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月仙指着一边的针筒:“这些病毒你一个时辰给他注入一支,并记下他的反应情况,我相信你一定会找我的话去做的对吧,我的女儿。”没有再看潇湘一眼,她离开了。只身下平儿、潇湘和牛郎三人呆在这间屋子里,如地狱般的地方。牛郎喃喃地念道:“雪.雪.”猛地睁开眼,看着他的眼睛,平儿被吓了一跳,那眼眶、眼珠,都红得发紫,让人不忍心去直视。
还好牛郎没有盯着她们两个看,目光一直聚集在天花板上。“我是不是要死了?”“你不会死,但是佟月仙会用比死惨几千几万倍的痛苦来折磨你。对不起,我们无能为力。”平儿有种想哭的冲动,“我知道这种病毒不是人能接受的,我亲眼目睹了你再受煎熬的同时却什么都做不了。”“是吗?”牛郎看了她一眼,“你会同情我?阴阳家的人还有同情心,还有不忍之心吗?”“你误会我们了,至少同情心,我和潇湘都具有。我是涸国公主白虎欣荣的贴身丫头平儿,为了保护公主,我被带到了这里。因此被抽空了体内所有的血,用阴阳血取而代之。离开公主好久了,我呆在这里亲眼看见阴阳家很多奴隶是怎样死的,亲身体会到了真正的无情。你能想象出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活剐吗?把一个活生生的人血肉分离吗?当我看到这样的场景后我的心就像被狠狠的揪住了一般痛苦,这样的情形不仅仅在现实中出现,它好多次跑进我的梦里。于是我每每醒来的时候全身上下都冒着冷汗。”
牛郎像是无心又像是有心的说着:“你们知道吗?这所有的病毒对我来说,就算把我逼到再生不如死,再烈火煎熬的地步,我都能,都可以想象出有多痛苦。我牛郎,长到这么大,什么样的苦没吃过?什么样的罪没受过?如果我不是神兵侠将中的一员,或者如果不是有她,我死了也就死了吧。在我看来,最大的痛苦都莫过于看到世界被阴阳家统治,还有就是失去她。再毒的病毒对我来说,也是麻木了,这些天来,我承受的病毒还少吗?在这里,最大的痛苦不是这些经过一次次研究出来的病毒,也不是酷刑,这只是肉体上的痛苦。从两年前,我无可救药的爱上那个任性娇气的女孩,后来我在战争中差点牺牲,那一昏迷就是好久。那之后我被送到北冥雪地的上官世家,可是我一直没有醒。碧血真情花被佟潇湘毁了,而我,却被阴阳家给救了。我身上流淌着的不再是我的血,它是阴阳血。我呢,就这样成为阴阳家的人了,我有了一个封号——阿里郎。很残忍吧,我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我加入了阴阳家之后,阴阳家给了我一个残忍的不能再残忍的任务。那天刚好是北冥雪地死去的人被运到无国的那天,我呆在运尸车上,雪为了见我最后一面,她发疯了似的在运尸车上到处找我,撕心裂肺的大声哭喊着我的名字,甚至到最后找不到我时在运尸车上睡过去整整五天午夜。我能想象出,她在我昏迷不醒这么多天内到底哭了几次,掉了多少滴泪水;每天抱着多大的希望等着、盼着我醒来;得知我死的那一瞬间她的心被夜色分割,被绝望撕扯;在无国那段和她朝夕相处的日子,尽管我是在以阿里郎的身份与她呆在一起,她早就看透那个人是我了,我再度否认也没有用。阴阳家想要的,不过是让我把雪带入阴阳家,为他们做事。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去对雪做这种事,这种感受我不会让我最爱的人再去体会一次。和她在一起我从没有想过伤害她,哪怕是一点点。我什么都可以想象出,都敢去想象,唯独失去她,和她分开,我不敢想象。我也不敢想象,我不在的这些天,她又会变成什么样子。更不敢想象,从两年多前到今天,她为了我到底痛了多少次。”
原来饱经沧桑的他早已将生死和肉体上的痛苦置之度外了。“不,其实牛头怪只归水牛族族长所拥有,它不一定只属于我一个人。我想到再也回不起的可能,所以我把牛头怪放在了那边。与其为阴阳家做事,我还不如咬舌自尽。可是,我不能,因为她,我不能。我离不开她她也离不开我,如果我真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神兵侠将不一定没救,世界不一定没救,但是她一定没救了,我也一定没救了。我们会在不同的两个世界内疯狂的想念对方。我不忍心丢下她,更不舍得丢下她,无法丢下她。”“牛郎,我懂,我都懂。生死离别的场面在公主和驸马身上我就已经见过一次了,那种痛比什么痛都厉害。你要记着,不仅雪少不了你,神兵侠将也少不了你。你觉得雪还会爱上别人吗?你不知道为什么风属性和牛头怪搭配吗?不光是为了雪,还有神兵侠将,都缺少不了你,都需要你。”平儿似乎无视了潇湘,认真的告诉牛郎他对全世界的重要性。
