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想起为什么来这里的目的了。”艾莉儿像是想起什么惊天秘密般叫着。
“哈哈……”东方楚阳不禁失笑出声。他还以为这小妮子突然那么平静，原来是忘了呀。
“笑什么笑啊？”艾莉儿有些恼羞成怒地跺了跺脚。
“现在才想起来，是不是有点晚了啊？”笑意盈盈的瞳眸里闪过一丝戏谑。
“呃……”艾莉儿不好意思地骚骚头。“呵呵，如果你愿意配合的话，应该不算太晚。”嘿嘿，干笑两声。
“我要怎么配合？”宽背整个陷入柔软的椅背里，漫不经心地旋转着，嘴上大方地说道。
“呵呵，其实很简单，只要你现在把衣服脱了，让我看一眼你的后背就行了。”迷糊的艾莉儿难得这么低声下气地跟人说话。
“简单是简单，不过挺困难的。”东方楚阳故作沉思状。
“什么困难啊？”艾莉儿一脸期待和希冀，她都已经找到那么多年了，面前这一点点小小的困难又怎能拦得住她呢。
只要他说得出，她就做得到。
呃，似乎有点夸张了。但跟她千辛万苦寻寻觅觅那么久的经历比起来，还有什么困难是不能克服的呢。
“真的？”捉弄她的感觉真有趣。
“嗯。”艾莉儿点点如捣蒜，只差没拍胸脯保证了。
“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东方楚阳故意说得一顿一顿的。而他的每一次停顿都让艾莉儿的心跟着扑通，一跳一跳的。
“快说啊。”再不说，她担心自己会不会是第一个因别人说话慢而紧张致死的天使。
“就是在随时可能有人会进来的办公室脱衣服会不会有点不雅？”表情认真地思索着，长睫低垂，覆去眸中将溢的笑意。
“你……耍我！”艾莉儿是迷糊，可不是傻瓜。真真真，真是太可恶了。害她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紧张得心脏差点跳出来，原来他竟在捉弄她。
艾莉儿气呼呼地抓起包包就往门的方向冲去，死东方楚阳，臭东方楚阳，不管他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东方楚阳她都再也不理他了。
东方楚阳知道自己玩笑开得有点大了，正打算要起身安抚一下情绪过于激动的艾莉儿时，她已经动作迅速地往门外大步走去。
“嘿，等等，等一下，别那么激动，开个玩笑而已。”长臂一伸就要抓住艾莉儿的手腕了。
谁知就在这时，林秘书正好捧着刚刚从楼下餐厅买来的果汁和蛋糕，举起的手还没落在门板上，精致的紫檀木门倏地自里面拉开。
在林秘书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时，一团黑影毫无预警地撞上来，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她想要躲闪也来不及了。
只能愣愣得让黑影将自己扑倒在地，刚刚买好的果汁和蛋糕当然无可幸免地让身上笔直的套装先尝尝喽。
“哎呀。”
“谁啊？”
两道不同感觉却相同频率的女声，同时响起。
艾莉儿七手八脚地想要自“不明物体”身上爬起来，她挣扎着想爬起的时候，对方同时也想奋力爬起。结果一拉一扯之间，俩人谁都没有爬起来，反而跌成一团。
听到“哀嚎”声三步并作两步走的东方楚阳，一看到这副滑稽的画面，怎么也抑制不住胸臆间振动的频率，爆出一串响亮的笑声。
那阵“惊天动地”的笑声使两个还在地上苦苦挣扎的女人，都静止不动了。
艾莉儿是被气得忘了挣扎，而林如雅则是羞得不知所措。三种不同的气流在空气中窜动，称不上诡异，却也趣味十足。起码一向在工作中以严谨着称的东方楚阳此刻正放声大笑，那爽朗的笑声如天簌般飘荡着，使冰冷的办公室，多了一春风拂过般的和煦、温暖。
止住笑声的东方楚阳一把将跌在林如雅身上的艾莉儿拉起，可由于力道没有控制好，可怜的艾莉儿一头栽起一堵坚硬如石的铜墙铁壁里。
“痛死了。”闷闷的声音自东方楚阳胸起响起，他低头一看，艾莉儿整个人都埋在他的胸膛里，像极了正跟主人撒娇的小猫。
东方楚阳心底竟突兀地升起一股满足感，心里空空的位置像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堵住了。满满的，胀胀的，舒服得令他想永远拥紧怀中的柔软。
“快放开我，我快窒息了。”一个拔尖的女声打破这一刻奇异的静寂，也唤回东方楚阳脱序的飘思。
原来他竟在不知不觉中把艾莉儿紧紧拥住，那姿势仿佛要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蓦然回神的东方楚阳一边暗怪自己，一边忙拉开仍旧埋在自己胸膛上的艾莉儿，紧张地查看她是否受伤。
重新获得自由的艾莉儿一离开那堵散发着诱人麝香的“铜墙铁壁”后，大口呼吸新鲜的氧气，一边不忘用丽眸盯着“罪魁祸首”东方楚阳。
太丢脸了，她差点就成了第一个被人类气息活活熏死的天使。呜呜，这叫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上帝爷爷和各位天使哥哥姐姐们？
