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被抬向远方,梦灵再一次清楚的意识到婉如真的走了,也许这一别就真的是一辈子了。同身为女人的梦灵能体会到,能完完全全地体会到这个女孩儿的无助、无奈。她在伪装,没错,她为了让他们不为她担心而伪装得很坚强。她能想象得出,硬是要把一个女孩儿嫁给一个她不爱的陌生人,去一个陌生的国家,面对陌生的环境,面对身边的陌生人;谁又会在意她心中的感受呢?谁又会考虑她的想法去顾及她呢?
或许婉如在这个乱世中并不算惨吧,多少无辜的女孩子被阴阳家夺去仅仅一次的生命和自由呢?要想生存在这个乱世中,婉如不得不放下她对爱情的执着和对自由的向往。对啊,就算她不愿意远嫁,不愿意到别的国家去,那又怎么样呢?是被那生来因为她外表丑陋而被嫌弃她的父亲丢下还是思念沈竹青而忧郁而死?红颜本薄命更况且她又没有哪怕是正常人有的外表,母亲即使同情她爱怜她,却终究做不了父亲的主。
婉如大概是真的看破了红尘了吧,宁愿哭着过一天还不如笑着过一天。她这辈子的泪水也都是无用的,再多也是无用的。她同样是伟大的,她能为家族着想,牺牲了自己能换来上官世家的延续,换来两大家族的联姻,换来母亲下半辈子的幸福。“因为现在我同意与否或者以后我后悔与否,这些都不能是我的命运受到丝毫改变,我不是自由的。”“再见了,我永远的姐姐,我永远的朋友们”婉如最后留下的话一遍一遍在梦灵的耳边回响,久久挥之不去。她真的明白了,她的价值,最后的价值也就只有这些了。
但愿她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些,少受些苦吧。这是梦灵唯一的祈祷了,对于这个可怜的女孩儿,她的一生都在由别人掌控,她似乎不是为自己而活,是为了别人在活。就算她再苦、再累、再不幸福,活的再煎熬,她都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自己毕生追求的。她就真的心甘情愿吗?可惜作为旁人,她什么都无法为婉如做,也不可能改变她的命运。
一连好些日子过去,雪每天呆在那间破旧的屋子,不为别的,只为等他。越等到后来,她心中的希望就越来越渺小。这期间,少地主再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倒是茉莉经常来看她。但是对于这样心里只能容下阿里郎一个人的雪,谁来都是无用的。什么都不去想了,什么都不重要了,雪无力地躺在他的床上,只想着他,她的世界里似乎就只有他了。
“雪.雪.”朦朦胧胧中听见有人在叫着自己的名字,雪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蹑手蹑脚地打开门。“雪.你看你都憔悴成什么样子.”萌萌将饭菜放在一边,忙把雪扶上床,又将她准备好的饭菜拿来:“雪,赶紧吃点吧,看你这个样子,都多少天没有好好吃饭了?”雪直接无视掉这个话题:“萌萌姐,你有没有牛郎的线索,只要和他有关的,都可以。”萌萌听得很清楚,雪没有说郎君了,取而代之的是牛郎。“雪,我看你是疯了。”“萌萌姐,你说的没错啊。我是个疯子,从牛郎昏迷不醒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疯了,早就疯了!”“雪,为了一个男人,你甘心这样?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掏心掏肺的去爱他?”