潇湘再次拿着装了毒药的针筒走到牛郎面前时,他们这才知道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佟潇湘,你再给我打多少针都没有关系。我求你,只求你答应我一件事,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只要你到运尸桥那边告诉雪,说我在阴阳家,没有人伤害我,我很好,我会想办法逃出去的。平儿姐前面说了,我也相信,你有同情心。你一定可以做到的,我只要雪她不要再担心我,这就够了,我只要你帮我做这件事就够了。”
可惜潇湘根本就没有看他的眼睛,一眼都没有,刚要将针筒射入牛郎体内,就被平儿给拦住了。平儿紧紧抓住潇湘的手,不让她动。“为什么?你没有看见牛郎他已经够痛苦了吗?这些天他所受的最好不够多吗?我所认识的潇湘不是这样的,她是阴阳家所有人中最善良的一个,她是不会把折磨一个人当做游戏的,她是不会催残掉一个无辜的人的生命的,她是不会看见一个无辜的人受折磨而置之不理置身事外的。就因为她善良,她有同情心,她有不忍之心,我才会不畏惧地和她在一起,才会甘心像对待公主一样对待她,才会不排斥与我朝夕相处的她是阴阳家五大长老之一。”
平儿感觉到她的手一下子变得特别冰凉,一点温度都没有了。但是呢,一只手依旧紧握着那根针筒,丝毫没有要放松的意思;另一只手用力推开平儿的手,并把抓着她拿着针筒的手上那只手拿开。“平儿姐,算了,让她把病毒输入到我体内吧。不管怎么说,她都是阴阳家的,佟月仙的女儿。她要是有你说的那么好,就已经很好了,又何必强迫她去做一个绝对的好人呢?”“牛郎,你疯了?这些病毒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即使你麻木了这些让你痛苦的撕心裂肺的病毒给你肉体上带来的痛苦,但是它们伤害的并不是你的肉体,而是你的身心,你的健康,你的生命。你可以不在乎,你有想过雪会不在乎吗?”“我相信没有什么病毒可以难倒我的,况且就算我在乎,阴阳家也不会停止对我的伤害。我都可以麻木它给我肉体上带来的痛苦,那么我也可以麻木它对我身心、对我健康、对我生命带来的痛苦。平儿姐,你知道现在对我来说什么是支持我活下去的吗?不是我身体的任何器官,不是我身体里的血,什么都不是,唯一能让我活下去的动力就只有她——北冥雪。我什么都不需要了,我只需要她,她是我唯一活下去的理由,唯一活下去的力量。有了她,我才可以为神兵侠将做些什么,才可以为国家做些什么,才可以为世界做些什么。”
潇湘的心又一次完完整整的被震撼了,却依旧改变不了她的决定,她最终还是把病毒注入他体内。“潇湘,你不会愿意这么做的对不对?”平儿闭上眼,瞬间又睁开了。潇湘愣愣的把手中空空的针筒再次滑落在地。“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她沉默。“你是不是恐惧着什么?”她沉默。“你是不是害怕会失去某些东西?”她沉默。“是不是阴阳家的地位?是不是因为佟月仙是你的母亲?是不是因为你离不开阴阳家?即便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为了阴阳家你也一样会违背你自己的意愿去做是吧?你知道阴阳家不会成为最后的王者,它迟早有一天会不存在你仍会为它做任何事对吗?”
平儿问了一连串的问题,这女孩的眼神空洞的却不容忍她再继续问下去了,因为平儿再多说一个字就是在逼迫她,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印在她面前这女孩的心坎里,深深地打击了她的心,切切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