东方楚阳一点都不在意艾莉儿恶狠狠的盯视，一瞬不瞬凝望着眼前的艾莉儿，东方楚阳竟有些移不开眼睛。
辫子散开，如云般的青丝直垂而下，使她原本秀丽的脸庞少了少女几分青涩，多了一份女人的妩媚；因跌倒而有些零乱的衣着，隐隐约约勾勒出她藏在宽大衣裙里的姣好曲线；粉嫩细致的脸，因激动和“缺氧”显得红扑扑的像苹果一样，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试试是否如想像中的香甜。
忙着大口吸气的艾莉儿抬起头一汪深邃似深海碧波的幽潭就那么毫无预警地激荡起点点晶莹的银珠，投射入她一向平静无波的心湖，激起一圈圈微漪。
不知是“气愤不平”还是“恼羞成怒”，艾莉儿头也不回地往电梯所在的方向，急奔而去。
一直注意着她一举一动的东方楚阳在伸手抓住一缕飘散的要梨花香后，手长脚长的东方楚阳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松地拦下正要进入电梯的艾莉儿。
“别生气了，跟我回去整理一下，等下我送你去上班。”他从来没有用那么轻柔的语气对任何一个女子说话。
“哼。”撇开脸，不理他，仰起小小的头颅，高傲得如一代女皇。
“你该不会想就这样走出来吧？”故意以一副惊讶的口吻说着。
“要你管。”艾莉儿依然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骨碌碌转的大眼不由自主地往自己身上看去。
白色的衬衣上粘上果汁和蛋糕，就像涂了五彩颜料的调色盘一样。整齐的辫子已经松开，披头散发的模样活似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患者。
天啊，她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尽管她不像时下的女孩那样注重穿着，起码也总是穿戴整齐才出门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天使也不例外。
再说了，要是她以这副鬼样子去王董家的话，说不定刚到门口就被人当成疯子赶走了。
视线缓缓向上，向上再向上，晶亮的眸光深处跳跃着两簇炽烈的火焰，那绝不是开心的莹光，而是燃烧的怒火。
“怎么样？我跟回去整理一下吧？”轻快的语调不经意间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你……”望着那张无辜的俊脸，艾莉儿说不出任何责任的话。谁让她自己那么冲动呢，明明今天就为了弄清楚他的身份才来的。
结果非但什么都没有察到还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她有什么理由去责怪别人呢？要怪只能怪她自己太天真，又过于迷糊。
怒气瞬间消失无踪，原本找人理论的气焰消弥殆尽，垮下来的小脸上浮现一股深深的懊恼。哎，她为什么做任何事都会出状况呢？
“好吧。”无精打采的样子，无奈地答应了。
“我让林秘书，帮你买套衣服回来换。”见她没有了以往的活力，他竟像遗失了什么贵重物品一样，有点怅然。
艾莉儿没有疑义，跟着东方楚阳重新回到他那宽敞气派的办公室。
一路上沉默不语的艾莉儿重新进入办公室后，便迳自坐在沙发上发呆。一向不知愁为何物的她，此刻看起来是那么孤独与落寞。那悲伤的表情，孤单的身影，是那么惹人心怜。
东方楚阳竟有种想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抹去她脸上的悲伤，让明灿的阳光重新在她脸上绽放出最最迷人的光泽。
但他什么都没有做，吩咐林秘书到楼下的精品店帮艾莉儿买一套新衣后，便坐回属于自己的办公桌前，翻阅刚才带回来的会议记录。
“东方楚阳，我是不是很失败？”艾莉儿无头无脑地冒出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你指的是哪一方面？”身为商人在没有做好确切的评估后，是不会轻易下任何断言的。在为人处世方面也是如此。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做事情总是出错，最不可原谅的是，甚至连错在哪里都还懵懵懂懂，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艾莉儿似是在问东方楚阳，实则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做错了什么？”轻柔的声音像催眠一样蛊惑着人心，让人不由自主跟着他指出的方向一路沉沦。
“我害了一个人。”二十五的寻寻觅觅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了，然就算再苦再累她总是以乐观轻松的态度去面对。