雪第一次对着萌萌冷笑:“为什么?萌萌姐,你没有爱过你什么都不懂。我不需要和你解释,因为我解释了你也不会懂。”“雪,嫁给史少爷不是因为我爱他,嫁给我现在的丈夫也不是因为我爱他。我嫁给他们的理由很简单,我只是为了想讨生活,让我有个平定安稳的家,女人在这个乱世中生存下去唯一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合适的男人嫁了。很少会有女人死心塌地的爱上一个男人后可以如愿以偿的幸福快乐的过完一生。很多情况下,我们女人的命不是自己的,你爱上一个人可是你偏偏只能嫁给另一个人。何况现在这个世界中没有谁强得过阴阳家,每个人这一秒活着下一秒阴阳家就可以让他死去。对一个男人死心塌地就是对自己最残忍。”不希望雪妹妹也成为这样一个悲剧,萌萌把她亲身体会到的真实看法都告诉了她。
“因为你没有爱过所以你会这样认为,你认为一旦爱上就会伤害自己就会后悔,你认为所有爱过的人终有一天会后悔。你错了,如果一旦爱上,无论对自己再残忍伤害再深,也是不会后悔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爱上一个人,能够去好好爱一次,为自己爱一次,这就是最幸福的了。真正爱了,才会懂得,才会明白这是多么的珍贵、多么的沉重。真正爱了,才会感到幸福,而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痛苦、那样天真、那样无知。哪怕真的被伤害了,也绝不会后悔,因为值得。至少这辈子没有白活,没有白白到这个世界上来了一次。比起苟且的过完一生,那样不是有价值的多了吗?”
这一番令人久久回味无穷的话,足够将萌萌哑口无言。它不是从雪的口中说出来的,却真真实实说出了她的心声。她们回过头一看,那个无国第一可以对酒当歌,把酒言欢的女酒鬼早已出现在门口。萌萌和雪都不会相信,这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她们都明白,这不像她——史茉莉的思想,她还是那个曾经说出“去******爱情!”“去******婚姻!”这些话的史茉莉吗?还是吗?
是什么使她对爱情观发生了如此变化?是什么使一个从来都不相信爱情,从来都把爱情当作浮云的她一下子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知道在雪苦苦等待牛郎的同时她的心里做过多少次斗争?
“丫头.雪丫头.”第几次醒过来,却没有挣开眼,因为每睁一次眼他都要费很大的力气、而天底下最心狠手辣的女人佟月仙则是一直不屑的呆在他旁边,凭她的本事,只要她一只手掐下去,牛郎再用尽全力也是必死无疑。没有杀他的原因,不过是想看场好戏,一步一步折磨死他。潇湘和平儿也在,眼睁睁看着牛郎受尽折磨也一筹莫展。“潇湘,过来,把这针给他打上。”佟月仙顺手递给她一瓶东西,潇湘迟疑的接过。“把这个注入到他的身体里。”没有命令的口吻,但是这样的声音让人不敢拒绝,也不容忍别人拒绝,就连潇湘,也是如此。
佟月仙不禁意间说了一句:“绿珠新研究出来的病毒有他好受的。”可想而知,若是把它注入牛郎的体内,牛郎将面临哪种境界的折磨?平儿咬紧牙关,阴阳家竟用这种恶毒之极的手段去折磨人。又一想到了X病毒和木闺的仙术与X病毒结合而成的新病毒,简直不堪设想。难以想象佟月仙和东方绿珠的心是用什么做的,如何竟恶毒到这般田地,把折磨人当成了一种游戏,不被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丝毫所动。
握住针的那只纤手抖得厉害,佟月仙却像没注意到似的:“快点给他打上这一针。”“潇湘.”平儿知道她不忍心,又怕佟月仙硬是逼她,于是忧心的喊了一声。牛郎死人般的身体,潇湘盯着注视了好久,说不清她透明青紫色的眸子里呈现出的是悲伤、同情还是什么。另一只空空的手轻触一下他饱经折磨不堪的手臂,又条件反射地收回她的手。“佟潇湘,身为五大长老,就该懂得,该学会什么叫狠。我们的字典内就不存在‘心软’这两个字。我不杀他,不是因为不忍心,当初没让他死,也不是因为不忍心。你认为,如果我们当初让他死了一次,现在,我们还能尽情的拿他当个万能的试验品吗?尤其是,他还是神兵侠将的人。新病毒,是不会让他死的,他想死也死不了。”像是无所顾忌的一边玩弄自己的长发一边讲话吐出。
“哐当”一声,空空的针筒落到地上,平儿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潇湘已经把病毒注入给牛郎了。“潇湘,你.是怎么做到的?”也许在平儿看来,这件事情是让她觉得潇湘是无法做出来的;她一直都认为,潇湘是那种善良到无论如何都会抗拒做这类事情的。原来,五大长老还是五大长老,潇湘大概真的担心她坐不成这个位子吧,这一点,平儿是猜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