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早说嘛，我们现在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早点看完早点走人。”握紧拳头，躲在背后，艾莉儿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不能因一时冲动而误了大事。
如果现在不把握好时机，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如果他不是自己要找的人，那么她发誓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他了。如果他真的是自己要找的东方楚阳，那以后她的日子可有点受了。
东方楚阳不管艾莉儿在想些什么，自顾自地脱下西装外套，解开里面衬衫的扣子，当丝质衬衣缓缓滑落在地时，艾莉儿晶亮的水眸顿时睁得膛大。
她看到了，那个似弦月般弯弯的胎记。那形状，那位置都跟她画上去时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是，那“胎记”不是东方楚阳一生下来就有的。是她那一夜带他梦游人间时，为他画上去的。
因为他说弯弯的月亮好美好美，如果可以坐上去该有多好啊？最后，艾莉儿当然实现了他小小愿望，带上坐上散着圈圈光晕的月亮船啦。
后来，天亮了，她只能不舍带他返回人间，望着那张强忍悲伤说再见的小脸，艾莉儿突然想为这美好的一夜留下点什么。
于是，当小楚阳堕入无梦空间的时候，她便在他后背画了一个弯弯的上弦月。她心想，他们可能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他醒来后也会以为是做了一块梦，那么就让她在他身上留下个记号吧。
纪念这一段难得的缘，纪念这一夜美好的经历。反正，这个“胎记”不会给他造成什么副作用。没想到当时的一念贪玩竟成了如此寻找的唯一线索。
艾莉儿颤抖着手轻轻抚上那微微凸起的月牙儿胎记，她终于找到他了，寻寻觅觅二十五年，千辛万苦的辗转经历，谁能想像得到，不是她找到他，而是他先主动注意到她呢？
两行清泪无声无息地滑落，顺着脸颊滴在棕色的地毯里，浮起无声，落亦无声。只是她心底的激动澎湃，已经翻山倒海般呼啸着、激荡着，久久难以平息。
艾莉儿冰冷的指尖抚过，东方楚阳却感到像是被一道烈焰灼烧过一般。他此刻时背对着她，无法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但她那过分安静的举行和手指明显的颤抖，在在显示出她不同以往天真迷糊的性格。她甚至是以一种怜惜的力道，轻抚着他的胎记。
东方楚阳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她三番五次要到找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知道他身上有个胎记，不明白她究竟是真的如外表般天真无邪，还是一个擅于心计的阴险女子。
东方楚阳突然发现他除了她的外貌长相以外，他对她几乎一无所知。她的出现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是单纯的邂逅，还是有意的安排？
一向敏锐如猎豹的他，头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那么强烈的疑问。而最最令他感到不解的是，他竟一点都不觉得她接近他，是为了危害他，还是为了他的财富或其他的附加条件。
他只是很迷惑，很好奇，她为什么会想找他，原因何在，目的为何，就这样简单而已。他可以对所有人冷酷无情，却独独无法对那张明亮的笑脸生气。他可以用钱买下女人的身体，却觉得对她存有一点欲念都是一种罪恶。
她虽然个性大大咧咧，所有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浑身上下去散发着一种神圣的纯洁，像天使一样，圣洁得令人不敢以世俗的眼光去看待她的所作所为。
东方楚阳为突然浮现在心头的想法感到无比荒谬，他怎么会有这种可笑的想法呢？从小到大他所受到的教训还不够多吗？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句话一直是他的座右铭，他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而改变自己长久以来的生存法则呢？
这世上没有无原无故的好，没有单纯的帮助。有的只是阴谋诡计、不择手段的猎取。你不自动出击就等得慢慢被蚕食鲸吞吧，当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的时候，你还有什么能力去对抗别人，那时候你已经连自保的能力都没了。
艾莉儿双手托腮，坐在梯级上，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大大的水眸没有了往昔晶亮的光彩，染上一抹迷雾般的愁云，荡起丝丝缕缕迷茫的游丝。