每一个都以为她是一个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的傻女孩，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并不如表面那么无所谓。
特别是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寻找的机会渐渐变得渺茫，她的心便充满恐惧。可是，除了默默寻找以外，她连说的权利都没有。
“害了什么人啊？”猎人一步步引诱小白兔走向他预设的陷阱里。
“一个无辜的人。”心神恍惚的艾莉儿说得不着边际的话，听得东方楚阳脸色越来越僵硬。
“具体呢？”轻颤的声音里隐含一丝不耐的怒意。
他真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装成精神恍惚的样子来戏弄他，或是报刚刚的“一跌之仇”。不过有另一个声音否定了这种想法，艾莉儿看起来一点都不像那种会耍心计的女人，她所有喜怒哀乐通通都显现在脸上。
“一个五岁的小男孩。”幽幽的声音打断了东方楚阳的疑思。
同时另一个疑问浮上心头，她说她害了一个五岁的男孩？是怎样的害法呢？天真单纯的她一点都不像那种会伤害别人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东方楚阳就是认定艾莉儿不会是一个攻于心计的坏人，就算她真的伤害了别人也是无意中造成的，绝非她的本意。
“你知道那个小男孩现在在哪里吗？”既然她不说，那么就由他从她零碎的语言里拼凑一个完整的事故吧。
这次艾莉儿没有说话，她先轻轻点了点头，又摇摇头，让人弄不明白她真正的意思。
“知道？”没有反应。
“不知道？”还是没有反应。
“艾莉儿！”如鬼魅般森冷的气息拂过艾莉儿鼻息间，恍恍惚惚的她像突然被冰冷的霜雪冻着一样，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嗯？”迷蒙中一俊美无俦的脸凑到她眼前，层层纷乱的迷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映入眼帘的是东方楚阳那张带着明显怒意的俊脸。
“啊……你干嘛靠得那么近啊？”难掩一脸惊慌，艾莉儿拍了拍自己怦怦跳个不停的心。
“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她毫不掩饰的自然，一点都不像是装出来的。要是她真装得那么像的话，那她肯定是天底下最高明的演员。
“我刚说了什么？”还没有完全自回忆的困顿里清醒过来的艾莉儿，张着无辜的大眼，不明所以地看着一脸铁青的东方楚阳。
“没什么。”像变脸似的，艾莉儿一眨眼，刚才一脸阴郁的东方楚阳仿若幻境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又恢复了一贯的优雅从容。
看着眼前这个噙着一抹淡淡笑意的俊美男人，一向没有什么男女之分的艾莉儿竟感到有些不自在起来了。
面露腼腆的羞涩，艾莉儿忸忸怩怩地开口道：“你可不可以让我看一下你后背的胎记。”语气里满是浓浓恳求，那小鹿斑比的可怜模样，让人觉得拒绝她是一种罪恶。
“好。”这一次答应得异常痛快，没有犹豫，没有迟疑，没有附加条件，也没有一点点开玩笑的意味。
“真的吗？”东方楚阳的累累“前科”，让艾莉儿不得不怀疑他话里的可信度。
“不要？算了。”长腿一迈就要走回他的办公桌前。
心一紧，艾莉儿几乎是反射性地双手抱住他的腰，细致的小脸紧帖着东方楚阳劲瘦的背。
男人灼热的体温一点点熨烫了艾莉儿冰冷的脸颊，一股奇异的电流在他们之间肆意流窜着。带起一股可以融化人心的酥麻感，流向心底最柔软的位置。
艾莉儿像被什么烫到似的弹开，两朵绯红的云彩染上她白皙细致的脸，更增几分妩媚的女人味。
为了掩饰心中莫名地骚动，艾莉儿故意绕到他前面凶巴巴地说：“不行，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信守诺言。”眸中依稀闪过一抹怕他后悔的担忧。
“放心吧，我一向说到做到。”听到这里艾莉儿眼角隐隐浮现出笑意。“不过……”东方楚阳这停顿又将艾莉儿刚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
哦，如果再跟他在一直的话，艾莉儿难保自己哪一天会因为心脏衰竭而暴毙身亡，成为第一被吓死的天使。
再时候不止人间，天堂和地狱都会引起轰动的。她艾莉儿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天使，但也不能以那样丢人的方式成为三界的笑话啊。
蓝眸紧锁住艾莉儿一阵红一阵青的俏脸，他当然知道她是一个急性子啊，但他就是喜欢她脸上那毫无掩饰，自然不做作的表情。
那会让坚硬的外壳悄悄龟裂，释放出那个被他压制在深深黑洞里的自己。在她前面，他可以轻松自如地释放出那个最真实的自己，不需要有任何伪装。
“不过，我说的话不是没有期限的，它是有时效的，过期作废。”这次倒是痛快地一次说完，但艾莉儿也已经被气得够呛。