随意令其一字出列,也经得住推敲和把玩。偶有随意之笔,也似老幼搀扶,相提相携,前呼后应,达到了妍媸互见的整体效果。

在最近的对联、斗方这类字数较少的行书作品中,他对单字的表现力更加讲究。乍一看来,细不露骨,粗不显肉,温而不厉,威而不猛,巧藏于拙,秀出于伟。我注意到,他的字竖画长锋如长剑出鞘,颇得宋人笔意,而捺画如利刃斜刺,刚性十足。

东坡先生说:“我书意造本无法,点画信手烦推求。”在书法创作上,有人绞尽脑汁,求工求变,结果把字写成了“鬼画符”,虽自我感觉良好,但别人看来,只是黑色垃圾。作为画家,马建军的书法写来很从容。然而,正是那种不经意的挥洒更能表现书法的自由和本真。他的书法得意而不忘形,得趣而不失真。正如他笔下的奔马,狂野而不失理性。这正是:且将豪情寄笔端,欲把心涛写纸上。

我与先生交往有年,他从容练达,儒雅温和,谈吐间能感到其学识之广博,涉猎之宽泛。举手投足间常有宠辱不惊的恬淡之态。我们常在一起闲聊,不仅谈文说艺,就是对社会现象,先生也常有惊人之语。他不是那种只躲在书斋里苦“作”的艺术家。陆游说,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其实,对艺术家而言,何尝不是功夫在书外、在画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