没想到他真的是东方楚阳，是自己一直寻寻觅觅的小楚阳。她是一则喜，一则忧，喜的是，终于找到他了，愁的是他一点都不像喝了“冷冰魄”的样子。
他的身份地位、背景权势，地位财富、甚至于能力外貌，一切的一切都那么无懈可击。她是右看左看，上看下看，从内看，自外看，就是看不出他有任何困难的地方。
反倒是她这个落难天使更需要帮助，唉……
艾莉倏地自楼梯上蹦了起来，一时失去重心，差点没跌个鼻青脸肿。好在她及时抓到扶手才免于滚落楼梯的危险，不过，这一点点小小的意外丝毫都没有影响到她的好心情，她三步并作两步，蹦蹦跳跳地跑下楼梯。
一边轻快哼着不成曲的歌，一边拉开门，随手拦下一部刚刚经过的计程车，告诉司机一个地址。
坐在车内的艾莉儿一点心情愉快极了，脸上那抹温暖人心的灿笑，更是散发着比平时还晶灿的热力，仿佛可以融化一切冰霜，照亮所有阴霾。
嘻嘻，她真是的太聪明了，居然可以想到这么好的办法。要是事情进行得顺利的话，那么不用多久她就可以重返天堂，做她无忧无虑的艾莉儿天使去了。
有了翅膀，有了光环，她就又可以进行她最喜欢的活动了——旅游。
这些年来虽几乎跑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但常常都是匆匆而来，匆匆离开，根本就无法专心地欣赏当地的特色风景和民俗风情。
当天使就不一样了啊。天使的工作既轻松又惬意，除了每月一次的“例行公事”外，其他时间几乎都在玩。
艾莉儿猛然摇了摇脑袋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像以前美好了，她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先解决好眼前的问题。眼前的事情迎刃而解了，那么以后的问题将不再是问题了。
春意盎然的美好季节，路两旁的树悄悄穿上浓密的绿衣，在阵阵怡人的春风中拖曳生姿。
拂面而来的春风中飘散着一股淡淡清香，那是花蕊绽放时的喜悦，是季节赋予人间的美好享受。
看着车窗外一幕幕掠过的风景，艾莉儿的心情就如同这绿柳红花轻摇的诗意春季，心中满溢着浓浓的希望。
啊，来人间这二十五里她头一回觉察到原来春天是这么妖娆美丽，这么多姿多彩。漫天轻扬的柳絮，像雨像雾又像风般的朦胧着人间的景致。
而艾莉儿此刻的心情却像是雨后的晴天，洁净澄澈，没有一丝丝游动飘浮，只有一片无垠的蓝，持续延伸着。
她脸上的笑堪比高悬天际的艳阳，明亮而晶灿，一种可以扫去一切凡俗尘埃的明媚。想着想着，嘴角笑意加深，弯弯的眼脸形成一个极美极美的弧，漾着耀眼的水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一次艾莉儿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一路畅通无阻到达东方楚阳的办公室门口。艾莉儿轻咳了咳掩去嘴角的笑意，举起手敲了几下。
“请进！”门内传来一声充满磁性，低沉好听的男声。
艾莉儿一点也不客气地推门进入，踩着轻松又愉快的步伐，一路“飘”到东方楚阳前面。
正低头批阅公文的东方楚阳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清新怡人的淡淡梨花香萦绕在鼻息之间。
抬起头深邃的蓝眸既对上一双晶亮如灿星般的水眸，原本无波无痕的蓝眸觉得，渐渐凝聚起星星点点的灿光，像极了深夜里满天闪烁的星光。
“你怎么来了？”乍然的惊喜过后，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的疏离。
“我来找你呀。”艾莉儿不知是故意视而不见，还是真的后知后觉。她似乎忘了自己是别人的地盘，而完全把它当成自己的家了。
拉了张精致的椅子过来，就在东方楚阳办公桌的对面坐下。以“大眼瞪小眼”的姿态，盯着东方楚阳看，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行为有任何不妥之处。
东方楚阳虽然假装忙碌不理她，但那如阳光般灼热的目光却如一把烈火，一寸寸悄悄烧毁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冷静。
“你究竟来干嘛？”那天突然莫名其妙地哭着跑出去，害他以为发生什么事了，连衬衫都来不及扣就追出去。
结果这可恶的小妮子，居然一边哭，一边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令他记忆犹新的是她那句“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莫名其妙不说，还把他当瘟神一样赶走。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不能是他？
东方楚阳这几天一直反反复复地想着这两个问题，从来把女人当衣服，当装饰品的他，居然会为破天荒地为一个失控女人的无心之言而苦思冥想。
这要传出去谁信啊？花花公子、情场浪子，东方楚阳，也会有为一个女人而心神不宁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几****白天用大量的工作来让自己忙得没有时间去想她，晚上则流连在一个个美丽妖冶的温柔乡里。
没有用，他满心满脑都是她泪眼婆娑的样子。他对她的行为不仅仅有着超乎寻常的好奇，更多了一份他也不能理解的别样情愫。
要是从前的他，肯定早就派人将她的身家底细，甚至连上至祖宗十八代做过些什么都查得一清二楚。
现在呢？明明知道她很可疑，明明她的表现古怪中又透着些诡异。心底却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她并什么任何恶意，她跟一般的女孩不一样，她不会伤害她的……
向来以严谨冷静要求自己的他，竟头一回让荒谬可笑的直觉凌驾于理智之上。该死的，现在这个凭感情冲动行事的东方楚阳还是原来的他吗？
心情极佳的艾莉儿丝毫不理会东方楚阳语气中的冰冷，自顾自开心地说道：“你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对不对？”双眸灿灿闪光，照得整张脸像涂了一层荧光粉般，闪闪的，亮亮的，叫人移不开眼睛。
东方没有回答她不按牌理出牌的“怪问题”，只以一双犀利得足以看穿人灵魂的蓝眸盯着艾莉儿，一瞬不瞬。
没有语气，没有表情，没有动作，没有反应，就只那么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艾莉儿。看得她莫名其妙，看得她毛骨悚然，看得她心脏怦怦直跳……
“喂，你说话啊？别一直这么看着人家好不好？你不知道那样盯着一个淑女看是一件很没礼貌的事吗？”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的艾莉儿突然嚷嚷着。
“哈……”这次倒是出声了，却是一声嗤笑。
“喂，什么意思啊？你。”艾莉儿不满地出声抗议。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来我身边究竟有什么目的？”东方楚阳的动作快如猎豹，一下子便紧紧抓住艾莉儿的手腕。
蓝眸牢牢地锁住那张因突然的吃痛而皱成一团的小脸，不放过任何一丝丝细微的变化。眸光深处暗潮汹涌，酝酿着来势汹汹的风暴，直视艾莉儿而来。
他再也不要被那莫名其妙的感觉牵着理智走了，一向只有他戏弄别人的份，哪容得别人在他前面耍什么阴谋诡计。
更何况是一个小女人，以前由着她装迷糊，是因为他很少接触过这一类的女子，觉得新鲜好奇。
现在不了，他受够了她莫名其妙的话和不可理喻的行为。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远远超出他的底线了，而他也已没有了再容忍她的理由。
“放手，好痛。”天啊，他看起来高高瘦瘦的，没想到力气那么大。
“说！”简单的一个字自牙隙间迸出，阴冷得仿佛来自于地狱的鬼魅。
“说……说……说什么啊？”在艾莉儿的印象中东方楚阳一直是个斯文优雅、彬彬有礼的翩翩贵公子。
眼前这个有着相同容貌，却完全不同个性的人，真的是她以前所认识的那个东方楚阳吗？
以前总浮现着淡淡笑意的脸上，此刻是一片阴郁森冷，高大的身躯整个向她压来，仿佛吃人的魔兽，紧紧挟到她手腕的铁掌已经在她手上留下一圈明显的红印。
呜呜……他好可怕啊。他一定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东方楚阳，他是假的，假冒的。人有假冒的。
“快放手啦，你到底要我说什么啊？”手腕上传来的巨痛，使艾莉儿忍不住流下泪来。
“你还真会装啊。”艾莉儿的泪像滚烫的开水般，灼痛了东方楚阳的心。但他不会再被她的天真烂漫和楚楚可怜被误导，更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我没有装。”尽管手被他紧紧挟着，她怎么也挣脱不了。她还是大声地为自己辩解，有做过的事她一定会承认，没有做过的事就是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会承认。
艾莉儿是天真迷糊没错，可该有的坚持她一点都不会比别人少，甚至于更加倔强，更加执拗。
冰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让人联想到冰冷没有温度的机器人。此时的东方楚阳好陌生，好可怕。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艾莉儿竟也不由得打了寒战。
“好，你不记得了是吗？我们一个一个问题慢慢来问。”温柔的语调里有着不容人错人的残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手好痛哦，他怎么老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啊？如果不是知道地狱的邪灵已经被永世镇压在幽泉山中，她还真以为东方楚阳被邪灵附身了呢！
“第一，你为什么要找我？”东方楚阳一点不理会她的呼痛和挣扎，冷酷无情的俊脸上净是千年不化的冰霜。
“嗯……这个，这个……”挣扎不休的艾莉儿听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